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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陳驀看來,唐馨兒的顧慮顯然是沒有必要,別說那算卦先生所說的話是否準確無誤,即便是萬一被他說中,那又能怎樣呢?不能生育便不能生育,沒有子嗣便沒有子嗣,只要兩個人好生相處,又有什麼大不了事的呢?

遺憾的是只有陳驀是抱着這樣的想法,至少唐馨兒無法釋然,在她的觀念中,作為一名兒媳,還有什麼比相夫教子、傳宗接代更加重要的事呢?

因此,即便陳驀好生安慰、好生哄着,唐馨兒仍然有些悶悶不樂。

這時候,陳驀忽然瞧見城內有一處廣場上的氣氛似乎有點不對勁,遠遠望去,那裡聚集着眾多的百姓,其中還摻雜着好些兵勇,人頭涌動,人數極多,每人手中都舉着一支火把。

疑惑間,陳驀牽着馬走了過去,隱約間看到在人群前面,有一位身穿官服的老者,拱手抱拳,一臉的懇求神色。

“喂,”陳驀拍了拍身前一名男子的肩膀,疑惑地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那男子正全神貫注望着前面,忽然被人一拍肩膀,不免驚了一驚,一臉不滿地轉過頭來,卻見陳驀手牽馬韁,腰佩寶劍,眼神凌厲,氣勢迫人,不像是平常百姓,不敢造次,遂拱手說道,“小兄弟不知,數日前,荀家兒媳唐氏出城回娘家,本該前日回到家中,卻未曾料到中途遇到賊人,不但殺死了護衛,更將荀家兒媳也擄了去,昨日城外有賊人用箭矢綁着書信射入城中,要我潁川在三日內獻出糧谷十萬石,那些賊人便放荀家兒媳回來,如若不然,他們便先殺了那婦人祭旗,隨後大舉進攻城池,倘若城破,但凡幫助守城者,格殺勿論!這不,荀老爺正招募兵勇幫忙守城嘛,只是啊......”說著,他望了望左右,壓低聲音說道,“平日里受荀家恩澤的不少,但是這會兒,也就是這點人手......”

見對方搖頭不已,陳驀疑惑問道,“城中不是有好些士卒么?怎麼,還不足以守衛城池?”

只見那男人驚愕地望了一眼陳驀,壓低聲音說道,“那些賊人可是汝南葛陂黃巾啊,聽聞葛陂黃巾攻陷了好些郡縣,殺人如麻,城內區區數百士卒,其中大部分都是近期招募的百姓和荀老爺家的家僕,一旦打起來,這如何如何抵擋地住?”

“汝南葛陂黃巾?”陳驀皺了皺眉,想了半天也沒弄明白究竟是哪路人馬。

見陳驀皺眉不語,那男子還以為陳驀不清楚對方底細,遂壓低聲音解釋道,“小兄弟恐怕不知吧,數月前,有一支黃巾賊起於汝南郡葛陂,初時僅數百人,然數月之間,人數竟壯大至萬餘,賊首一個叫劉辟,一個叫龔都,據說有萬夫不當之勇。眼下率領賊眾來到潁川的,便是劉辟,聽說此賊喜好生啖人肉,端地狠毒,若是城破......唉!”說著,他搖頭嘆了口氣,隨即好似想到什麼,打量了一眼陳驀與唐馨兒,張了張嘴,隨即又嘆息道,“若不是我家門祖墳便在潁川,不可輕動,恐怕我也早帶着妻小避難去了......小兄弟夫婦二人還是早早遷往他處,潁川乃多事之地,周邊儘是黃巾惡賊,保不定那天就招來橫禍......”

“多謝足下善言相勸,只是我夫婦二人到潁川也是為了修繕祖墳而來,如今尚未辦妥,豈能輕易離開?”說著,陳驀望了一眼在人群前面說話的老者,低聲問道,“荀家不曾想過去救自家兒媳?”

