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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鞭炮堆在一起,一炸開來火星四濺,將整堆炮仗同時引燃了,一時間崩得碎屑漫天亂飛。一片爆竹的碎片突地崩到“新郎倌”所騎白馬的眼睛裡,那馬吃痛,嘶吼一聲,便向前方猛地竄去。

那匹馬所沖的方位正是采妮。采妮見狀驚呼一聲,欲待策馬逃開,卻已來不及了,眼見那驚馬向她直撞過來,正膩在她身邊獻殷勤的果基格龍大喜,可算逮到護花的機會了!

果基格龍長腿一抬,輕輕鬆鬆從馬上躍下,掄起缽大的鐵拳,一聲大吼:“呔!”缽大的鐵拳重重地擊在白馬的耳門上,一聲沉悶的**撞擊聲,那奔馬竟是悲鳴都來不及,便轟然一聲砸在地上。

如此一幕實在威武,引得格哚佬等人大聲喝彩:“好神力!”

采妮姑娘看在眼裡,眸中不禁泛起奇異的光采。

那白馬一倒,將“新郎倌”壓在身下,痛得他慘叫連連,格龍也不理會,只是轉身關切地問道:“采妮姑娘,你沒事吧?”

“沒……”采妮搖搖頭,望向格龍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格哚佬看在眼裡,不禁捋着鬍鬚暗想:“看來這門親還真有門兒!”

牯牛拖着鐵犁跑出二里多地,這才放慢速度,張繹和張雨桐不能明目張胆地轟那牯牛改變方向,眼睜睜地看着它“義無反顧”地向前走,每犁開一寸地面,都像割肉一般的痛。

葉小天看那牯牛越行越遠,雖然隨着體力消耗,它的速度越來越慢,可再這麼走下去,只怕划走的將全部是張家的土地,葉小天忍不住對文傲小聲道。“差不多了,再這麼下去,只怕張家要悔約了。”

文傲是於家的人,若是依照他的心意,恨不得這頭牛一整天都在張家的地頭上轉悠。不過他也清楚,各方面都希望不動刀兵圓滿解決,不會遂了他的這份心愿。所以輕輕點點頭。

葉小天見文傲同意,便雙腿一挾馬腹,趕到格哚佬身邊,低聲道:“這牛還是在咱們事先設好的路線上么?”

格哚佬眉開眼笑地道:“沒有。這牛被他們一驚,已經偏離了原來的路徑啦。”

葉小天眉頭一皺,道:“這可不好辦了。”

格哚佬道:“讓他們張家多出點血,有何不好?”

葉小天道:“虧,張家是吃定了。不過,如果繼續這麼下去。我擔心張家會不惜一切也要悔約。我們的目的,可不是和他們拼個兩敗俱傷,還是見好就收吧。”

格哚佬聽他這麼說,撓了撓頭,揚聲喚道:“采妮,采妮!”

采妮和格龍正並轡而行,不知在說什麼悄悄話,看她眉眼含春,嬌羞嫵媚的樣子。格龍那一拳打死驚馬的神威,顯然是已經擄獲了她的芳心。一聽伯父招呼,采妮連忙提馬趕過來。

格龍追了幾步,識趣地站在兩丈開外,向葉小天冷傲地一掃,雖然強作鎮定,卻是眉挑唇揚,一副揚眉吐氣的模樣,看得葉小天莫名其妙。

格哚佬對采妮低聲吩咐幾句,采妮點點頭。招過一名山寨武士,趁人不備,從馬鞍旁解下一個水囊交給他,又吩咐了幾句。

張繹和張雨桐正亦步亦趨地跟在那幾名驅趕牯牛的武士後面,張繹臉色越來越黑,眼看就要化身包公,張雨桐則臉色越來越紅,扛一刀就成了關公,根本沒注意到采妮的小動作。

經過一片小山包時,那個接了水囊的侍衛趁機從側面繞開了,張繹叔侄還是全無察覺,他們兩人已經攥了一手心的汗。

眼看那牛還在向張家的地盤前進,他們恨不得衝上去一口把那牯牛咬死。可是在場的不只有於家、果基家和山寨的人,甚至還有幾位請來擔當見證人的土司,如何能當眾毀喏背信。

眼見那牛繼續向張家的地盤挺進,前行再有二十里,就到了提溪司所在的小城,張繹雙目赤紅、鼻息咻咻,快要暴走了。

他雙腿一挾馬腹,正要撲上前去,就見那牯牛似乎走得累了,低下嗅了嗅,嚼了幾口青草,忽然扭轉方向,向西面穩穩走去。

張繹雙腿挾着馬腹,臀部微微抬起,在馬背上保持着僵硬的姿勢大約有三息的時間,忽然脫力般軟軟地坐了下去,後背黏黏的,已然是汗透重衣。

張雨桐見此一幕,險些痛哭失聲。他們叔侄都已到了忍耐的極限,可現在牯牛卻轉了向,忍了一肚子的焦慮和怒氣陡然失去了發泄出來的最後一絲推動力,實在是說不出的難過。

采妮派出的那人繞到前面,就是從此處橫向灑下了他們配製的那種液體,直到接上他們之前做下手腳的位置,所以那頭牯牛到此便轉換了方向。

午時,他們停下來,就着山泉水在樹下簡單地吃了點食物,那頭牛也用上好的精飼料餵養了一番,還在水裡給它加了鹽巴。

還有一下午的時間,在日落之前,他們能圈出多大的地,並且能及時返回牛頭山,那麼牯牛行走範圍之內的領土便盡歸山寨所有,包括這個範圍之內的村莊和村莊中的百姓。所以現在還不是涸澤而漁的時候,必須要讓這頭牯牛保持充分的體力。

眾人歇了大半個時辰,格哚佬山寨的人便迫不及待地驅趕着牯牛繼續上路了。下午,牯牛終於進入了於家的地盤,一過地界,張繹叔侄就像虛脫了似的癱在馬上,被他們的侍從扶下來,塞進了隨行的一輛馬車。兩叔侄擠坐在一起,掀起轎簾兒,陰沉地注視着外面。

進入於家領地之後,武士們驅趕牯牛的熱情明顯降低了,在盟友的土地上,怎麼可能毫無顧忌。再者,雖然剛到下午這頭大牯牛就進了於家的地盤,但它已持續犁了一上午的地,體力消耗極大,不可能再保持上午的速度。

武士們時不時就要抬頭看天,注意太陽西行的位置,他們必須得趕在太陽落山前,重新回到牛頭山。張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喃喃自語道:“我張家雄踞銅仁五百年,難道氣運真的到頭了嗎?”

張雨桐咬牙切齒地道:“他們一定做了手腳!一定做了手腳!”

張繹黯然搖了搖頭,道:“牛是我們找的。一路上只有我們的人出面製造事端,他們能動什麼手腳?這是天意!天意啊!”

張繹掩面道:“總算,老天沒有做得太絕,終究是讓它折向了於家的地盤。否則,我真是無顏去見大哥了。”

張雨桐想了想,突然道:“他們有巫師,會用蠱!會不會……他們給那頭牯牛下了蠱?”

張繹有氣無力地道:“蠱雖然有很多奇妙的效用,但還達不到那般神乎其神的地步,否則生苗早就一統天下了。千百年來。也不知有多少部落先後脫離他們的控制。走出深山,他們還不是束手無策?”

兩個人正悄悄議論的當口兒,引勾佬已悄悄取出一隻蠱蟲。他當然沒本事控制牯牛,卻可以激發牛全部的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