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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不是…”

梁聯定定的看着丁寧,然後他的眉心裡沁出一滴血珠,往後倒下。√∟,

在倒下的瞬間,他的肌膚表面再次結滿了藍黑色的冰雪,只是這次這些冰雪並沒有簡單的停留在他的身體表面,而是沁入了他的肌膚。

在倒地的時候,他已經變成了一座藍黑色的冰雕。

這名一生經過無數次征戰,許多次從死人堆里爬出來都未死的大將軍,終於就此死去。

他不想死。

然而他終究在離開長陵之前死了。

沒有人聽到他最後一句沒說完的話的內容,更加沒有人知道他這最後一句話里隱藏着什麼樣的秘密。

丁寧反手覆蓋上自己的唇鼻。

他的手裡此時已經抓着一塊厚厚的棉布。

在這塊棉布和他的唇鼻接觸的瞬間,一口鮮血從他的口中噴了出來。

他氣息不順。

口鼻之中不斷噴湧出鮮血,但都被他用這塊厚棉布全部掩住。

鮮血凍結了這塊棉布,他連一絲的鮮血都沒有落在身前的地上。

他的視線有些模糊。

他的每一次呼吸都感覺就像是小刀在刮自己的胸腔,而且小刀上似乎長滿了細碎的鋼針,深入胸骨之中。

只是他很開心。

他笑着吐血。

“白山水的劍意…長孫淺雪所有的力量,還有這麼多年的等待,到現在才終於能夠殺死你,你能不死么?”

他異常滿足的看着梁聯的屍體,然後開始再次深深的呼吸,開始奔跑。

他開始奔向暴風雪的邊緣。

那裡有一個飲馬的池子。

此時那池子里的水已經全部消失,只有一條地裂通向地下的陰河。

……

馬車在朝着長陵的郊野狂奔。

長孫淺雪微閉着眼睛,靠在馬車的軟墊上。

在那短短的一瞬間,她已經將體內所有的力量迫出,所以此時的她和普通人沒有任何的區別。

但是她的境界依舊在。

她的感知依舊比長陵絕大多數修行者強大。

驀然間,她睜開了雙眸,抬頭,即便目光全部被馬車頂遮住,但是她美麗到令人心顫的面容上,依舊瞬間充滿了憤怒的表情。

極高的天空里出現了一道流焰。

一道蒼白色的星火,從無盡的虛空里墜落。

“這和你無關。”

“鄭袖的這一劍是因為我,而不是因為你。”

然而就在此時,駕着這輛馬車的車夫轉頭對着她輕聲說了這一句。

然後這名身材矮小的車夫的身體從車頭上飛了出去,直往一側的山頭掠去。

馬車繼續沿着道路奔行,很快又有一名車夫從道路旁的林地里掠出,落在馬車的車頭。

長孫淺雪臉面上憤怒未消,然而感知着那道星火的去向,她徹底醒悟丁寧為什麼一定要讓她所有的真元和元氣都不留下。

失去所有的氣息,那名正在回宮的皇后娘娘便不可能再感知到她的所在。

“你太了解她!”

然而只在醒悟的下一個瞬間,她面上的憤怒卻更甚。

此時她臉上的憤怒顯得很單純,單純的就像一名未經世事的少女。

那名身材矮小的車夫已經到了一側的山頭。

山頭並不高,但雜樹很多。

當這名身材矮小的車夫在山頭上開始真正展露自己的氣息,這座山頭上所有的雜樹開始變紅,然後燃燒起來。

身材矮小的車夫仰首望天。

天空里那道蒼白色的星火已經肉眼可見,朝着這座山頭墜落。

所有雜樹的火焰伴隨着這名車夫身上的氣息一樣,綻放出不屈而無比堅定的意味。

整座山頭變成了一座洪爐。

一座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熾烈洪爐。

所有的火焰脫離了燃燒的雜樹。

這些雜樹在燃燒,枝幹變成黑炭,然後迅速的變紅,變成白色的灰,但是所有的火焰卻都被拔除,匯聚到這座山頭頂端,順着這名車夫身上散發出來的狂熱戰意,凝成了一道火劍,迎向天空里那道沒有任何溫度的蒼白火焰。

