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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休妻

聽夢溪親口承認自己是葯神。蕭俊頓覺渾身的血液被抽空了般,臉色灰白,神情凝滯,木然地看着夢溪,嘴唇翕動,卻沒有回話,好半晌,才勉強站起,沖太子躬身施禮道:

“殿下,請恕草民無禮,今日有些家事不能奉陪,他日,草民一定親自登門謝罪。”

二爺沒帶腦子嗎?這可是太子,竟敢下逐客令,世家又怎樣,人家可是萬歲爺的兒子,定你個大不敬的罪,照樣收拾你,二爺的話讓知秋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面露憂色地看向二奶奶。

聽了蕭俊的話,太子不覺怔住了。笑容僵在了臉上,看了蕭俊半晌,正要開口,卻見夢溪說道:

“大哥,小妹今日有些家事,還請大哥迴避,南方瘟疫之事,李度已與小妹提起,小妹改日再同大哥相商。”

聽了夢溪的話,太子看看她,又看看二爺,恍然間回味過來,是應該先給她們倒點空,讓他們先說明白,才好商議南下的事兒。

想到這,太子復又微微一笑,說道:

“好,二,二妹,就依你之言,我明日再來。”

太子說完,無意識地轉着拇指上的扳指,沉思了半天,緩步來到蕭俊跟前,目光清冽地看着他,徐徐說道:

“蕭俊既然有家事要處理,本王今日就不久留。你可能不知,父皇昨日給頤春堂下了一道聖旨,宣二弟,噢不,是二妹即日進宮為太后瞧病,李度已回稟父皇,推說二妹病卧在南方,不能立即進宮,這欺君可是滅族的大罪,如果蕭俊不想二妹被父皇處死,就暫時不要把二妹的身份宣揚出去,本王自會從中斡旋。”

聽了這話,蕭俊身子一震,轉頭看向夢溪,見她點頭,下意識的點點頭。太子見了,說了聲:

“好,蕭俊,今日就此別過,本王明日再來!”

見蕭俊躬身還禮,太子抬腳向外走去。快到門口,猛想起蕭俊不善的臉色,心中不由生出一絲憂慮--是為夢溪。

遲疑了片刻,一轉身,險些撞上跟着送出來的夢溪和知秋,忙側身退了半步,穩住身子,太子咳了聲說道:

“記得兩年前初見二妹,二妹曾問我,他日二妹如無法在這天下容身,我可願與你一起笑傲於湖江,忘情于山水之中......當時我沒來的急回答,二妹就走了,今日我告訴你,果真有那一天,我一定與你一起笑傲湖江......”

聽了這話,知秋臉色慘白,恨不能把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太子給廢了,可惜,她不是萬歲爺!不覺暗暗後悔,她怎麼沒參加街頭的請願的隊伍,這太子爺,早該祭了天!

汗,這不是赤luo裸的挑釁!這太子要幹嗎,還嫌不亂嗎?聽了這話,夢溪一臉愕然,當初她只是醉酒之言,這麼多年,早就忘了。不想竟被太子當著蕭俊的面重新提起。

一陣心虛,夢溪偷眼瞥向蕭俊,但見他額頭已是青筋暴起,好久不曾見到他這種暴怒的神色了,夢溪的心不覺砰砰的跳了起來,真恨不能當初說出那醉話的人不是她。

抬眼見太子正殷殷的看着她,她如不說話或否認了,倒顯小氣了,強按下砰砰亂跳的心,微微退了半步,沖太子輕輕一福,開口說道:

“大哥對小妹恩重如山,小妹感激不盡。”

聽了這話,太子微笑着點點頭,玩味地看了蕭俊一眼,轉身大踏步的走了出去,只聽二爺在身後喊了聲:

“簫言,送太子殿下出府!”

簫言聞聲跑了過來,引領者剛出門的太子向二門走去。太子的兩個隨從見主人出來,也忙從客房出來跟在後面。

太子走了,已冷靜下來的蕭俊僵直的立在那兒,和夢溪對視着,目光里透着一股冰冷。夢溪的心不覺一顫,她寧願他像兩年前一樣,黑着臉,暴怒地砸爛屋裡所有的東西,也不願面對這樣從骨子裡透着一股冰冷的他,這樣的他讓她不寒而慄,彷彿一潭冰水,噤得她透不過氣來,木然地立在那看着緩緩來到眼前的蕭俊,第一次失去了一貫的淡定,不再雲淡風輕。

“李夢溪。李夢談,我真蠢,這麼久了,儘管你在府里處處表現出對醫藥方面的天賦,我卻從來沒有把這兩個名字聯繫在一起過!”

“二爺......”

聽着蕭俊的聲音彷彿從天邊傳來,透着一股空洞的飄渺,夢溪忍不住叫了一聲,蕭俊沒有應,只是繼續看着她說道:

“頤春堂主人,太子的義弟,當今的葯神,真響亮,溪兒,我從來不知,你有這麼強大的勢力,強大到讓我害怕,你只要說一聲你是葯神,我蕭俊配不上你,我就會乖乖的放你走人,貓捉老鼠的遊戲,你玩的很開心,是吧!看着自己的獵物每天在痛苦中煎熬,看着我們蕭家人一個個像小丑一樣跪倒在你的面前,看着奶奶昏迷,看着母親吐血,你滿足了,是吧?”

