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章化身臨世

“弓勒姆殿下，您是察覺到星空中，出現了何種意外情形了嗎?”斜斜看到弓勒姆凝望着星海，微微皺起了眉頭，端坐在他身旁，順着弓勒姆目光所至的方向遠眺，卻一無所獲的柔絲，忍不住輕聲問道。

嘴角浮現出一絲淺淡笑容，弓勒姆緩緩搖頭開口答道:“柔絲小姐，吾只是一名傳奇職階的武者與‘蠻荒術士’，並非是神秘學家或觀星大師。

此刻所能看到的景緻，與您是全然相同的，您如果沒有看到窗外星海，有何異樣情形出現，那麼吾當然也同樣無法看到。”

說到這裡，弓勒姆抿了一口手中美酒，將頭轉望着柔絲，轉言講到:“柔絲小姐，您的精神有些時候顯得過於緊繃，不善一張一弛之道;處置事務之心，也太過追求完美了。

作為‘黃葉風帆號煉金方舟’守衛者首領，您的職責便是當敵人來襲之時，保護這艘飛舟的安全，其他事務其實都不必過於憂心。”

弓勒姆話語落地幾息，柔絲失笑接言道:“同樣道理，弓勒姆殿下您，作為這次潛入這片未知星域的‘泰勒格塔大星域’斥候，與‘黃葉風帆號煉金方舟’指揮者。

只需完成探察這片新發現神話文明星域的任務，並指明‘黃葉風帆號煉金方舟’行止方略後，便理所當然應該悠然躲在舒適艙室中，眺望着璀璨星海，暢飲美酒了。”

“正是如此，柔絲女爵，要知曉，即便是偉大的真神，也並非全知全能，”弓勒姆輕笑着點頭答道:“何況是我等卑微的凡世人類。”

望着眼前貌不驚人肥胖男子懶洋洋的表情，想到其創造出的已經成為‘泰勒格塔大星域’傳奇故事的偉大功績，柔絲輕輕搖頭隱晦的說道:“榮耀而強大的弓勒姆殿下，您早已成就‘傳奇位階’，就連邪惡魁蟲都曾獵殺，又何必還自謙為凡世人類。”

說完這句，柔絲停住話語，像是心有感觸的嘆息一聲，轉言低聲講到:“在我看來，凡人之中才智越愚笨者，生活的愈是歡悅。

那些頭腦睿智、才能卓越之人，反而整日操勞不已、日漸憔悴，平時全無笑顏...”

正在柔絲感嘆之時，一種從未感受到的驚懼感覺，猛然從弓勒姆心中升起，他努力壓抑住幾乎失控湧出身軀之外的神紋光華，緩緩站起身軀，沉聲說道:“尊敬的柔絲女爵，您想錯了，擁有才智，並不會使人變得辛勞、愁苦...”“貪婪才會。”弓勒姆言辭只到一半，一個柔和、悠揚的聲音，在他身處這間寬曠艙室中輕輕響起，隨着話音落地，艙室中央位置離地數尺虛空中，蕩漾起一陣如同水紋般的波紋。

一息時光之後，一位長着嚴肅方臉，下巴留着幾寸鬍鬚的老者，自水紋中穩重走出。

看了一眼莫名昏迷，癱倒在軟椅上的柔絲，弓勒姆轉身望着自虛空中穿行而來的老者，面色如常的點頭示意一下，微笑着說道:“向您致敬萊德米勒.桑納魯奇爵士，本來聽聞您在獵殺龐大海獸之時，被巨蛇偷襲罹難，吾還深為惋惜。

未想到，您卻最終脫險，並在‘黃葉風帆號煉金方舟’即將返回‘泰勒格塔大星域’時安然返回，這真是令人心覺喜出望外之至。”

靜靜等待弓勒姆做完這番表演，桑納魯奇直白的柔聲講到:“吾亦很高興藉由信徒身軀與您相見，榮耀的高斯暨貝納瓦.弓勒姆殿下。

只是依照您的超凡智慧，以及對於空間法則的些微窺探，又如何會不知曉，此時站立在您身前之人，雖是凡人之軀，但其中魂靈卻已是吾之神魂映射了。”

弓勒姆面龐上浮現出一絲惶恐之意，苦澀一笑，深深鞠躬行禮答道:“璀璨、偉大的‘空間守護者博得伱下’。

鄙人雖從空間異樣波動中，隱約猜測出可能是您以化身，降臨‘黃葉風帆號煉金方舟’，但卻實在無法找到您冒着沉睡之險，化身來到這片未知異星域之理由...”

