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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驛站歇息了一晚,次日清晨,陳驀帶着張燕、劉辟二人前去蔡瑁處赴命。

荊州以水軍為主,而水軍又亦弓弩手為主,輔以步卒、槍兵,其中以騎兵最為稀少,只有區區兩、三千,而且這還是在與冀州刺史袁紹結盟之後才組建起來的,倘若在若干年前,荊州甚至根本就沒有騎兵這個編製。

自古以來,銅、鐵、馬匹、糧谷都是天下諸侯們爭奪的戰略物資,而這四樣荊州幾乎都不盛產,幸運的是,荊州水運便利、人口稠密,因此成為了天下眾多商賈來回貿易的中轉站,益州的糧谷、漢中的錦緞、北地的礦石、戰馬,這些東西都在荊州匯聚,繼而販賣於五湖四海。

正因為貿易繁榮,是故荊州多財富,又兼荊州刺史劉表仁德,薄賦輕徭,故而百姓手中皆有閑錢,即便是在大旱期間,也不至於受極寒之苦。

正以為如此,當初大賢良師張角起兵反漢時,荊州幾乎無人響應。

比起其他地方,荊州顯然是一副太平盛世景象,當然了,凡繁華之地,必有世家,尤其是荊州。

荊州多世家,門戶、階級觀念相當嚴重,當初荊州宗賊興盛,刺史王睿上表朝廷,朝廷遣劉表擔任刺史平定荊州賊眾。

然而在劉表初到期間,荊州世家竟視他於無物,我行我素,劉表無奈之下,唯有以聯姻的手段拉攏世家,而第一個向劉表靠攏的世家,便是蔡家,其次是蒯家。

當時蔡瑁與蒯越、蒯良兄弟二人半年平定動亂,助劉表坐擁荊州六郡,立下汗馬功勞,是故,劉表對蔡家與蒯家極為信任,委任自己的小舅子蔡瑁為荊州十萬水軍大都督,委任蒯氏兄弟為治中從事、別駕從事,不可謂不厚待。

當然了,身為皇室宗親的劉表也沒忘了制衡這兩家,是故用蔡家掌兵權,又用與蔡家有隙的蒯家掌內務,兩家各不攙和,以至於數年來荊州倒也相安無事。

等候在城中哨所外估摸一刻,陳驀終於見到了這位手握荊州十萬兵權的蔡瑁。

當時蔡瑁正與幾位身穿鎧甲的將軍在屋內議事,陳驀三人走入屋內正要見禮,便見蔡瑁頭也不回地一指屋內座椅,隨即繼續與那幾位將軍商討。

蔡瑁的意思多半是叫陳驀等人在一旁坐着等候,但是陳驀想了片刻,還是沒有打算就坐,畢竟他假冒蘇飛混入城中的目的就是要借荊州之手削弱孫堅麾下江東兵,如此一來,就必須給蔡瑁留下一個好印象。

否則,倘若蔡瑁棄而不用,他陳驀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無法獨自擊敗孫堅。

畢竟蔡瑁此人在荊州的威信實在是太大,他乃蔡家家主蔡諷之子,姑姑是太尉張溫之妻,上有姐姐兩位,長姐嫁於荊州名士黃承彥,二姐乃劉表繼室正妻換句話說,他輩分上要比那位多智近妖的蜀漢軍師高上一輩,即便是天下聞名蔡祭酒蔡邕,他所出身的陳留蔡家亦出自荊州一支。

因此,蔡瑁在幼年時便名聲遠揚,又兼為人豪爽,與曹操、袁術等人結識,互為知己,唯一要說美中不足的,便是此人極為驕傲自負,時常沾沾自喜,又喜歡聽阿諛讚美之詞。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幾位將軍點點頭,抱拳而去,蔡瑁這才轉過身來,見陳驀等三人靜候在一旁,也不曾就坐,眼中果然露出了幾分滿意的神色,抱拳笑道,“你三人何人是蘇校尉?”

陳驀走上前一步,低頭抱拳,沉聲說道,“末將蘇飛,奉命前來蔡將軍帳下聽用!”