“如何不想?”男子苦笑一聲,搖頭說道,“昨日荀老爺帶着百餘名兵勇上了山,還沒發現賊子蹤跡便折了三十餘人,聽那些僥倖活着回來的兵勇說,山裡恐怕藏着不下於千餘賊子,潁川文風盛行,甚少有習武之人,即便是打得過那些惡賊又能怎樣?葛陂黃巾可是有數萬人吶,萬一當真惹惱了他們,聚眾來攻潁川,豈不是糟糕?”

“那荀家打算如何辦理此事?”

“還能如何?唯有答應那些賊人條件,出納糧谷十萬石咯!荀家乃是世家豪門,家大業大,十萬石糧谷還是拿得出來的,只是荀老爺擔心那些賊人出爾反爾,得寸進尺,垂涎我潁川城中財富,是故連日招募百姓幫忙守城......哦,若是能幫忙將那十萬石糧谷運到城外,荀家按人頭算,每人發一千錢......不過不是我說,明知道城外山中便有惡賊窺視,沒幾個人敢出城賺這筆錢......”

陳驀聽罷心中暗暗搖頭,早前他也聽說過潁川文人墨客輩出,好些有名望的儒士都是出身這裡,但是卻沒想到這裡的民風如此的懦弱,即便是作為一城太守、荀家家主的荀緄,也只想着破財消災、息事寧人,而不是招募兵勇剿滅那波黃巾。

也難怪陳驀不理解,畢竟豪門世家的處事原則與普通百姓那是決然不同,但凡天下世家,考慮的都是如何將先祖留下的家業延續下去,而不會特意去考慮家中某一位成員,凡是以求存為優先考慮,寧少一事,莫起爭端,如果有機會光宗耀祖那當然是最好,如果沒有機會,只要能安安穩穩地將祖先留下來的家業延續下去,也算是對得起歷代烈宗烈祖,這是天下大部分世家的處事原則。

“唉,荀家二公子可是個好人吶,如何會遇到這種事......”那名男子微微嘆了口氣。

“荀家二公子?”陳驀愣了愣。

“小兄弟連這都不知曉?荀家二公子名彧,字文若,在我潁川赫赫有名,滿腹經綸,學貫五車,為人又謙遜......”

“荀彧、荀文若?”陳驀隱隱感覺這個名字有些耳熟,抬起頭順着那男子的視線望去,驚訝地見到前些日子幫助過自己的荀彧正皺着眉頭一臉愁容地站在自己父親身後,心下不禁啞然。

“難道被擄走的......”

“正是!”那名男子微微點了點頭。

深深望了一眼遠處的荀彧,陳驀一聲不吭地回到了自己家中。

回到家中,吃過晚飯,唐馨兒着手收拾碗筷,期間不時地轉頭望向坐在廳內的陳驀,見他直直望着掛在牆上的寶劍發獃,心中暗暗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活,走到陳驀身旁,蹲下身,靠在他身旁,輕聲說道,“我郎可是要插手此事?”

正發獃的陳驀回過神來,張張嘴欲言又止,表情有些尷尬,半響之後,訕訕說道,“很明顯么?”

唐馨兒無奈地笑了笑,將頭枕在陳驀膝上,輕聲說道,“我郎重情重義,前些日子那位荀先生如此善待我等,不收分文便將這間屋子讓與我等,如今他有難,我郎又豈會無動於衷,,妾身說得可對?”說著,她抬起頭俏皮地眨了眨眼。

被唐馨兒一語中的,陳驀苦笑着搖了搖頭,他確實有心要還荀彧一個人情,但是又顧慮唐馨兒的安危,畢竟時下不比當初,當初府內府外可是有好些侍衛以及黃巾的弟兄們把守着,就算陳驀暫時離開幾日,也不會發生什麼,然而現在陳驀要是一走,那唐馨兒可就是孤身一人了,即便潁川城內治安比較穩定,但是陳驀心中依然有些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