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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着她自己也沒有發現,兩人這一舉一動,竟是說不出來的親密。

待兩人吃飽了之後,挖出來的大坑裡竟還剩了一大半的泥鰍,梁綠珠由着它們在泥堆里鬧騰,自己則和吳修遠坐在火堆邊上消食。

吳修遠跟她提起了河灘對岸那幾千畝的甘蔗地。梁綠珠以前也聽說吳家栽種了許多甘蔗,卻從沒去過。

又聽吳修遠提起有一個叫柳萬金的商人要過來進購甘蔗,可不知道為什麼竟又看上羅家的甘蔗,而且這些日子和羅家走的比較近。

梁綠珠只覺得柳萬金這個名字很是熟悉,可一時半會兒卻又想不出來,自己究竟在哪裡聽過?

這生意場上的事情她也不懂,但她擔心他,不免多安慰了幾句。

兩人又坐了一陣,眼看着日頭漸漸的落了下來,時間也不早了,梁綠珠尋了藤條,編了個籠子將泥鰍全部裝在籠子里,遞給吳修遠。

吳修遠說什麼也不要,梁綠珠以為她是嫌棄這泥鰍,正要多說,卻聽見她解釋道:“吳家有伙食,而且我也不曾開過郭。”

梁綠珠想來,他若是將這泥鰍帶回去,也實在是麻煩,索性也就沒有裝回了背簍里,準備打道回府。

就在這時,栓子來了,還駕着馬車,顯然是從河對岸過來接吳修遠的。

吳修遠率先上車,就在梁綠珠以為他要走了,心中莫名失落的時候,他卻忽然沖她伸出了自己的手。

那是一雙潔白如玉的手,修長的近乎完美,梁綠珠活了兩輩子,也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麼好看的手。

若不是一旁傳來栓子的笑聲,梁綠珠還沒回過神來,面上一陣訕然,稀里糊塗的,梁綠珠也沒有多想,伸手夠着吳修遠的手,快速的鑽進了馬車裡。

馬車上有一股子淡淡的酒糟味,不是很濃,卻有些醉人。

想起之前自己的窘迫模樣,梁綠珠心裡就懊惱,一路上,她和吳修遠都未多說話,直到到了村口,梁綠珠讓吳修遠停下了馬車,自己立馬溜煙的跳了下去。

“梁姑娘,眼看着都要送到門口了,怎麼就下了?”栓子叫住了她,臉上全是不可理解。

梁綠珠朝着栓子擺了擺手,目光卻是看向了吳修遠:“你們先回去吧,府上應該還有事兒吧,我這走回去很近的。”

像是怕他們後悔一般,梁綠珠飛快的擺了擺手,趕緊朝着自家跑。

“公子·····”栓子回頭,探尋的看向吳修遠,吳修遠的目光這才漸漸地從梁綠珠身上收回。

“嗯。”淡淡的從鼻息之間回了一個字,他放下了車帘子,目光一如平常,讓人看不出喜怒哀樂。

栓子聳了聳肩,心中有些不明了,他家公子明明是有些擔憂梁姑娘的,可為何卻由着梁姑娘就這麼回去。

不過,他雖自小跟他家公子一起長大,他也從未看穿過他的心思,自己又何必多話,公子說什麼,就是什麼。

梁綠珠是一路飛奔而去的,她自己也沒有想明白,為什麼她會在意吳修遠的想法。

就在剛剛,馬車到了村口的時候,她的心竟被擔憂所佔滿,她竟害怕吳修遠跟梁大海那樣的賭g接觸,更害怕他聽到村裡人的閑言碎語。

如今,即便是跑了很遠,她也終究忍不住回頭看去,擔心他並未走遠。

想她上輩子什麼世面沒有見過,即便是死,也不曾擔心成這樣,她到底是怎麼了?

摸着額頭,帶着滿肚子的困惑,她緩緩的往自家走。

“喲,我說這是誰呢?原來是梁綠珠啊。”冷不定的,張春秋的聲音傳了出來,那言語之間的,戲謔之意十分的明顯。

梁綠珠皺了皺眉頭,十分不喜歡張春秋這幅嘴臉。好歹,張春秋也是個男子漢,卻生了一張婆娘嘴,真是招人厭煩。

張春秋卻是一點都看不出她臉上的嫌惡之色,待目光落在了背簍里,他伸手就要往背簍里抓:“喲,還抓了泥鰍,哪兒抓的,這麼多!給我嘗幾隻。”

梁綠珠早看見了他的舉動,推開幾步,一臉冷凝的看着她。

張春秋沒想到梁綠珠會這麼直接的拒絕自己,沒好氣的道:“小氣吧啦的,不過就是幾隻泥鰍罷了,至於扣成這樣。”

梁綠珠不管他說了什麼,徑直往前面走,懶得搭理他。

“你怕是不知道吧,有人在你家砸東西呢。你趕緊回去看看,你那爹被打死了沒有?”張春秋愣了一陣,追了上來,滿臉的熱心腸。

梁綠珠瞪了張春秋一眼,越發覺得張春秋這樣的人心眼兒小,還見不得人好,不像個男人!

