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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議既成,煬王得免,五月,隨使臣返南楚,方入楚境,遇刺身亡,歸葬建業。王在位四年,疏於朝政,親小人,遠賢臣,至令社稷危亡,身亦深陷囹圄,南楚積弱難返,皆王之罪也。

--《南朝楚史·楚煬王傳》

陸燦大喜,他知道只要雍王不為難南楚,那麼其他的人或者用賄賂,或者用利益,總是比較容易擺平的,連忙向雍王道謝,不過陸燦神色沒有什麼變化,他知道雍王必然是要提些條件的,所以他誠懇地道:‘殿下寬宏大量,燦代南楚上下拜謝殿下,若是有什麼吩咐,還請直言,燦縱然為難,也要勉力為之。‘

雍王卻是一笑置之,他從南楚的府庫裡面得到的足夠他數年軍用,所以並不貪求,而且在他看來南楚百姓遲早會是大雍的臣屬,所以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雪上加霜,若是引起南楚百姓的刻骨仇恨,對於日後安撫江南可是不利的,至於是否割地賠款,那是朝廷的事情,他早就知道父皇的底線就是南楚賠款五千萬兩白銀,分十年還清,這樣一來,南楚在十年之內是別想大規模擴充軍備了。但是若是不提要求,不免有些引人疑竇,甚至還會讓南楚君臣不安,擔心自己什麼時候發難,看了一眼江哲,他用目光詢問。

我收到了雍王的暗示,心中一動,淡淡道:‘雍王殿下很是仰慕南楚的文章風liu,聽下官說起崇文殿之事十分羨慕,若是陸將軍能夠作主,將崇文殿收藏書籍的副本送來一份給殿下,當然,若是能夠加上一批名家真跡,那麼就更好了。若是貴使能夠達成殿下的心愿,那麼殿下可以保證不會索取南楚一寸國土。‘

陸燦一愣,他是武將,對於這些書本並非十分看重,雍王的要求對他來說並不過分,用些書本字畫換來雍王的退讓,讓南楚不會因為議和損失慘重,那麼還是值得的,只是崇文殿乃是先王敕建,若是這樣做,不免有人會彈劾自己。想到這裡,不免有些猶豫。

我看出他的心意,淡淡道:‘太上國主目前還在大雍,將軍若是拿不定主意,可以去問問王上。‘

陸燦立刻醒悟過來,這麼好的一個擋箭牌不用,自己還是太沒有經驗了,於是陸燦欣然道:‘殿下所請,本使代王上同意,等到本使回到南楚之後,立刻派人送來。‘

李贄正要答應,我卻道:‘若是這樣時間耽擱太久,還是請使節傳書回去,若是能夠在談判之前將書籍送到,雍王殿下必有所報。‘

陸燦看了楊秀,露出詢問之色,楊秀乃是文士,他凜然的看了江哲一眼,江哲索要的書籍乃是南楚文化之菁華,此人目光之深遠果然非同尋常,想當初成都陷落的時候,大雍和南楚都搶着爭奪戶部的典籍,這些都是治理國家的基礎啊,江哲這次索要的雖然不是南楚的戶口圖籍,但是那些書籍的價值是更加珍貴的,江山總有改朝換代的時候,戶口圖籍總是能夠盤查清楚的,只有那璀璨的文化是源遠流長恆久不變的寶物,但是他也知道這個條件對於南楚來說不是難事,至少比割地什麼的好多了,在心中常常的嘆息了一聲,他輕輕點頭。陸燦當機立斷地道:‘司馬大人放心,陸某立刻傳書回去。‘

送走了南楚的使節,我已經有些疲憊,李贄便告辭離去。在路上,李贄若有所思地道:‘隨雲果然精明,若能夠得到南楚的典籍,對我大雍果然是很有裨益,畢竟我大雍擅長開疆擴土,但是治理國家卻是得靠文治,馬上得來的天下,不能再馬上治理,隨雲,真國士也。‘苟廉冷冷道:‘殿下,那個南楚使節不卑不亢,而且文武雙全,又是南楚青年將領的領袖,此人不除,只怕日後必是後患無窮。‘

