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疏途
且不提袁術敗後如何如何,且說呂布一方。
出戰大獲全勝,郝萌率領着麾下曲部三萬人馬返回了自己營寨,不得不說,他的臉色並不怎麼好看。
因為在途中,他不時地聽到麾下士卒議論紛紛,談論他們的主公呂布方才在戰場之上的雄姿,幾乎將此戰得勝的原因全部歸功到了呂布身上,這令郝萌分外不渝。
倘若僅僅是一些無知的士卒,那還則罷了,竟然連自己帳下曲部將領都談論起了此事?
可惡!
若不是老子浴血奮戰,豈能得此大勝?
在麾下一干曲部將領莫名其妙的目光下,郝萌不發一語,黑着臉走向營中帥帳。
臨近營中帥帳時,郝萌忽然望見帳外有一人來回走動,細看之下,竟是自己麾下心腹將領,周昭。
“周昭!”郝萌遠遠地喊了一聲。
“將軍?”名為周昭的將領抬起頭來,見到郝萌歸營,急忙走了過來,抱拳笑道,“末將恭祝將軍凱旋!”
“哦?”郝萌輕笑一聲,淡淡說道,“你何以知我軍勝?”
話音剛落,便聽那周昭抱拳義正言辭地說道,“有將軍這等絕世猛將在,我軍何以不勝?世人皆以為溫侯勇武,豈不知若非將軍,溫侯如何能從當初敗亡之軍,成為一路諸侯?”
“咳,胡說八道!”郝萌輕斥一聲,但是看他眼中神情,卻顯然是非常受用。
“對了,周昭,我方才見你帳外走動,莫不是有事?”
“哦!”被郝萌提醒,周昭這才反應過來,望了望左右,附耳對自家主將說道,“將軍,西面有使者至!”
“西?”郝萌莫名其妙地望了一眼周昭,忽然,他好似明白了什麼,眼中露出幾分驚色,驚聲問道,“何以帶入營中?”
只見周昭望了眼左右,壓低聲音說道,“將軍且放心,末將處理地異常謹慎,保證無人看到!”
“唔!”郝萌點了點頭,對於這名心腹將領,他還是非常信任的,想了想,他問道,“可在我帳中?”
“是!”
“跟我來!”郝萌低頭思忖半響,忽然抬腳走入帳中。
“諾!”
西面的使者......
曹阿瞞......
思緒萬千之際,郝萌已踏入了帥帳,抬頭掃視了一眼帳內,但見帳內有三人,其中二人作儒士打扮,看其身形,多半是文官,而最後一人,竟高達有丈余,長相粗獷、虎背熊腰,一身肌肉緊繃,在此人面前,身高八尺有餘的郝萌,竟如同孩童一般,只及對方胸口。
“久聞郝將軍威名,今日何以一見,實屬平生之幸!”
見郝萌踏入帥帳,那兩名儒士中有一人便起身走了過來,拱手見禮,只見此人身穿靛青長袍,頭戴發冠,面色沉穩、目似鷹狼,僅觀其面相,便知此人絕非善類。
“足下是?”郝萌皺眉問了一句。
但見那位儒士拱手一拜,沉聲說道,“在下程昱!”
酷吏程昱?郝萌心中微驚。更是難纏,足可謂呂布麾下第一將,相比之下,恐怕當年呂布的副將陳驀亦要遜色一分,倘若在別處,多半是大放光彩,可惜他在呂布麾下......以至於世人皆識呂奉先之勇,又豈知其下尚有猛將郝萌?正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長久處於呂布威名之下,即便郝萌心中反意,恐怕亦要滋生不滿之心......”
“是故,郭大人才假借諸位將軍之名恭維那郝萌?”
“呵呵呵,一味威脅利誘,並不足以遊說郝萌,郝萌之所圖者,名耳!——對症下藥,方得奇效!”
程昱聽聞拜服,由衷說道,“不想郭祭酒竟摸清了郝萌性情,祭酒大才,在下不如!”