蔡瑁用驚訝的目光打量了陳驀幾眼,揮手請他入座,笑着說道,“蔡某昨日聽主公說有一位年輕俊傑要來我帳內為用,竟不想如此......呵呵,如此年輕,實在是年少有為!”

“不敢不敢!”陳驀抱拳遜謝,也不入坐,仍舊站着回話,給予了蔡瑁足夠的面子與尊重。

“年少有為啊!”見陳驀對自己如此恭敬,蔡瑁十分滿意,再次請陳驀坐下回話,陳驀連謝三聲,這才恭敬入座。

“聽主公言及,黃祖推薦你來我襄陽為將......”

陳驀注意到蔡瑁提及黃祖時言語間並不是十分尊重,細細一想,抱拳說道,“蔡將軍言重了,末將只是做一個士卒,僅為送信報訊而來!襄陽有蔡將軍在,何愁江東不退?”

“哈哈,好!”蔡瑁笑容滿面地點了點頭,隨即望着陳驀似笑非笑說道,“黃祖這匹夫,妄自尊大,好高騖遠,主公前後派遣兩萬士卒前去助他,他竟然亦拿孫堅區區三萬江東兵毫無辦法,漢江一戰,他以四萬精兵打孫堅三萬,竟然大敗而回,折損將士無數......如此無謀之輩,竟然還敢指揮我蔡瑁用兵,實在是可笑之極!”

陳驀聽罷低頭不語,畢竟這種時候,他倘若開口,無論說什麼都會給蔡瑁留下一個不好的影響,是故,沉默最好。

見陳驀沉默不語,只裝作沒有聽到,蔡瑁淡淡一笑,也不在意,畢竟他也知道陳驀是黃祖的部將,說自己主將壞話實在不像話,唔,是假扮蘇飛的陳驀。

“罷了,且不提那匹夫,你如今在我帳下聽用,蔡某可不管你是否黃祖心腹,擊鼓向前,鳴金退後,倘若懼戰不前,即便是蔡瑁認得你,蔡瑁腰間佩劍可不認得......”

陳驀一聽,抱拳沉聲說道,“將軍只管下令,末將無有不從!”

“好!”蔡瑁滿意地站了起來,對陳驀說道,“那孫堅昨日率軍至此,今日本將軍要出城迎戰,你且跟我一道來!”

陳驀當即抱拳領命。

說是迎戰,其實不過是試探性的交鋒,簡單地說,蔡瑁出城邀戰的目的就是要顯擺一下荊州水軍的實力,意在告訴孫堅,他荊州並不是沒有抵抗的能力,倘若孫堅見了荊州水軍心生遲疑,想要退兵,那麼自然是最好,兩軍裝作做樣廝殺一番,各自丟下幾句狠話,倒也不至於掉面子;倘若孫堅一意孤行,要與荊州拼個你死我活,那麼便趁此試探試探江東兵的實力,好為日後的鏖戰打算。

自古至今,領兵作戰的將軍們都奉行着這條不成文的規矩,因為他們心中要估算一下敵我的實力,計算一下得失,看看究竟是得到的多,還是失去的多,隨後再決定是否真正交戰,偌大天下,沒有任何一名將軍一上來就投入所有兵力與敵軍拼個你死我活的,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晌午過後,陳驀跟隨着蔡瑁登上了一艘戰船,因為是試探,蔡瑁並沒有從水寨中調來多少兵力,只不過是水軍五千、戰船百餘艘,其中艨艟二十艘,其餘皆為小船,在江中一字排開,朝着孫堅紮營的水寨方向徐徐而前。

沒過多久,就見到襄江另外一面亦駛來戰船數十艘,兩支船隊在江中迎面擺陣,一時間,號角吹響,鼓聲雷動。

憑心而論,水上不比平地,尤其是在水流湍急的江面上,搖晃尚且不說,那彷彿踏在棉花上的感覺,讓陳驀感覺分外的不適,幸好他對水倒沒有幾分恐懼,畢竟在後世他也時常跟朋友出去游泳,只是不習慣乘坐這個時代的戰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