轟的一聲,天空里又多一道驚雷。

之前無論是這座小小山頭的火焰燃燒,還是天空中那一道細小的蒼白星火的墜落,對於長陵而言都太過遙遠和細小,但是當這一聲驚雷在空中響起,所有長陵人卻都看到了這處郊野的高空中爆開兩團巨大的火焰。

一道蒼白,往上方散開,如同一朵聖潔的白蓮。

一道火紅,翻滾不已,就像是一爐燒紅了的鐵水。

只是遙遠的看着這道火紅的火焰,很多長陵的修行者臉色就頓時變得難看至極。

他們知道只有一處地方的修行者能夠用得出這樣的劍意。

山頭上,身材矮小的車夫頭上的青絲凌亂的飛舞,被上方天空的火光映得似乎她的髮絲都是一片赤紅。

她身外的地面都儘是灰燼,然而她的眼睛裡卻是說不出的傲意,她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隻涅槃重生的鳳凰。

長陵城裡,鳳輦里的皇后娘娘即便在驚雷聲里都沒有抬頭,但是她眼眸里的冷酷神色卻再重數分,就像是生出了一層薄薄的秋霜。

在很多年後,她開始再次感到真正的驚怒。

容姓宮女死了。

徐焚琴死了。

在感知里,暴風雪裡的梁聯也應該死了。

這些始終為她效力或是曾經全心為她效力的人在一天之內全部死去,那名曾經是她手下敗將的趙劍爐趙四,竟然接住了她的一劍…只是她的驚怒不只在於此。

公孫家大小姐,雲水宮白山水,還有趙劍爐…她的驚怒在於,這些人似乎被一雙手無形之中牢牢的捏到了一起。

這讓她無形之中感覺到熟悉,感到那個人還始終存在。

這些年如天命一般牢牢掌控着長陵的是她。

當年的決定做出之後,那個人對於她而言便已經是不堪記起的回憶。

曾經所有的甜蜜在已經做出決定的那晚曲意逢迎之後,便都變成了恥辱。

現在容宮女都死了。

那個人也死了。

那一夜應該無人再知道。

可是那名中年茶師知道么?

那一串骨字又是誰排出來的?

她的身體沒有任何的變化。

但是鳳輦卻是開始震顫。

極高的高空里,許多星火紊亂的飄灑起來。

……

天空的一聲驚雷里,坐在醫館外沉思的凈琉璃霍然抬頭。

她看到了遠處天空中的那兩團火焰,震驚得呼吸再次停頓。

她知道了遠處有着其它重大的事情發生。

也在這一瞬間,如同頓悟,她想明白了哪裡不對。

她看到了那條玄霜蟲的改變。

那條玄霜蟲必定能夠給丁寧很大的助力。

然而在和容姓宮女的整個戰鬥里,她卻沒有看到丁寧動用那條玄霜蟲。

以她對丁寧的了解,丁寧絕對不可能出現失誤,漏過手頭任何能夠利用的東西。

沒有任何的遲疑,葉幀楠還未反應過來她臉上的情緒變化,她的身影就已經在院門口消失。

她進了醫館內里,以最快的速度穿過了兩進院落,直到了藥物氣味最濃的那間房間。

然後在裡面的人發出驚怒的喝聲之時,她的手已經落在了這間房間的門上,這間房間的門很自然的分開。

看到內里情形之時,她卻愣了愣。

房間的床榻上到處都是血跡,丁寧昏睡不醒。

一名醫師憤怒的看着她,眼睛裡要噴出火來。

凈琉璃沉默了一個呼吸的時間,然後歉然的微頷首退出了門,隨手將門帶上。

今天說了要兩更,但這章碼完,時間上有點來不及了,所以明天三更。)/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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