“知己知彼,方可百戰不殆!”郭嘉輕笑一聲,隨即抬頭望了一眼蒼穹,隨即嗟嘆說道,“遊說實非我所長,在嘉至交之中,便有二人穩勝於我......”
“當真?”程昱面露驚訝之色,連聲說道,“何以不推薦於主公?”
只見郭嘉輕嘆一聲,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程昱一見,心知郭嘉必然有為難之處,是故倒也不再追問,岔開話題玩笑說道,“祭酒方才言天下人皆有其所求,但不知郭大人所求乃何物?莫非是數不盡的美酒耶?”
出於程昱的預料,只見郭嘉停下腳步,從懷中摸出那捲從不離手的書卷,神色凝重地說道,“嘉之所求,唯有破解此書奧秘......哪怕窮嘉之一生!”
程昱愣了愣,探頭望了一眼郭嘉手中的書卷,但見其書卷封皮上分明寫着四個大字。
百戰奇略!
--兩個時辰後,呂布大營所在--
就在會見郭嘉等人之後,郝萌忽然接到了呂布派人送來傳訊,傳郝萌前往主營帥帳飲酒慶功。
說實話,郝萌並不想赴這類宴席,但是呂布所邀,他又不敢不去。
在宴席之中,聽着滿帳的武將傳誦、稱讚其主公呂布在沙場上的雄姿,尤其是呂布一聲大喝令十餘萬袁術心驚膽戰、鬥志皆無,郝萌默默地獨自飲酒。
郭嘉所料絲毫不差,長久處在呂布光環之下的郝萌,心中早已萌生不滿。
或者說,那應該是嫉妒,嫉妒呂布有如此的威望,如此的名氣,如此受天下人吹捧,如此受麾下部將崇敬......
不過單單為此便改投曹操,郝萌倒也沒那個想法,之所以將郭嘉等人留在營中,也只不過是像郭嘉所說的那樣,預留一條退路罷了,即便最後呂布能穩穩守住徐州,多交一個朋友總不至於是壞事。
在宴席期間,郝萌注意到有一名士卒匆匆跑了進來,在呂布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剎那間,郝萌便看到呂布的眼中充滿了失望,一杯又一杯地喝酒,直至喝地酩酊大醉,這叫郝萌頗為不解。
宴散人稀,眾將各歸各營,然而郝萌卻並未歸自己營寨,趁着帳內眾將沒注意,他招來了那名士卒,低聲詢問道,“你方才在溫侯耳邊說的什麼?”
只見那名士卒饒了饒頭,古怪說道,“乃是陳副將派人送來的口訊......”
“陳驀?”郝萌愣了愣,詫異問道,“說的什麼?”
“陳副將派人言道,她說,不!”
“啊?他?何人?”郝萌一臉莫名其妙。
“小人也不知道啊......”
深深望了一眼那士卒,郝萌想了想,再次踏足了帥帳,而此時眾士卒已撤去了席位,並將喝至酩酊大醉的呂布扶到了榻上歇息。
“溫侯?”郝萌小聲喚了一句,因為他感覺有些事有必要要詢問一下。
就在這時,在榻上熟睡的呂布翻了一個身,雖然是在睡夢中,卻露出一臉失望的表情,喃喃說道,“連整個徐州都不行么,素素......”
“......”猛然間,郝萌彷彿被雷擊中一般,一動不動。
徐州?
素素?
忽然間,郝萌好似想通了什麼,睜大眼睛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時,呂布心腹之將曹性走了進來,見郝萌立在呂布榻前,詫異問道,“郝萌,何以還在帳內,莫不是有事要與溫侯言道?”
強忍着內心的憤怒,郝萌搖了搖頭,不動聲色說道,“本想對溫侯言一些事,不過既然溫侯已經歇下,那就算了吧,反正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說著,他走出了帳篷。
站在帥帳門前,郝萌回頭望了一眼帳內,只感覺全身的血液都衝上了腦門,握緊雙拳,黑着一張臉,大步朝着轅門而去,腦海中不禁浮現出當日在彭城時的那一幕。
什麼?溫侯當真這麼說?
是的,將軍,小人萬不敢隱瞞......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呂奉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