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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看你眼熟,”陳尋想起他與古劍鋒在黑岩峰匯合時,左棘部有人被他射了一箭,那人也是北山罕出的少年強者,問千蘭,“你的族人呢,只有你一個活着走到這裡?”

“鬼奚族有數百子弟,在白狼河沿線專門獵殺北山的部族子弟。我哥讓我先逃,他們還在北面的山裡,跟鬼奚族的子弟惡鬥。求求你去救我哥……”千蘭焦急的說道,眼眸里淚水欲涌,她決計不會獨生,但她一人趕回去,也絕難救族人性命,只巴望眼前這人能施以援手。

“我又不是神仙,”陳尋冷冰冰的說道,“你身上有一枚試煉鐵牌,還是先趕去滄瀾,以後等修鍊有成,再想着報仇血恨吧……”

他救千蘭,也是看到千蘭竟然也會大鵬秘拳,猜想她要麼就拜在青木道人的門下,要麼就有其他牽連關係,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而左棘部暗中覬覦他們的帳還沒有算,陳尋怎麼還會好意再趕過去救人?

他獨斗樓適夷就耗用珍貴無比的一枚九元養竅丹,壓根就是賠本的買賣,要是叫樓適夷與上百鬼奚族人匯合,他再趕過去,不是送死是什麼?

“你為什麼又要救我?我身上的試煉鐵牌,你真就不想要?”千蘭咬牙問道

陳尋沒想到千蘭以為救她,是為她懷裡那枚試煉鐵牌,無語笑道:“我不搶北山部族子弟的試煉鐵牌。”

箭囊射空,陳尋頗為惋惜的將箭囊解下來,跟鐵胎巨弓一起埋到腐葉之下,減輕行裝準備再上路。

“你是陳尋?”千蘭咬牙問道。

陳尋驚悸回頭,不知道千蘭怎知他的名字,但轉念想到一事,嚇得背生冷汗,拉起千蘭就往北面的山嶺狂奔而去。

樓適夷與上百鬼奚族子弟沿路獵殺北山的部族子弟,千蘭必然是從古劍鋒或宗崖他們嘴裡知道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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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尋每踏一步,雙足光華隱現,山石崩裂,虛空留下數道殘影,下一刻在二三十米外落地,身形就又像炮彈射出,轉瞬間人就在里許之外。

感應到前方密林里惡鬥正烈,陳尋嫌千蘭是個累贅,中途又將她丟下,拔出烏鞘長刀,踩踏巨樹根莖,往前方極速掠去。

近兩百人堵在一處峽谷里,惡鬥不休。

兩邊都是嶙峋怪牙,近兩百人在中間極窄的峽谷里,前撲後繼,已經戰至白熱,斷肢殘骨與碎石斷木到處橫飛,是那樣的殘酷跟血腥,實叫人難以想象,堵在峽谷里殘殺不休的都是僅有十五六歲的蠻族少年。

陳尋禁不住會想,自己十五六歲時,還僅是少不更事的中學生。

樓適夷就比陳尋早一線趕至戰團,身化無盡劍芒,當即打破戰局的平衡,將左丘、古劍鋒組成的矛陣絞碎一片。

古風受劍氣摧折,矛斷臂折,身體也不堪一擊的橫飛出去,人在半空狂噴鮮血。

古劍鋒、左丘見樓適夷竟在此時趕至,心想千蘭多半已遭毒手,心中生出絕望,情知對方多樓適夷一人,戰力倍增,他們四五十人這趟絕難倖存。

然而就在古風在石壁上撞得粉身碎骨之際,陳尋從天而降,在半空中伸手將古風的身體摟住,用肩背化去古風身上所承受的雄渾巨力,將他丟到陣後。

“陳尋!陳尋來救我們了!”

見阿尋竟趕在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如天神降臨,身受重創退到陣後的宗凌興奮得大叫,撐手要站起來,卻是一大口血直噴出來。