“二爺......”

“溪兒,我知道你曾在蕭府受盡委屈,為曾經錯待了你,我一直深深地自責,如果這些,你只是為了報復我曾經做過的錯事兒,報復蕭家曾經虧待了你,那麼,我現在告訴你,你選擇了一個很好的方式為自己報了仇,你贏了!”

蕭俊的話。已不帶一絲波動,恍然間只是再陳述一件事情,卻字字如刀,剜的夢溪的心生生的疼,僵直地立在蕭俊對面,下意識的搖搖頭,很想告訴他,不是那樣的,當初她當了嫁裝,開頤春堂,只是想以她微薄的技能,求一個安身立命的去處......她從不曾想過要報復,她只想追求自由的生活,真的錯了嗎?

臉色蒼白的夢溪,嘴唇翕動,卻不再受自己控制般,發不出一絲聲音,只見蕭俊嘴角露出一股自嘲,接著說道:

“你鐵了心要離開蕭府,我一直以為蕭家的祖訓和母親容不下你,一直以為在府里你不開心,我拚命的處理着手裡的事物,只盼着三弟早日熟悉了家族生意,我就帶你離開蕭府,遠走天涯,陪你做你喜歡做的事情。”

蕭俊說道這,忍不住笑了起來,直笑出了眼淚,才住了聲,又說道:

“我真的很好笑,很傻,是吧?明知道你不喜歡我,卻總是奢望有一天你能被我感動,一直死纏爛打、自作多情的挽留你,是怕柔弱的你一個人無法生存,溪兒,我今天才知道,我錯了,真的錯了,錯的離譜,你早強大到不需任何人保護,我根本留不住你,我一直以為,你費盡心機出府,只是蕭府的不容,逼你不得不離開,今天我才知道,原來你和太子早有約定,好!我今天就成全你,在我沒有後悔之前,帶着你的人走吧,遠遠的離開蕭府,從此我們恩怨兩清!”

木然地站在那兒,彷彿血液被抽空了般,夢溪臉色慘白,渾身戰慄。

帶着你的人走吧,遠遠的離開蕭府!

帶着你的人走吧,遠遠的離開蕭府!

恍如一道炸雷,一直環繞在耳邊,震得耳朵嗡嗡直響,讓她再無法思考。

終於自由了,卻沒有喜悅!

他終於放她走了,這是她兩年來孜孜不倦的追求,為什麼求到手的時候,心會這麼痛?

扶着知秋,強自穩住心神,人也冷靜下來,無論他對她用了多深的情,她們終是沒有結果的,尤其現在,為了南方的瘟疫,她必須隨太子南下,此去前途茫茫,也是生死未卜。

她和他已沒有了回頭的路,註定要勞燕分飛,分手時詛咒總比纏綿來的好。

也許這樣刻骨的恨,才會讓他徹底的忘了她,從此斷的乾淨,也免得他再為她背負不孝的罵名,陷的更深到最後......

無聲的透了一口氣,終是沒有解釋半句,抬頭淡淡地說道:

“夢溪謝二爺成全,求二爺為夢溪寫下休書!”

“二奶奶......”

聽了這話,緊扶着二奶奶的知秋尖叫一聲,臉色已是一片慘白,身子再忍不住瑟瑟發抖。

夢溪一句無情的話,蕭俊原本蒼白的臉瞬間變得潮紅,忍不住劇烈地咳漱起來,忙掏出帕子捂住嘴,轉身扶住了牆,良久,拿開手裡的帕子,看着上面一攤殷紅的血,李太醫的話又縈繞在耳邊。

“二爺得了肺癆......”

“二爺得了肺癆......”

想起李太醫的話,蕭俊不覺苦笑了一下,南下原本打算尋找葯神為自己治病,是為了能和她天長地久,曾想踏破鐵鞋也要找到的人,原來就在他的內室,當初他為了救她,不惜拋棄所有的尊嚴,當街跪在頤春堂門前,可狠心的她,依然毫不留情的轉身離去,如今還能再回頭求她,向她搖尾乞憐嗎?

當所有的努力都化作灰燼,即使拋盡所有依然不能撼動那顆冷酷的心,那麼除了放手,他別無選擇。

罷了,蕭家早已捲入政治漩渦,已是風雨飄搖,他的身體也有如日薄西山,不堪一擊,又何苦再耽誤她大好的青春,早該放手的,他為她早已忤逆父母,傷透了奶奶的心,這個時候,總該為家族出一份力了,做一些補償的,果真太子失勢,就讓他這個不肖子為家族陪葬好了,有他創建的富麗山銅礦,有大哥和三弟,蕭家總不至於斷了後,斷了根......

緩緩地折起帶血的帕子,擦了擦嘴角,慢慢轉過身來,蕭俊已恢復了平靜,果決地說道:

“好,我給你寫!”

蕭俊說完,幾步來到書案前,攤開紙,拿起案頭的毛筆,飽蘸濃墨,刷刷點點的寫到:

平陽世家嫡子蕭俊,今南下打理生意,因南方瘟疫橫行,去後恐生死不保。有妻李夢溪年少,情願立此休書,任從改嫁,永無爭執。委是自行情願,絕非相逼。恐後無憑,立此文約為照。

蕭俊

謹帝七年八月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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