李贄淡淡一笑道:‘天下的俊傑多得是,本王若是見一個殺一個,只怕就要殺得手軟了,南楚積弱,獨木豈能擎天,沒有明君,就是武將再能征善戰又能如何,苟廉,替我告訴韋相爺,一定要把尚維鈞送回去,怪不得當日隨雲讓我善待尚維鈞,看來他早就想到今日了,若是尚維鈞回到南楚,陸信必然不會再大權獨握,加以時日,身為外戚的尚維鈞就能權傾朝野,到時候權臣在內,我倒要看看幾個才俊之士能夠掀起什麼大風浪。‘

苟廉心中一寒,他雖然已對江哲傾慕非常,但是還是沒有見過江哲用計的手段,如今聽李贄道來,江哲這樣深謀遠慮,真是令他徹底傾服,不過,他看看雍王,殿下能夠這般機敏,看穿江哲的用心,並加以利用,如此君臣,當真會讓敵人心膽俱裂,怪不得殿下為了江哲費了那樣的苦心,現在看來,一切都是值得的。想到這裡,心中久久藏着的一絲妒念終於煙消雲散。他一邊欣然領命一邊道:‘殿下不妨多給南楚一些好處,只當看在江先生面上,這樣江先生就是嘴上不說,心裡也是歡喜的。‘

李贄嘆息道:‘是啊,就是如今他對南楚心灰意冷,還是有些情分,若是不然,他何必答應接見南楚使節,他這般情厚,只怕日後攻打南楚,他是不會出力了。‘

苟廉笑道:‘殿下放心,區區一個南楚,若是都攻打不下,豈不是讓人笑話我們這些屬下么,殿下麾下文武齊備,還擔心什麼呢?不過殿下,長孫將軍和荊將軍都有信來,他們說軍中無事,問可不可以跟隨殿下左右,他們對前些日子的事情都是心有餘悸,而且殿下身邊也需要多幾個護駕的大將。‘

李贄想了一想道:‘你說得也不錯,現在軍心我相信不會有什麼變化,也應該把他們招回身邊,這些日子沒有他們,本王總是覺得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你替我傳令,讓他們進京,他們都是我帥府管轄,沒有人能說出什麼來。‘

接下來的談判雖然繁瑣,但是倒沒有什麼阻礙,南楚方面自然是急切的希望談判成功,而大雍方面也沒有人想拖延,雍王既不插手,太子也懶得過問,齊王這段時間似乎心情不好,幾乎連門都不出,所以談判在丞相韋觀的主導下進行的十分順利,南楚使節團其他成員自然是十分高興,但是陸燦心中卻隱隱不安,總覺得不該如此順暢,雖然事情順利,但是因為需要商討的細節太多了,還是拖了將近一個月才達成協議。

按照和議結果,南楚繼承稱臣大雍,年年上貢,歲歲來朝,這次戰敗,南楚必須付出賠款六千萬兩白銀,分十二年付給,另外兩國協議互市,將近一年的戰爭和封鎖,兩國都需要通商,不過南楚的貨物進入大雍的稅收增加了半成。大雍俘虜的南楚王室成員和文武百官均可贖回,各有身價不等,不過要留下人質,人質的人選,最後入選的是趙嘉的長子趙僖,乃是雍女所生,另外一個人質是趙嘉的親弟,簡親王趙耘。至於趙嘉身邊的雍女寵姬,大半都要求留在故鄉,陸燦也不計較,她們將來的生計自有大雍料理,他恨不得所有的雍女都不回去呢,不過還有兩位雍女妃子要求跟着趙嘉去南楚,她們所有的青春都留在了南楚,所以寧可回到充滿敵意的南楚,也不願離開兒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