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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即為印,印既為陵。

也就是說,我們身處的巨大陵墓是按照發丘印的樣子所築,而用意,正是鎮住那座妖陵!我背脊直發冷,這麼說,那座深埋於楚地山間的妖陵,正在…我們腳下?

“這恐怕並不是一場先祖的祭祀吧?”老白對夏侯雪道。後者笑了笑,並不言語。

妖陵?正在我們腳下?什麼樣的陵墓,才能稱得上妖陵?但是不論這妖陵如何險惡,老白不走,我也不會離開。

“不錯,這座陵墓之下,正是萬劫不復的妖陵。你們若是想走,現在還不晚。”夏侯雪的目光掃過眾人,冷冷說道。

“我呸!怕是你想獨吞這什麼鳥斗的明器,在這胡言亂語嚇唬人!我一早聽說什麼天官尋龍點穴,倒的都是肥的流油的斗,你可別想騙過我和尚!”和尚依舊咄咄逼人。

我和小蕭更是與老白共同進退,夏侯雪見我們一臉的堅定,輕輕一笑,說道:“那麼,準備了。”

她輕輕把發丘印從先祖骨骸間取出,恭恭敬敬的裝進腰間的布囊里。荊離把棺蓋合上,夏侯雪又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起身之後,她走到了玉槨旁。兩手輕推之下那千鈞的玉槨居然平移起來,露出一個幽深的洞口。我看得呆了,關於妖陵的入口,我有多種設想,只是沒想到正在墓主身下。

“陵的正中,亦是印的正中,更是人的正中。天官以陵鎮妖,以印鎮妖,再以身鎮妖,看來這天官陵的下方,一定有什麼邪氣衝天的東西。”老白如是說。

還沒等他說完,眾人只覺腳下一震,繼而看到一股黑煙般的事物從那洞口湧出。我們急忙捂住口鼻,待那黑氣慢慢消散,腳下的震動方才停止。

“應該是…積蓄多年的腐氣吧,不礙事。”荊離咳了幾聲,對我們說道。

眾人攜帶的陽燧已經使用了太久,微弱的光大概維持不了半個時辰。此地雖然遍地皆是陽燧,卻無奈無法取用。若是繼續往下,不能沒有照明的工具,可眼看着手中的陽燧慢慢暗淡下去,眾人只能一籌莫展。夏侯雪似乎看出了我們眉間的憂慮,不慌不忙的在偕行背囊里摸索着什麼。待她拿出之時,只覺四周光芒一閃,突然亮如白晝。

我的天,那居然是夜明珠!我盯着那個狀如雞子的物件愣神,那個在黑暗裡如烈日般照耀的東西,居然就是傳說中的夜明珠!

發丘天官,果然名不虛傳。我心中暗嘆着,不知她手中還有什麼寶貝?

夏侯雪站定,對我們說道:“此去可能十死無生…你們真的要去?”

“去!”四個居然人異口同聲的答道。

她不再言語,望着那黑洞洞的洞口,一臉複雜的神色。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終於邁開步子走進了那片幽深的黑暗。

我們緊隨其後,跟了上去。這是一條陡直向下的階梯,四壁似乎是並未經過打磨的山石,嶙峋的樣子像極了蟄伏在黑暗中的鬼怪。一進這個洞口,四周就驟然冷了許多,我心道大概是心中的臆想作怪,只是裹緊了衣衫,並沒有在意。

踏着黑石的階梯走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腳下的路突然平緩,抬頭四望,我們似乎正身處大山腹內的巨大洞穴之中。遠處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是流水,又像是風在亂石之間穿過。我心頭一驚,風?

夏侯雪把手中的夜明珠高舉過頭頂,想看清楚洞的全貌。光影飄忽,洞頂上密密麻麻倒吊著的皆是犬牙一般的石柱。我曾聽行遍九州的老者提起,這樣的石柱名為鍾乳,有鍾乳的地方一定有水。一想到水,我頓覺口中冒煙。本想着速戰速決,並沒有帶乾糧和水下斗。而從下斗到現在,已經過去數個時辰,此時的我只想飲一口清水潤潤喉嚨。我叫住了眾人,告訴他們我要去附近找水。那知剛一轉身,踢動了一塊碎石。不遠處洞壁上的岩石卻突然移動起來。我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條三尺長的守宮。那守宮灰褐的顏色,和岩石似為一體;此時受了驚嚇,飛快地爬到黑暗深處去了。回想之前和守宮皇帝的惡戰,我頓時打了個寒顫,想到附近可能有比這更大的守宮出沒,我咬咬牙,頓時打消了找水的念頭。

“那裡。”夏侯雪指着一個方向。我們朝那邊看去,只見滿地的亂石延伸,到了山洞的那個角落慢慢過渡成了菱形的石磚地面。再往裡看,坑坑窪窪的天然洞壁之上,赫然出現的一道緊閉的石門!

