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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沒有白白得來的事情,想讓胡小天讓步,並聯手合作,劉玉章必然開出了一個讓他無法拒絕的條件。胡不為此時內心波瀾起伏,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更何況他和劉玉章也只是彼此利用的關係,雖然他不清楚劉玉章最終的動機究竟是什麼?可是他們之間的關係應當還是劉玉章利用自己更多一些。若是劉玉章選擇和胡小天合作,那麼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在他的心中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不對!若是如此他就不會來見自己,難道他還想從自己這裡得到什麼?

劉玉章道:“我答應將西川給他!”

胡不為內心劇震,西川明明是在自己掌控之中,雖然劉玉章在其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可絕對不能稱得上是關鍵作用,他現在竟然要將西川給胡小天,真以為一切全都在他的主宰之中?胡不為的表面上卻極其冷靜,微笑道:“先生不覺得這樣的付出實在是太大了?”

劉玉章哈哈大笑:“不拿出一點誠意又怎能讓他甘心與我們合作?”

胡不為道:“先生的意思是讓我主動交出西川?”

劉玉章搖了搖頭道:“不急,只是一個承諾,未必要兌現。”話鋒一轉又道:“那顆頭骨卻是要交給我了。”

胡不為沒有任何的遲疑點了點頭道:“也好,反正放在我這裡也沒有任何的用處。”

月色如霜,餘慶寶樓被月光勾勒上一道銀色的輪廓。徐鳳眉和胡不為彼此對望着,徐鳳眉的眼中充滿了不甘的目光,她低聲道:“雖然我並不清楚那頭骨有什麼用處,可是辛辛苦苦方才得來,現在卻要還給他,總覺得有些不甘心。”

胡不為淡然笑道:“那東西本來就是他的,現在物歸原主我也無話好說。”

徐鳳眉道:“他今天找你要頭骨,過不了多久就會找你要西川,只要能夠達到他的目的,就算胡小天讓他將你的性命交出去,他也不會有任何的猶豫!”

胡不為緩緩站起身來,默默走向窗外,推開格窗,目光投向漆黑如墨的夜色,搜尋着那彎新月所在的位置,很快定格在那如同彎彎峨眉的月牙之上,沉默良久,方才低聲道:“一直以來他都在利用我,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會有這一天。”

徐鳳眉道:“他承諾幫你一統天下,現在他的承諾還未實現,卻又改弦易轍,轉而與胡小天合作!”

胡不為道:“承諾永遠做不得數!我也從未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徐鳳眉道:“我們又何必怕他?以我們今時今日的實力和地位,你掌控天香國權柄,坐擁南部大片土地,我手中掌握了徐氏的財富,我們聯手天下間又有什麼值得畏懼的事情?”

胡不為道:“我可不是怕他!難道你不感到好奇?他拿了這顆頭骨去和胡小天合作,說是要開啟地宮之門,這地宮之中究竟有什麼?”

徐鳳眉用力搖了搖頭道:“我不好奇,其實人這一生未必什麼都要得到,擁有得江山社稷再大,到頭來也不過一穴安身,不為!其實我們擁有的一切已經足夠,何必去爭這些無畏的事情,天香、西川、紅木川,只要我們固守這大片疆域,足以成為開國之本,以後的事情交給後人去做,我們已經不小了,何必為了權力和野心窮其一生?”這番話她說得有些艱難,因為她知道眼前人慾壑難填的野望,她知道自己很難說服他。

胡不為道:“後人?我們的後人又是誰?”

徐鳳眉咬了咬嘴唇,胡不為的話刺痛了她的心,其實從她喜歡上胡不為的那一刻,她就甘心為他生兒育女傳宗接代,然而願景雖好可是卻很難實現,她甚至嫉妒過徐鳳儀,嫉妒過龍宣嬌,雖然她們並非胡不為心中所愛,可畢竟都擁有了胡不為的骨肉。

胡不為也意識到自己的這句話說得有些重了,必然會引起徐鳳眉的誤解,其實她又怎知道自己心中的痛苦,他轉過身去,雙手握住徐鳳眉的肩頭,輕聲道:“也許你說得對,我對有些事不該太過執着!”