“弓勒姆殿下，貪婪不僅會使凡人苦惱、辛勞，也能夠使一名神祗甘心冒險，”博得真神所化身的桑納魯奇，打斷了弓勒姆的話語，開口講到:“吾會現身此處的因由，便是您心中已經猜測出來，卻不敢直言出口講述的那個。

說到這裡，‘桑納魯奇’眼眸中浮現出一絲瘋狂之意，語調轉為舒緩的一字一字說道:“與九十五名真神共同收割‘泰勒格塔大星域’信仰果實，又哪有獨享這個名為‘貢樂穆星域’萬億智慧生靈的膜拜，更使吾心中歡愉”

身軀一下變得僵直，片刻之後，弓勒姆閉上眼睛，深深呼吸幾口，鎮靜一下心緒，以一種怪異語調，輕聲說道:“偉大的博得伱下，同樣探察了七十幾日時光，想來，您對於腳下廣袤、浩蕩星域的了解，應是比鄙人還要深刻。

雖然您身為‘空間守護者’威能無限，但您真的有信心，單單憑藉各人之力，就可將這片異域神靈統御之地征服?”

聽到弓勒姆充滿疑問的問話，‘桑納魯奇’壓抑不住心中歡暢的大笑答道:“弓勒姆殿下，您雖然天資聰慧絕倫，又領悟‘法則之力’成就‘半神’位階，得以脫離凡人範疇。

但距離神靈不朽之路終歸相差遙遠，無法想象信仰收割、採集之妙，自然也就不能知曉，吾等身處的這片神話文明星域之神祗，已因某種無法探知的原因，陷入永眠了”

望着眼前‘博得真神化身’在自己面前，得意的講出這番話語，弓勒姆心中湧起一種無法形容荒誕情緒的問道:“璀璨的博得鉨下，您是說我們身處的這片廣袤神話文明星域，已是無主之地了?”

抑制住心中喜悅，桑納魯奇點頭說道:“正是如此，榮耀的弓勒姆殿下。”

這樣說著，桑納魯奇緩緩伸出右手激發神力，便有一團黃色光華，從他手掌中湧現出來。

黃色光華出現之後，艙室虛空之中突兀間，就莫名出現一股淡淡純白色光華，蜂擁湧向桑納魯奇散發黃色光芒的右手，幾息之後，便將那團黃色光華湮息、消融。

“吾手中發出的黃色光華，便是掌控空間神權的神力凝結，”待到手上光芒散盡後，桑納魯奇望着弓勒姆，開口解釋道:“而虛空中出現的淺淡白色光華，便是最為純粹的信仰之力，神祗便是依仗着它，得到永恒生命與無盡威能的。

因此這種信仰之力對於神祗而言，可以比較凡俗人類眼中的財富、權勢甚或生命，能夠取得便一定會竭盡全力收入囊中。

可是此時在這片名為‘貢樂穆’的星域之中，卻四處飄散着純潔的信仰之力，無有神祗問津...”

因在八十日前察覺桑納魯奇身軀中隱含着‘空間守護者博得真神’暗布陷阱，弓勒姆謹慎的並未將自己身處‘泰勒格塔大星域’時，信仰收割之地累計的純潔信仰力量與虔誠信徒魂靈印記採摘，未想到，今日卻令‘博得真神化身’產生了這樣的荒謬認知。

頭腦飛轉，弓勒姆故作恍然大悟的插言說道:“既然這片異星域中，四處飄散着信仰之力，而沒有神靈收割、採集，因此您斷定，這是一支已失去神靈護佑的無主之地。”

“正是如此，睿智的弓勒姆殿下，沒有神祗能夠放任如此精純的信仰之力，在神權籠罩之地飄散，而不用以滋養自身，”‘桑納魯奇’點頭講到:“而且神祗在凡俗人類眼中，雖是近乎無所不能，但實則演化前行途中，卻充滿了莫測兇險。

孤身神靈，想要在不朽道路上坎坷前行，稍有不慎便會陷入凄慘境地，何況，”

說道這裡，‘桑納魯奇’語調變為摻雜着譏諷與敬仰兩種對立心緒，轉言道:“那位曾經統御此地的神靈貢樂穆，以自身名姓命名其信仰籠罩星域，又以神聖典籍杜撰自身為‘造物主宰’，竟自稱‘蟲巢星域’亦在其統御之下。

用這種狂妄姿態行進於不朽路途上，此刻陷入‘黃昏之眠’，也可算是理所應當之事。”

聽過‘桑納魯奇’對自己的評價，聯想到此前曾經遭遇過的數次險死還生之險境，弓勒姆一時無語，幾息過後才微笑着講道:“偉大的博得真神，既是這片星域已是無主之地，您自認可以憑藉一己之力將其征服，鄙人在此先預作恭賀...”

“弓勒姆殿下，神祗豈可終日現身凡世，傳播信仰、牧放羔羊，”弓勒姆一再推脫的態度，終於激怒了‘桑納魯奇’，他收斂笑容，面無表情的直白說道:“何況此前統御這片星域的神祗並非隕落，而僅僅是陷入沉睡之中，吾需的竭盡全力奪取其暫時旁落之神權。

將這位已經陷入黃昏境遇神靈的清醒之機全然扼殺，使其落進永眠之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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