“找,找到了!”和尚欣喜不已,高興的開口。他只當前方是一個肥斗,全然不顧妖陵的說法。

我們走了過去,步履踏在光滑平整的石磚上,遠處傳回空洞的腳步聲響。

“讓我看看。”老白走了過去。這門分左右兩扇,正嚴絲合縫的閉合著。那兩扇門皆是由整塊岩石雕鑿而成,顯得渾然一體,牢不可破。門上細細密密的雕刻着許多詭秘的符號,我湊過去看了看,發現和之前的漢末篆書不同,這又是一種其他的文字,看那樣式,應該比篆書還要古老許多。夜明珠光耀之下,那些奇怪的字體似乎微微發出紅光,老白食指輕輕擷取了一些紅色的粉末,才告訴我們那是丹砂。

四周皆是細碎的文字,兩扇門正中卻有兩個相對而言較大的符號。那兩個似字又非字的符號形狀詭異的無法言說,連老白也無法說出是什麼內容。

一旁許久不發言的荊離突然走了上來,指着那兩個符號說道:“這是古蜀人的山鬼文。右邊那個,是錮,左邊那個,是魂。”

“錮…魂?”老白有些驚愕的喃喃念道。

其實我並不在意那些文字的含義,倒是對荊離能念出這些文字感到好奇。這個瘦黑的男人看上去並不是博學的人,怎麼會懂得這麼古老的文字?不過看他的樣子,倒的確像是南蠻出身,那麼懂得這樣的上古南蠻文字也不算無法解釋了。

“就是…囚禁魂魄的意思么?”夏侯雪看着老白。

“不合常理即為妖,看來這的確是一座非同尋常的陵墓。古蜀人?有意思,這座陵墓,比我想象的還要古老…”老白說道。“如果這丹砂書寫的符印真是禁錮亡魂的意思,那麼與其說這是陵墓,還不如說這是一座關押魂魄的監牢。”

“監牢?”小蕭奇道。“那,這裡面關的是什麼人?”

“自然只有進去才知道。”我努力讓自己顯得無所畏懼,招呼着大家。“和尚,咱一起,把這門弄開!”

小蕭見我們說完就要上去砸門,忙叫住了我們。“要是有機關暗弩如何是好?先讓我來探查一番。”他走了過去,附耳在石門之上。左手握拳輕敲石門三下,小蕭眉毛微皺,繼而輕鬆一笑。“嗯,四壁之內都是實心的山岩,並沒有機關。門後應該是一條甬道,前行二十步,盡頭還有一道石門。好了,開吧。”

我不禁立起拇指讚揚他,沒想到他還有如此絕技!那雙耳朵,居然比兔子還要靈。

“好樣的!”我一拳搗在他肩頭,小蕭只是謙遜的摸了摸頭。“和尚,該咱顯顯神通了。”

和尚應了一聲,和我一道走到石門前頭。沒有機關之類的顧慮,我們摸出腰間別放的精鐵撬棍,上前就撬了起來。

石門被生生的翹開了一條兩指寬的縫隙。我這才想起自己左肩有傷,只好右手運起全力扳動石門。這石門似乎並沒有想象中厚重,加之和尚力大無比,沒過多久,就被扳開了一人寬的間隙,已經可以通過了。

果不其然,六人依次進入門後的甬道,走了十餘步,眼前赫然又出現了另一道石門。和之前一樣,門上刻滿了詭異的山鬼文。

“什麼意思?”我指着門正中央的兩個碩大的符號,問荊離道。雖然不知道這文字的含義,我卻能看出這兩個大字和身後那道門上的“錮魂”兩字完全不同。

“這是…奪魄。”荊離眼睛等的很大,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