入春之後,黒胡並未組織兵馬南下攻打大雍,儘管大雍歷經政權更迭之後正處於立國之後國力最為虛弱的時候。當然這其中一個原因是因為黒胡可汗完顏陸熙於三月病死,為了這件事西瑪大哭一場,不過礙於她現在的處境,也只能留在江南遙祭父汗了,她的三哥完顏烈祖正式接受了黒胡,雖然黒胡臣民對完顏家族非常的忠誠,可政權更迭總是需要穩固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也是新任可汗對政權的熟悉過程。大雍燕王薛勝景在兩國關係上也採取低調處理,雖然表面上並未讓步,可私底下讓利不少。

正是出於以上種種的緣故,北疆邊境竟然迎來了久違的和平。完顏烈祖登上汗位之後,他的外交策略顯然要比完顏陸熙溫和得多,派出大量使臣出使鄰國締結盟約,到處打着友好的旗號。

大康這兩年間風調雨順,而且因為胡小天和七七重新定下婚約,讓這個古老的王國突然又呈現出枯木逢春的欣欣向榮。事實上臣民們已經明白,大康的江山已經不在龍氏的掌控之中了,現在掌控權柄的是永陽公主,而她很快就要嫁給胡小天成為他的妻子,就算胡小天不準備稱帝,甘心成為七七背後的男人,他的實力卻是大康最為雄厚的一個,以後他們的兒女才是大康未來的主人,也就是說大康未來江山的主人必然姓胡。

這樣的更迭是所有人都明白的事情,不過多數人也都能夠接受,誰當皇帝無所謂,只要國家能夠安定,當然不排除一些迂腐的老臣和皇族後裔心有不甘,也曾經組織了幾起叛亂事件,然而都未興起什麼波瀾就被朝廷雷厲風行地撲滅,對於參予叛亂者嚴懲不貸,也藉機剷除了一些皇族遺老,經過幾次清洗,真正意義上的皇族派系已經不復存在。即便是心存異議的臣子,看到這些人的下場也感到膽顫心驚,開始接受現實,安於現狀。

大康內部出現了空前的安定局面,胡小天在掌控域藍國之後,成功將其打造成為西方要塞,非但掌控了東西交往的商路,而且切斷了黒胡和沙迦兩國聯手東進的重要通路,讓黒胡和沙迦聯盟已經沒有任何可能。大雍薛勝景雖然成功掌握權柄,卻不得不面對國內的種種亂象,他雖然力克薛道銘和李沉舟,缺衣少糧的百姓積蓄已久的不滿終於如火山般爆發起來,自從入春以來大雍境內揭竿而起的義軍接二連三,大雍將國內大部分的軍隊投入平亂之中。薛勝景自顧不暇,哪還顧得上大康的事情?

反倒是渤海國和大康之間的關係變得越發親密,渤海國向大康稱臣,歲歲納貢年年來朝,兩國之間的商貿來往也開創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天香國方面和大康之間的交往卻將至歷史的最低點,胡小天在拿下域藍國之後,明顯加重了西川東北部的兵力,所有人都已經看出用不了太久,大康的軍隊就會開始西川。

六月是康都最為炎熱的季節,胡小天處理完軍務,前去丞相府探望秦雨瞳的時候,卻從周睿淵那裡得到了一個消息,太師文承煥案情已經全部查明,定於秋後問斬,文承煥提出一個要求,想要單獨和胡小天見上一面。

周睿淵也只是無意提起這件事,他並不認為胡小天會去見一個階下囚,現在的文承煥再不復昔日的風光,而胡小天已經貴為鎮海王,更是大康軍權的實際掌控者,想不到胡小天居然欣然應允。

再見文承煥,胡小天幾乎認不出來了,文承煥滿頭白髮,形容枯槁,入獄之後不久又中風,如今半身癱瘓,看他的樣子,只怕等不到秋後問斬就已經壽終正寢了。

文承煥看到胡小天進來,目光中居然流露出幾分神采,他點了點頭道:“你果然來了!”他的口齒還算清楚。

胡小天向他笑道:“老太師別來無恙?”

文承煥道:“階下之囚再壞又能壞到哪裡去?”內心中的失落溢於言表。

胡小天向身後點了點頭,有人送上專門準備好的酒菜。

文承煥道:“這酒有毒?”不等胡小天回答,他又搖了搖頭道:“你們又豈會給我這種體面的死法,又怎會將珍貴的毒藥浪費在老夫的身上。”

胡小天拿起酒壺給他斟了一杯,雙手遞了過去,倒不是他可憐文承煥,雖然文承煥是大雍的卧底,可是這老頭兒的氣節還是讓胡小天深感佩服的。

文承煥雙手哆哆嗦嗦接過,想要一口飲盡,卻有大半都灑了出來。胡小天接過空杯,為他重新斟滿。

卻聽文承煥嘆了口氣道:“老了!我甚至連一杯酒都喝不幹凈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