陳尋無暇去管宗凌的傷情,身藏刀芒之中,縱身上前,將古劍鋒、左丘所組矛陣被打碎的一角補上,讓打得吐血不止的宗崖退下去,他再度與劍芒極盛的樓適夷戰到一處。

“你省些力氣!”宗崖退出戰團歇力,咽下一口聚元膏,又將藥瓶塞給宗凌嘴裡,讓他煉化藥力療傷要緊。

陳尋見與古劍鋒並肩而站的那少年,確是那日在黑岩峰窺探被他射了一箭的左棘部族人,不知道古劍鋒、宗崖他們怎麼會跟左棘部的人走到一起。

而除了左棘部的族人外,還有好多北山部族子弟,與古劍鋒他們並肩作戰。

他們四五十人都持弓矛,組成錐形陣列,以古劍鋒及左棘部少年為首,在樓適夷趕來之前,堪堪擋住鬼奚部族人的進攻。

也不知道怎的,陳尋才與古劍鋒分別數日,而此時的古劍鋒手持重鋒矛,戰勢凌厲之餘,又有說不出的靈動。

看着古劍鋒氣力沒有增漲多少,但出矛靈動,也知他這數日時間裡,竟晉入換血七層。

陳尋暗道,也難怪古劍鋒與左棘部的那名少年能支撐這麼久。

此處地形狹窄,鬼奚部雖然人數眾多,但戰力無法盡然鋪開,也是一個重要因素。

古劍鋒、宗崖他們都還沒有這個見識;選擇在此地狙擊鬼奚部的追兵,或許是左棘部那個少年的主意。

雙方各有強援加入,戰團一時間又難分難解起來。

樓適夷劍勢極盛,而陳尋加入戰團,凌厲刀勢也無半點消弱。

刀氣四溢,玄寒之氣在陣前四溢。

樓適夷修練的是玄冥陰勁,不受極寒玄氣的影響,但他身邊的族人卻是難捱,氣血僵滯,凌厲的攻勢硬生生的給削弱幾分,叫北山諸族少年搶回些優勢來。

樓適夷暗暗心驚,剛才沒有察覺,沒想到眼前這小雜碎,刀勢之中還藏有這樣的玄妙,不知道他修練的是何種玄寒功法,竟比自己修鍊的玄冥陰勁都要高深許多。

樓適夷卻是不知道,陳尋刀勢有此玄妙,實是他的玄寒靈體所致,要是真有修鍊玄寒功法,威力更將倍增。

樓適夷年紀雖小,但心狠意堅,不為陳尋強勢摧折,當下就催動劍芒,大力劈斬。

身在族人保護之下,樓適夷再不用留任何的餘力,玄冥陰勁轉動極速到極致,霜寒烏金劍摧動劍芒滋長數丈,無堅不摧,怒劈而來,勢要橫掃一切。

北山子弟有兩人搶出,叫劍芒斬中,身軀頓時叫無堅不摧的劍芒劈成兩半,血肉橫飛。

陳尋所穿鱗甲,也叫劍芒余勢劈裂,身邊更有數人被氣勁捲動橫飛,未曾想數人竟不能抵禦樓適夷的一招半式。

古劍鋒、左丘都面露驚容,心生震顫,鬼奚部這小子看上去也只有十四五歲,竟然強橫到這地步,這還要怎麼打下去?

陳尋心志彌堅,知道此戰不是敵死就是他亡,怒喝道:

“給我重鋒矛!護我左右!”

古劍鋒當即將重鋒矛交給陳尋右手,換過烏鞘長刀上前,與正緩勁歇氣的樓適夷殺作一團,叫他一時間無法糾纏陳尋。

左丘見古劍鋒如此信任陳尋,當下也不猶豫,搶殺過來,將陳尋護在身後。

陳尋接過重鋒矛,魂海之上,九幽蠻魂隱現風雷,無窮盡的氣血神華像暴風一般,從百骸狂卷而出……

未待陳尋釋出蠻魂神華,樓適夷心魂就深深悸顫,就覺無比凶烈氣焰像九幽寒獄的怒火噴薄而出。

九幽蠻魂!

鬼奚與烏蟒纏鬥多年,樓適夷雖然才十四五歲,但從長輩人嘴裡,早就知道九幽戰矛的兇悍。

即使身穿金剛玄甲,一向小心謹慎的樓適夷還是閃身躲到一名族人之後,掏出丹藥,咽入口中吞服,心想只要避過此式,他下一招,就將北山這最難纏的三人,盡數斬殺。

而下一刻,陳尋雙手凝結蓮形幽煞,手中重鋒矛即以無比凌厲之勢逆刺而來,即使身前是一頭蒼古巨龍,這一刺也勢要將龍之逆鱗刺透。

樓適夷無法形容這一刺之威,極凶氣息,直欲將他的魂海神火撲滅,又覺那支巨矛如捅薄紙的,就捅穿他身前族人的身體,竟沒有一絲的滯礙,接着就刺中他的腹部。

樓適夷所穿金剛玄甲爆出一團耀眼無比的金光,卻沒有擋住逆鱗一刺的威勢,金剛玄符瞬即破碎無形……

樓適夷直覺腹部一痛,低頭看去,三尺寒刃竟有一半穿透他的身體,他竟然都沒有想到,兩重金剛玄甲,竟不能化解這一刺之威!

陳尋一擊發出,氣血一時間枯竭,無力跪坐在地。

他腹中還有沒完全煉化的九元養竅丹,這時藥力就像沸流一樣,瘋狂的滋補他枯寂的氣血……

古劍鋒、左丘沒想到陳尋此招竟有如此威勢,見鬼奚部族人瘋狂攻來,想將被巨矛捅穿的樓適夷救走,當下也不猶豫,以最強殺招殺出,化身團團刀光矛影,將鬼奚部族人狙擊戰團之外。

十數息時間瞬息即過,陳尋恢復氣力,有如天神一般站起來,將重鋒矛從樓適夷身上抽出,將三尺寒刃壓在樓適夷比麥秸桿還柔弱的脖子上,喝道:“你們要不要看樓適夷身首異處?”

陳尋施展如此滅絕天地的大招,竟然在短短十數息的時間恢復過來,鬼奚部子弟一律驚呆!

更不要說身受重傷的樓適夷還在別人手裡,當下鬼奚部子弟往後收縮,退到一處斷崖之下,不再攻來。

陳尋也不心軟,重鋒矛連劃數下,當即就將樓適夷的手筋、腳筋割斷,叫他絕無掙扎的餘地,然後才將他懷裡所藏的丹藥取出,都丟給古劍鋒,讓他救治己方受傷之人。

宗崖走過來,惡狠狠的將一口血痰吐樓適夷的臉上,問陳尋:“為什麼不殺了他?”

“殺了他能有什麼價值?”陳尋問道,“南溪呢?”

“我在這裡。”南溪叫宗凌抱着走過來,他的手腳盡折,倒支撐住沒有斷氣。

“我是左丘,他日有什麼差遣,陳尋兄,敬請吩咐。”左丘已知被樓適夷追殺的左千蘭,是眼前陳尋所救。

“我們還有賬要算。”陳尋嘿嘿一笑,不理會左丘,先看南溪的傷勢,見他雙手骨骸盡碎,生命卻是無礙,就取出一瓶聚元膏,讓他服食煉化藥力。

左丘心頭髮窘,知道陳尋是說當時他暗中覬覦烏蟒、黑山部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