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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念中,琳兒向我怨道:“我和猴子有五五之數。”

我回道:“不許你逞強。我等你一道去加賽,不許耽擱在這裡。”

琳兒沒有應我。我又向眾人道:“七聖會有一個極大的隱患。猴子和琳公主既然非要為一字錯分出生死,那總得有一位在今天隕落。可我並不願意自己道侶有事。”

猴子拍拍胸脯道:“本大將軍可憐你們這對鴛鴦,其實也不必分出生死。雜斗是化解別時化解不了的怨仇。只要你們乖乖交還一字錯,過去的賬本大將軍一筆勾銷了,全天下修真者可以作證!”

琳兒罵道:“哪有這樣便宜舍給你!”

我止住她,問猴子:“如果猴子你隕落了,猴部大聖由誰接任,你可想好了?”

猴子一樂,從背上摘一柄姑蘇制的桃花扇搖起來:“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世人看不穿。瀟瀟洒灑走一回,死後哪怕洪水翻!”

圍觀群修都大笑起來。琳兒本崩着臉,她起始還要掩口,終究熬不住。她背轉身子,捂住肚子,咯咯不停地笑出來。

我向眾人,也向蕭龍淵道:“七位妖聖中,猴子完全沒有想過繼承人,蕭國主是指定加賽的優勝者繼承他的蛇部。我家的琳兒也沒有想過繼承人,其他五位大聖怕是都沒有想好。如果琳兒和猴子的鬥法繼續下去,七聖會到了明天就缺了一席。如果再有妖聖之間不和,上台廝殺。那山河榜的正賽還沒開始,蕭國主的七聖會就散了,群妖不但多了無數積怨,還多了無數混亂。蕭國主口口聲聲說,洪荒宗維護群妖利益,今天這場是糊塗了,還是在裝聾作啞?”

群妖若有所思。

猴子問:“原劍空,你是說,要本大將軍等你和小老虎生完娃娃,才能接着鬥法嗎?那山河榜早結束了!”

顏緣掌門降落到鬥法台上,輕拍我和琳兒的肩膀,向蕭龍淵道:“蕭國主,七聖會臨時草創,制度不全,我宗祖師提議暫停這場雜斗,待七聖會定下二樁事情再續:其一、確定每位大聖的繼承人。其二,山河榜上再不許妖聖之間相鬥,徒讓天下人笑話。”

猴子一摔扇子,急道:“照那老狐的意思,這屆山河榜上這搞笑的七聖會討論不出七妖的繼承人,你們還要拖到三十年後的下屆山河榜去了?”

這好像比等到我和琳兒生完孩子還要久。

我點頭道:“那不正好?三十年後,琳兒必定晉陞真人,大家平等一戰,皆大歡喜。”

猴子氣得跳上跳下:“那我不要這猴聖了!我代表朝廷向你們崑崙索還一字錯!”

顏緣掌門道:“宇宙大將軍,你這話更奇了:我宗姬小艾正是大正王朝的文侯,一字錯在我們手中,與在大正王朝有什麼區別?侯德健,你可拿得出合情合理的誥命來?至於你辭去猴聖,我們崑崙倒不介意。觀水祖師推薦芭蕉道人繼任,它是除你外,最強的猴中元嬰,再合適不過了。”

猴子叉腰,向道高一尺塔喊道:“顧天池,你不是大正皇帝的帝師嗎?現在給他們寫一張聖旨!”

劍宗的道高一尺塔傳來顧天池尷尬的咳嗽聲,“潑猴,朝廷用你武力,只要凜遵朝廷的命令就是!休要自說自話,顛三倒四!”

顧天池也降在鬥法台上,向蕭龍淵喝道:“讓這兩個妖怪速速下台,先調停好你們七聖會!”

星宗那邊,千歲寒真人也降落至鬥法台,向蕭龍淵道:他與敖饕餮都贊同七聖不得在山河榜上相鬥,也須商議下各聖的繼承人。

蕭龍淵終於開口,向天下群妖道:“是蕭某思慮不周。這第三場雜斗暫止,待七聖會議定後繼方可進行。”

他又向猴子道:“你且留在猴聖位上。劍宗不是你久居之地。”

烏雲城底下,七尾蘇也勸妖猴:“我們滿盈會自當竭力為您物色一件稱手的神兵。”

侯德健扁着嘴想了下,背過身子,撅起紅屁股,向顧天池放了個屁,又翻下了鬥法台去。

鬥法台上留下了琳兒。先退場的輸了氣勢,留着的便好像成了勝利者。

顧天池悻悻而退。顏掌門與千歲寒互相施禮而別。

我與琳兒正要降落。道高一尺塔又飛來一位中層元嬰,叫住了我們。這一番那人點的不是琳兒的名字,卻是我的名字。

“原劍空,你殺死了我唐門的法嗣唐未央。劍宗顧全大局,不與你計較,但我卻要為唐門伸冤!”