張春秋被她一瞪,嘴角打了個哆嗦,不由道:“你,你這是什麼意思?這麼瞪着我幹什麼?”

梁綠珠二話不說,徑直往家中走,但腳步還是加快了一些,看張春秋那幸災樂禍的眼神也知道張春秋沒有說謊。

到底是誰?難不成是要債的追上門來了?

她倒是一點都不會擔心梁大海,梁大海根本就是自做自受,她最擔心的還是周氏。她怕人傷到周氏。

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她不斷的加快腳步。

“跑那麼快奔喪啊。”耳旁傳來梁阿四嘲諷的聲音,梁綠珠看都不看他,很快就跑到了自家院子里。

剛剛進屋,果真見到屋子裡面一團混亂,聽着周氏哭鬧的聲音傳來,梁綠珠心中一抽,腳上竟有些軟了,接着砸東西的聲音和嚷嚷着梁大海還錢的聲音此起彼伏。

絕對不能讓她娘出事兒!不敢多想,她趕忙進了屋子裡。

目光四掃,屋子裡面四處尋了一番,只見得屋子裡面站了許多人,那些人有在砸桌子的,有砸床的,自家原本就沒什麼物舍,被這些人一砸,屋子裡更是家徒四壁了。

在人群里,她總算是找到了早哭紅眼的周氏,她忙擠到了周氏身旁,拉着她,擔憂道:“娘,你沒事兒吧?”

周氏搖頭,指着被人圍成團的梁大海,話都說不齊整了:“你爹,綠珠救救。”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擔心他,你也不顧惜你自己。”梁綠珠有些氣惱,她娘就是這樣,到這種時候了,還敢往人群里擠,要是擠出個好歹,弄不好可是要一屍兩命的呀。

“雙喜呢?這死丫頭,怎麼也不看好你。”梁綠珠惱了,目光向著屋子裡掃視了一圈,還是沒有看到梁雙喜的影子。

“他好歹也是你爹啊,綠珠救救他,你就想想法子吧。”周氏急的毫無頭緒,只拉着梁綠珠的手,一個勁兒的懇求着。

梁綠珠看着她紅紅的眼眶,心中有些不忍。

她娘自從懷了肚子以來,就沒過過一天順心的日子,更沒有一天安心過,若是沒有她在,恐怕這肚子里的孩子早就保不住了吧。

“娘,我有什麼能耐?我也不過是一個平平凡凡的人罷了,他自己借的錢憑什麼要讓我們來還,更何況我們也還不了。”

梁綠珠直接拒絕了周氏的說法,因為她知道周氏心疼梁大海,保不準會因為心疼,將她身上有七兩銀子的事情抖出來,讓她將那七兩銀子拿出來救梁大海。

她不會允許周氏這麼做,她還盤算着存了銀錢,做些買賣,讓她們一家子都好過起來,若是沒了銀子,周氏這肚子里的孩子保不準都是生不下來的。

梁大海不論做了什麼,那都是咎由自取,如果今天她將那七兩銀子拿出來救了梁大海。往後梁大海也只會變本加厲。越發將她們娘倆當成賺錢的工具。

“梁綠珠,你個沒良心的,早知道你娘的肚子不爭氣,還不知道她竟然生了一個這麼忤逆子。”一旁傳來梁大海氣急敗壞的聲音。

梁綠珠沒有絲毫意外,只是沖梁大海笑了笑,眼神中滑過一絲漠然。

經過這事兒,梁綠珠才發現,梁大海似乎比她想象中還要殘忍許多呀。

梁大海似乎也害怕說太多得罪了梁綠珠,這就連忙道:“綠珠,我好歹是你爹,你去求求趙縣令,他可是安縣的父母官,難不成還幫不了你這事兒?沒事兒,我讓紅葉等等你,等你拿錢來贖。”

梁大海說著揚了揚下巴,在洪山面前十分得意,那模樣不竟讓梁綠珠感到十分無語。

對比與梁大海的急切,梁綠珠依舊是不急不慢的開了口:“你也知道人家是堂堂縣太爺,人家憑什麼來幫我,這安縣有這麼多戶人家,要是人人他都這麼幫,他哪裡來這麼多錢,你可真會想。”

梁綠珠說著,面上帶着一絲好笑。

梁大海覺得梁綠珠分明就是故意不幫他,他磨着牙,憤慨萬分:“你這什麼意思?梁綠珠,你這是什麼意思?人家不知道縣太爺想和你相好,我還能不知道?他既然打我女兒的主意,就該為我女兒付出點東西,要不然平白無故的就讓我嫁了這麼大個女兒,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