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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垂是大楚邊軍名將。

在領軍之前,他便是仙符宗最為傑出的弟子之一。

他早在成為邊軍大將之前,便已經踏入七境。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除了仙符宗宗主之外,仙符宗剩餘的那些老人,若是和陳星垂性命相搏,可能活下來的會是陳星垂。

這恐怕也是這些人請陳星垂回來殺張儀的最重要原因。

他們需要萬無一失。&{}nbsp從這間草廬往下看去,仙符宗宗主看到仙符宗的山門也在此時關閉。

山門關閉,一時便不可能有人能夠進入仙符宗。

那麼,誰還能阻止陳星垂殺死張儀?

當這名睿智的老人覺得有些發涼時,一名身上沾滿了風塵的中年布衣男子正緩緩沿着山道走向一座道殿。

……

當這名滿身風塵的中年布衣男子緩步而行時,這座道殿里,張儀和十餘名仙符宗弟子正在修行…或者說探索。

這座道殿外表很普通,只是普通的楠木和磚石造成,然而內里的每一根木柱和壁面上,卻都流動着一層似乎在變化,然而卻近乎永恆的流光。

這層流光如同禁錮着這座道殿的一切,讓這座道殿不變的保存下去。

道殿的內里到處都是雕刻着的花紋,這些沒有固定規則和形成圖案的花紋有可能是符文,也有可能不是,在不經意間,有些花紋里會突然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光焰,就像是雷雲之中突然閃過了一道閃電。

這殿是乘天殿。

相傳仙符宗一道最高的道符便隱匿在這些繁複而沒有道理的花紋間。

最為關鍵的是,仙符宗歷史上在這乘天殿中悟到乘天道符的七人里,每個人領悟時所觀花紋的位置都不一樣。

有人是在樑上的繁雜花紋間悟到了符意,有人在窗欞間,有人在磚石壁上,還有人甚至只是在透過窗戶的斑駁光影間悟得了符意…然而如是種種,最後悟到的乘天道符的意境和威力卻是一致。

所以在仙符宗所有的記載里,這乘天殿的本身,內里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講述同一道符意,同一個道理。

通往這個道理的路途很多,但最終的歸處便是一致。

先前悟出那乘天道符的七人,都先後成為了仙符宗的宗主。

所以這乘天殿不只是重要,能夠進入這乘天殿學習便是一種極致的殊榮,唯有當代仙符宗最優秀的一些學生,才會被准許進入此間修行。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能夠進入這裡,便意味着擁有成為下任宗主的可能。

美好的希望便能令人振奮,讓人欣喜。

尤其是對於一些很容易滿足的人而言。

張儀便是很容易滿足的人。

能夠得到一些善意的友誼,能夠不再被人嘲諷或者冷眼隔絕,對於他而言便已經很滿足。

至於仙符宗宗主這種事情,他根本就沒有想過。

他此時努力的瞪着眼睛看着殿頂上那些深淺不一的花紋,他直覺好看,而且這些高處的花紋也是整個殿里最吸引他的部分,他不喜歡那些陰暗中似乎帶着濕氣的花紋,然而可惜的是,即便他再怎麼認真,他卻是沒有絲毫感覺,都沒有感覺到這些花紋和普通的雕刻有什麼不同。

以至於他都開始有些眼皮發沉,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眼睛的餘光里掃到身邊樂毅等人或時而皺眉,時而沉思,時而眼睛閃光的樣子,他想到在如此肅穆莊嚴而有意義的地方,自己竟然有些想要睡去,他便頓時又感到有些羞愧。