那老者貌若唐未央,手執一個弩機瞄準了我。我檢索下腦中記憶的觀禮者情報,心中明白:這是唐門的太上掌門唐大明,劍宗二代的俗世弟子,記不清是唐未央的幾輩祖宗了。他的七轉神兵叫羿彀,在羿彀的射程範圍中,誰都會中弩箭。

我皺了下眉頭,我已經在唐大明的射程範圍里。這回卻是琳兒牽着我的手,她不離開,第四場雜斗也開不了。

我倒勸起琳兒來:“看我打贏他。我有十成勝算。”

琳兒嘟了嘟嘴,下鬥法台觀戰。

我問蕭龍淵,“蕭國主,山河榜的雜斗是否一人只能斗一回?如果某人的仇家太多,他可不是要被車輪戰死?”

蕭龍淵道:“正是。你斗完這場,不必再應別人向你的挑戰了。”

那很好。之前懸置了琳兒和妖猴的死斗,我再拿下這次,劍宗定點清楚崑崙兩大幹將的謀劃就落空了。

我接下了唐大明的挑戰,卻在神念中問唐大明:“為什麼顧天池不讓畫眉曉月挑戰我,卻讓唐先生您上呢?您該分辨是非,真正害死唐未央的是妖族的蕭龍淵和白麒麟。他們就在您的眼前呀!反而是我,會幫着您為唐未央復仇!”

那老者在神念中嘆息:“後生,我不糊塗。但比起為唐未央復仇,劍宗有更重要的事情。連唐未央在內,劍宗已經喪失了太多的精英,曉月是劍宗的種子,他必須留下來。我老了,望不到道,也懶於住世,無所謂了。”

我在神念問道:“是顧天池告訴了您,殺死我才是劍宗最重要的事情嗎?”

唐大明在神念中道:“你和他真是一點都不像呀。人之將死,我告訴你一件事吧:劍宗人死後,都會去一個地方。”

“哦?”我還要問下去。

唐大明的神念再不回應,他在天下人前大喝:“此戰後,我們唐門與原劍空的恩怨一筆勾銷!無論我的生死,唐門後人再不得追究於他!”

我的肩膀被羿彀的神箭一下洞穿。在羿彀的範圍內,神箭就像宇宙鋒那樣快。從唐大明的羿彀鎖定我之後,我就無從逃遁。可七轉弩箭對我的損傷遠不如宇宙鋒,只是像鉤子一樣釘住了我。我漾出三圈雷環,神爐火修補肉身。

唐大明卻順着射出的弩箭,一下縮地,現在我的身後,把我架了起來。

“您何苦如此呢!”我道。

唐大明不響。轟隆!鬥法台炸得無影無蹤。唐大明以中層元嬰道行自爆。肉身、元神一併消耗,連舍利也不存。

滿場人呆若木雞。我與唐門全談不上仇深似海,一個中層元嬰竟然甘心對我自爆,哪怕真人都會被中層元嬰的自爆殺死吧?

猝不及防,我的肉身也隨唐大明粉碎得無影無蹤,元神稀薄,天光映射,就像透過一層紗,照耀我將要散逸的心。

九轉神爐安然無恙,飄蕩在已經不存的鬥法台上。

觀水祖師目無表情。

我飄到九轉神爐之中,神爐里銘刻了原劍空的人體煉成法陣。殘碎的元神與人體煉成法陣相合,我的虛弱元神施展等活地獄咒。神爐里黑風一卷。法衣鮮艷的我就像唐大明自爆前那樣站在眾人眼前。

我戴上神爐護持的納戒。整個烏雲城四方上下爆發出或妒或佩的驚嘆。

他們眼中,我就像瞬息復活似的,天下誰都殺不死我。

劍宗又白白死了一個中層元嬰。

我撿起七轉弩箭羿彀,飛至道高一尺塔,問:“唐門還有人物嗎?這法寶奉還你們。”唐門沒有動靜。畫眉曉月走了出來,接過了羿彀。

我道:“你們待我,比待魔頭還要狠。”

曉月道:“我不願意乞靈什麼人物,依賴什麼法寶。九轉神爐是你的救命法寶,也是你的敗因。它不是你自己的。”

我打了一個冷戰,猛然醒悟,道:“謝謝。”

我鬱郁降回烏雲城的虎聖邸,琳兒本想狠狠責備我,見我的神色,沒了脾氣,柔聲說,雜斗這關我是過去了,再不會有麻煩了。

我向她道:“生如此易,死也一般易。”

琳兒愣了一會,抱住我道:“不會的。”

夜幕再度降臨,一天之內鬥法台兩次毀去。蕭龍淵升起第三朵蓮花,又是一座新的鬥法台。

鬥法台上又跳出一個道高一尺塔來的修真者,卻是鬼門投降顧天池的中層元嬰瘟道人,他向崑崙的銀葫蘆喊道:“景小芊,你出來!要不受死,要不乖乖歸還我鬼門的至寶錄鬼簿!”

看起來,顧天池又要定點清除崑崙這邊第三強的加賽元嬰了。

景小芊持流火金鈴登上鬥法台,一臉蔑視:“我聽不懂你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