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慕容芷突破到築基下層是在我們出使前的三天。

就像古代甲乙兩位武將約定好在日中比武,她在日影將移的最後一刻押線而至。

我好奇地問她是否出現了“念想妄境”之類的魔障,她敷衍了我一句“妄心就是最大的念想妄境”。我自討沒趣,也懶得再去問她。

慕容芷能在三個月不到的時間從內功中層苦修到築基下層,可謂天資和刻苦兼備。

——不過,世界上畢竟有天賦和積蓄這種東西,築基和築基之間是不一樣的。

身為築基下層的慕容芷,她現在的氣和我在內功中層殺死的兩個土著築基武士相當。如果以同樣的速率成長下去,幾年後就算到了築基上層,也不過是言知禮這樣的築基武者程度——普通的築基。

我現在的氣是她的十餘倍,言知禮的三倍多。

父親再如何偏心她,總沒有像給我那樣,不惜血本把靈藥灌注給她。

當然,我比兩個月前的築基中層又強了不少——我現在是築基上層,穴竅煉通到了八十九個。這段日子我自己的修鍊能夠一馬平川,開始大膽放心地服食和煉化築基丹是進境最大的因素,反正我的納戒里有的是丹藥,如今正是花家裡遺產的時候。

南島上靈氣匱乏,能夠湊出種上千畝藥草的分量來已經要感恩蒼天不絕人生路了。在王啟泰這個神農的苦心栽培下,這些藥草勉強能供應舜水鎮十萬人的日用和武士的修鍊。即使是王啟年和王祥符這樣的金丹武者,在島上也淪落到沒有築基丹可以服用,和普通武士一樣使用微薄的那點靈草。

北島土著的地盤上靈氣則充裕得多,大概和我們的中土神州的平均水平接近。據記載天星墜到白雲鄉的時候,流出的天火把南島燒成不毛之地,一兩百年才恢復生機;而天星的一個裂口則把洞府內小部分靈氣溢到北島那廂。

這也解釋了三十年後,舜水鎮新一代人的靈根普遍低於土著的原因——無它,失了地利。

所以要儘早地把北島奪過來,時間拖的越長舜水鎮的優勢越會被削弱。

每天我和慕容芷的修行還是一個時辰的身體鍛煉、一個時辰的武技練習,呼吸那樣自然的保持“絕”,以及一個時辰的法術訓練。——此外,還有我最不喜歡的讀書——每個白晝慕容芷總是堅持去書庫,我沒奈何只好陪着去隨便讀點,除了道家類,因為最近打仗,我又看了點兵法書。

到了築基境界,我的法術訓練玩出了一點新花樣——暫時只有慕容芷知道的秘密武器,確切說是慕容芷提示我這麼做的。

——我的雷咒能夠進一步塑造出一柄持續十個呼吸的電矛。

……

“雷咒到你的手上真是不一般。應該說,只有在你手上你的雷咒才會變得特別。”

一次法術訓練後慕容芷對我說道。

能塑造出可控制方向、射程、射速的雷珠已經是她能力極限,再進一步把其他能夠存想的東西塑造成形,她就完全無法實現了。

我當做真誠的恭維照單全收,假惺惺地客氣道,

“我是天才,金靈根不是白長的吶。”

——築基上層的我比同層級的人多了兩倍的氣,全用在力量上大概能反拖十餘匹狂奔的千里馬。如果把元氣用在法術上,雷珠已經能超越世俗里的火銃。

兩個月我雷咒練習的最長射距是半里,到我元氣見底為止,能連發二百彈,每彈可以在上好石材的牆上射出一個一寸的小坑。十指連發的話,就是二十波的攻勢。發雷珠的方式是一種叫“彈指神通”的武技,本來是武道時代的高手用來彈珠子的遊戲,後來演變成為某種發射暗器的手法。我少時就把彈珠玩得精熟,每次都能得最高分。現在以築基的境界用來發射雷珠,“彈指神通”完全成了奪命的利器。

——大概用來殺食塵蟲是夠用,元氣見底就服食丹藥,很快就能再補充二十波。不過對付昂山那樣的金丹武者還是遠遠不夠。金丹武者能隨心意超越音速那條線,再多的雷珠只能起到掩耳盜鈴的彈幕壓製作用。

現實中中原的銃隊也只有清理雜魚的作用,對付往往是主將的金丹武者實在力有未逮。

——要是到了金丹,或許我的雷咒就能發生質變,像真的修真者那樣摧破金丹的金身。

可遠水不解近渴,離血祭的時間很迫近了。

“你有沒有想過換一種使用雷咒的方式?”

