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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都發生得那麼安靜而又突然,安靜得在湖面上甚至都沒有留下一絲漣漪,突然得讓我連開口都沒來得及。

雖然對熊滄時刻提防,但好歹是一同出來倒斗的隊友,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沒了,我心中還是受了不小的震動的。巨石下的眾人見我神色不對,忙問我發生了什麼,我剛想開口,就聽古藍發瘋似的大喊:“巫師被烏魯…吃了!我們都是烏魯的祭品…逃不掉了!”

古藍十分激動,眾人很是疑惑,似乎不明白他說的話。待我從頭到尾把剛才湖面發生的一切一字一句講給眾人聽,這才有人面露驚懼,唏噓不已。

“有那麼大的蛇…?”洛子嫣咬着嘴唇,一臉的嚴峻神色。

說到蛇,尤其是死得不明不白的裴烈,眾人都有些心驚肉跳,兩個神策士兵更是望着一旁結纏在一起的黑白兩蛇,不用說,他們又在懷疑洛子嫣了。

“千真萬確,我絕不會看錯。”滿腦都是那巨大的蛇形黑影,我對眾人道。“先前在林子里追咱們的,應該就是這東西。”

那名喚烏魯的巨獸若是此刻游上岸來,眾人一定在劫難逃。我問夏候威下面怎麼做,他卻眉頭緊鎖,似乎在沉思一般,並沒有理睬我。沒有人為熊滄哀悼,也沒有任何的混亂,眾人只是臉色陰沉地不發一語,氣氛一下詭異到了極點。

“你能肯定那就是‘烏魯’嗎?小哥?”老白握劍在手,發問道。

“唔,是。鄉親們口中的山靈烏魯,正…正是一條巨大的蛇王。”古藍一愣,繼而回答道。

“不,那不是蛇,決不可能是蛇…”洛子嫣在一旁喃喃自語,引得夏候雪疑惑地發問道:“李將軍親眼所見,不是蛇…那會是什麼?”

“怎麼可能不是蛇?他說的活脫脫的就是一條大蛇啊!莫不是誰人放的邪術…”雷成的話說的很明白了,咄咄逼人,直指洛子嫣。

烏兒白兒此時小了許多,繞在洛子嫣的臂膀上,好似撒嬌一般。

“閉嘴!”夏候威怒喝一聲,狠狠地盯着雷成。後者沒有辦法,強壓着怒火,退到一旁。

“蛇吃了活物,三五天是不會再去覓食的。熊兄,看來我夏候威請了你,果然沒錯。”夏候威冷冷一笑,道:“現在反而是難得的時機,我們即刻下水。”

瘋子!

夏候威真是個瘋子,那股強盜一般的脾氣上來,做出的決定也是非常人可想,大概他能坐上卸嶺和神策掘子營雙魁的位置,正得益於他的瘋蠻和無懼。

大蛇,蛇人,還有那兇猛的大紅魚,湖底如同一座機關重重的古墓,甚至比古墓還要兇險。

根據杜海的描述,寨子的主體在那道幽長峽谷的盡頭,恰好是三面大山浸在湖底的山腳,與發丘錄的記載完全吻合。他探查了大半個寨子,發現氣已經不多,無奈返程。途中碰見了洛子嫣的烏蛇,還差點給嚇到。

“有沒有發現山洞之類的?”夏候威問道。

“剩下的那一半寨子沒有探查,不過好在湖水清澈,遠遠看見有處山壁上有一片十餘尺長寬的黑影,大概就是了。”杜海答道。

摩挲着顎下的短須,夏候威胸有成竹地一笑,吩咐雷成速速準備氣袋。

我不置可否,蛇想不想吃人那可不是我能決定的,饒是夏候威的話說得證據確鑿,我對此次行動的擔憂還是越來越重。你夏候威是求長生去的,而我只是回你個人情,犯不着為你把命搭上。但是老白就難辦了,他是什麼搬山道人,這樣的上古之地,說不定就有那什麼珠,他肯定是會去的。哎,我低嘆一聲,看來為了兄弟,此次我是非去不可了。

目前為止一切平靜,不見蛇人出現,也沒有幾十尺的巨蛇突然發難。難道大蛇真的吃飽喝足睡大覺去了?

腳底一陣微麻,我想起方才在水下腳掌被紅魚的背鰭劃破,上岸後卻一下忘了。那陣微麻化作半條腿的痙攣,我急忙坐下來,扳起腳查看。

皮肉已經在水裡泡得發白,腳心赫然有道如同嘴唇一般翻卷的傷口,所幸早已不流血了。細小的石子刺進傷口,微微發疼。我三兩下撥掉了碎石,站起來活動幾下,也僅僅是細微的疼痛,沒什麼大礙了。

從袖口撕下一條布帶,我胡亂地裹住創口,既然沒事,我也沒在去在意了。

夏侯威那邊已經把八個人用的氣袋充滿,只等下水了。我從巨石上一躍而下,走到老白身邊。目前為止,能夠信任的也只有老白了。

“你怎麼看。”我低聲對老白說著,手中擺弄着氣袋,裝作毫不在意。

“撲朔迷離。”老白這麼答道。

“哪裡不對?”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我盡量壓低聲音。

“疑點很多…當務之急,是確保下水之後的安全。到了湖底,武功無法施展,更需小心謹慎。這裡有四顆避水丹,是我按照搬山分甲一書上記載的內容所配,沒想今日能派上用場。”老白從貼身的背囊里摸出一個小布囊,倒出幾顆蠶豆大小的青色藥丸。老白拿起兩顆塞到我手裡,無奈地搖了搖頭。

“本來是給咱兄弟四個準備的,沒想到啊。”老白輕嘆一聲,走到了一旁的洛子嫣身邊。

同為異族,洛子嫣這個人在我看來卻比那熊滄不知道要好多少,似是個值得信賴的人。她眉間的那股英氣總讓我想起府里的曹雪陽將軍,雖是女流,卻絲毫不輸男子。看來老白認定她不是歹人,這才會送她一顆避水丹。

“你…沒傷着吧?”夏侯雪突然在我身邊說道。

我本在兀自沉思,這時猛地一愣,忙說沒事沒事。

“你…你的香囊呢?”夏侯雪此時瞪着一雙大眼睛望着我,好似看到了什麼驚奇的事物,聽見她的問話,我這才想起多日前她親手送我的香囊。那香囊我一直掛在脖子上懶得取下來,方才下水我脫掉了上衣,也一同把那香囊摘了下來,現在卻怎麼也找不到了。

有些失禮,畢竟是她好心好意送我的東西,我就這麼糊裡糊塗的丟了,我支支吾吾,頓時窘迫起來。

“你要是帶着香囊下水,那紅魚一定不敢找你。”她撇着嘴,似乎有些小小的慍怒。我見她麻利地從脖頸上扯斷一根細小的紅繩交到我手中,說道:“這個給你,可別再丟了。”

我見那是一隻一模一樣的錦囊,依舊帶着點點刺鼻的硫磺味道,除此之外,竟還染着些許女子淡淡的體香。臉皮隱隱有些發燒,我強壓下去,走近轉身離開的夏侯雪,在她旁邊低聲道:“我,我這…這有顆避水丹,待會下水了可能有用。”

夏侯雪有些驚訝的看着我,不過很快恢復了鎮定,只是悄聲說了一句感謝。

把那丹藥一把塞在她手裡,我忙轉頭朝着水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