忽然間,他感覺到自己溫暖的身體里多了一些寒意。

這寒意來自於殿外。

他有些震驚的轉身,望向虛掩着的殿門。

沒有人注意他的動作,就連距離他最近的樂毅都沒有注意,因為除了他之外,沒有人感覺到那種莫名的寒意。

殿門還未啟,卻有腳步聲如鼓點清晰的在他耳廓中響起。

這腳步聲極為均勻有力,帶着一種根本不為外物改變的節奏和鐵血氣息。

給他的第一感覺,就像是這人雙腳之前即便是高山河流,他都會用這樣固定的步點在走。

殿門開了。

一絲微涼的山風真正湧入這殿里。

然而在張儀的感知里,寂靜的空間驟然嗡嗡作響,空氣被鋒利的劍鋒和刀鋒迎面切開,勁風大作,鼻翼間充斥鐵鏽味和血腥味。

一名中年男子出現在他的視線里。

這名中年男子只是身穿尋常的布衣,但是感知里的這些氣息,包括這名中年男子身上那種森冷如山,或者說是從身體內部,從強悍的心臟之中湧出來的那種冷峻意味,便令他瞬間明白這是一名將領,而且是一名很了不起,經過了無數戰陣的將領。

也直到此時,這乘天殿里其餘的仙符宗弟子才發現這人的到來,紛紛轉過身來。

中年男子自然便是陳星垂。

他的外貌並不出眾,膚色有些黝黑,左頰上還有一道劍創,眼睛也顯得太小。

然而因為種種獨特的氣質,此時殿內所有人都沒有覺得他難看。

“你就是張儀?”

他的目光第一時間落在張儀的身上,便沒有移開,然後帶着一點感慨,真摯的說道,“你果然是這代仙符宗弟子中最為出色者,第一個便能感知到我的到來。”

張儀有些愕然,但是他是真正的君子,所以他第一時間躬身行禮,先行問道,“晚輩正是張儀,不知前輩是?”

“陳星垂。”

寂靜的殿間頓時一片嘩然。

張儀愣了愣,他不知道周圍為何這樣的反應,因為他並沒有聽說過面前這人的名字,他便頓時又覺得自己無知而有些自愧。

“陳星垂是我們仙符宗出去的修行者,是我們大楚王朝邊關虎牢軍大將軍。”一聲細而輕微的女聲傳入張儀的耳廓,他聽出這是慕容小意的聲音。

張儀微轉頭對身後不遠處的慕容小意致謝,同時更加不解,並開始更加的震驚。

大秦王朝以軍功封賞,身為秦人,他自然知道一名真正的大將軍是何等的身份。

“我能夠先感知到將軍您的到來,只是因為我是秦人,對於刀劍之意比起他們要敏銳一些,並非是感知超過他們…或者說,我在此間並不入神。”

然而他還是先解釋了這樣一句,並道:“所以將軍是過譽了。”

“謙虛和無畏,往往是修行者走向更強所最需要的品質,而你卻偏偏都具備。”陳星垂搖了搖頭,“你不必自謙,我在仙符宗修行十三年,在邊關領軍十二年,見過人無數,對人自有自己的判斷。”

張儀一向不善與人爭辯,更不會為了自己而爭辯,所以此時聽到這樣的話,他只是微微垂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陳星垂靜靜的看着這名自己欣賞的少年,有些遺憾,道:“但是我此行,便是來殺你的。”

“什麼?”

他這話一出口,整個殿間都是倒抽冷氣的聲音。

張儀呆了呆。

“不需要問為什麼。”

陳星垂冷峻的目光掃過張儀身後所有人,包括準備上前出聲的慕容小意,“我能在這裡,而且仙符宗閉了山門,沒有人來阻攔,你們便應該明白髮生了什麼,所以不相干的人,便請出去。”

他的聲音里蘊含了刀劍般的聲音。

這聲音使得所有人的身體感到寒冷,呼吸也不由得沉重起來。

樂毅的呼吸停頓了,手心中全是冷汗。

慕容小意眯起了眼睛,她望向張儀。

她看到張儀要說話,同時她認為按照陳星垂對待張儀的態度,他應該會給張儀問話的機會。

“我不知道是誰讓您來殺我。但是在這裡,恐怕會毀到這乘天殿。”

然而讓她近乎無語的是,此時張儀開口卻是說出這樣的一句話。

直到此時,張儀第一時間居然還是擔心毀壞這乘天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