她說。

“恩?”

“既然你只需要存想,就能用風咒塑造出風罩、風輪等等簡單的物品,為什麼不用雷咒塑造出兵刃來?雷珠本質上還是元氣形成,越多的雷珠其實把元氣更多的分散開來。二百顆雷珠就是把你的元氣分成了兩百份。如果塑造出一把附有雷電的兵器,元氣都集中一點,是否能傷害到金丹武者呢?你能瞬發雷咒,在對敵的時候突然顯形出這樣一把兵器,再快的反應也是措手不及吧。”

她這樣說來,我想起自己和王啟年賭降龍掌的時候,曾經把“剛”附在下品劍的一點上和他相搏。如果照慕容芷的建議,我要塑造什麼樣的兵器,我能塑造出這種兵器來嗎?

我從小生活在海盜堆中,經手過目的兵刃不計其數,它們的構造並不複雜,無法和公輸木鳥乃至活物相提並論。所以應該並不難存想出來吧?

“存想出來的兵器是比不上真的兵刃吧?”

——我問。否則修真者何必苦心去煉飛劍這類的中品兵刃呢?

“比不上,所以重點在於兵器上附有的雷電,其他都無所謂。”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腦中逐漸存想出現了一支矛的樣子。無論普通的骨矛,還是王啟年的鐵脊矛,都是近半年我最熟稔的兵器,以它們為藍本,一支矛的形狀、質感、氣味一一再現。但我需要的並不是一柄真的矛,冗餘的構造一概剔除——存想得越具體,我體內的元氣消耗就越大,不知道如果存想出公輸木鳥那種複雜的機械,我腦子是否會燒壞——我暗暗提醒自己儘可能要用最簡單的構造實現最大的效用。

其間我因為用腦過度,甚至昏厥了一次。一刻鐘後慕容芷才把我喚醒。

這次嘗試了一個晚上,失敗了三次,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創造出一柄存在了十個呼吸的雷電之矛。

那種成就感就像短暫的一刻中自己躍升成鑄出絕世好劍的名匠,不,更誇張的說——是造物主。

饒是一向能裝逼鎮定的慕容芷也掩不住喜色歡呼起來。

電矛的強度勝過凡兵,和下品神兵彷彿,用來刺金丹不夠,但捅築基武者幾個窟窿已經綽綽有餘。

在不顯形的狀態下,矛尖夜光中偶爾會出現螢火蟲般的不定光點,白天肉眼則幾乎不能捕捉。大體而言這時的電矛如同隱形一般。

如果顯形,被壓抑的雷電就會全部煥發。

——一定能傷到金丹的,我想。

做出這樣一支只存在十呼吸的矛需要消耗我現在體內三分之一的元氣。保持一個普通築基武者氣的話,我還能再做出一支電矛來。

……

九月三十日,風和日麗,碧空無雲。

我和慕容芷漂亮地打扮成使團的隨行人員,金童玉女一般登上了舜水鎮的求和船隊。

王啟泰是這次使團的正使,學仁充當使團的副使。

我偷偷問王祥符是否在艦上的木牛腹里,兩人都截然地否認,只說在該出現的時候老族長自然會出現。

在旗艦的甲板一側我看到了言知禮和其他兩個築基武者攀談,他們也是隨行出使的大將。言知禮眼神瞥見我,遠遠地打了個招呼,一邊向另兩人交代我們的情況,一邊向我做出一個“把你切掉”的手勢。

我微笑和有禮貌地向他和其他兩人回了一個禮,也做了一個“把你切掉”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