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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家主子一向是個急性子,要辦什麼事兒就立馬要辦的,自己從姜白銀的屋裡偷了賬本出來,眼下,也應該第一時間交給他家主子才是。

於是吳十八從腰間取下了鞭子,這就綁着賬本,慢慢的往屋子裡丟。

吳十八原本想要將賬本放好之後再走,誰知道院內姜白銀的人驟然冷哼了一聲:“誰!”

霎時間,吳十八也顧不得打擾主子雅興是多麼不道德了,徑直將手裡的軟鞭連着賬本扔了下去,蓋上瓦片,縱身離去。

屋子裡的梁綠珠和吳歧正在拉扯,冷不丁的聽見‘啪’的一聲響動,眾人的目光都朝着地上看了去。

梁綠珠看到鞭子正拴着一個冊子,又往房樑上看了看,正覺古怪,冷不丁的,又聽見吳歧的聲音穿了過來:“是吳十八,剛剛,可讓他看了一出好戲。”

吳歧皮笑肉不笑,心想自己平日里對吳十八實在是縱容了一些,不然,她也不至於膽兒到tōukuī主子的······

吳歧想了許久,終於將這一行為定義成了房中事,因為,剛剛從吳十八那角度看下來,他和梁綠珠的一切舉動,當真也稱的上房中事了。

再看一旁的梁綠珠,卻見她滿臉的羞色,竟還真有幾分女兒家的嬌羞之感了。

之前他一直覺的梁綠珠整日喊打喊殺的,就沒有柔情的一面,如今,看到梁綠珠這柔情的一面,他竟有些相信她剛剛說的話了。

是啊,她也是有柔情一面的,只不過,這柔情的一面卻獨獨不願意在她面前顯示出來。

雖然,這樣的認知讓他感到十分的煩躁。

“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人。”梁綠珠暗暗的啐了一口,跳下床去,撿了那冊子起來,卻見得冊子上儼然寫着賬本二字。

吳歧一直懷疑姜白銀手裡還有一本賬本,難不成,還當真是讓姜白銀給猜中了?

心中暗暗地想着,正要將冊子拿給吳歧看,門外,忽然又傳來了敲門聲。

‘砰砰砰,砰砰砰。’

這次的敲門聲明顯比之前要激烈上許多,聽的梁綠珠皺了皺眉頭。

“大少爺,剛剛有賊人來過,可曾嚇着你了。”之前替姜白銀傳話的人再次開了口。

這話哪兒是在關心吳歧的安危,根本就是有心試探啊。

“滾!”吳歧性子倒也十分不好,砸碎了安桌上僅剩的一個杯子,再沒開聲。

姜白銀的人也是怕得罪了吳歧,知道吳歧在屋中,聽上去,屋中也明顯沒有一樣,他這沒再追問。

等他一走,梁綠珠將賬本遞給了吳歧,吳歧一邊翻看着賬本,一邊冷笑:“我就說了,這姜白銀暗地裡搗的鬼可不少,還當真以為吳家會被他姜家代替。”

此時,吳歧的眼中十分平靜,根本沒有因為抓住把柄而感到洋洋得意,相反,還有種沉穩內斂之感。

梁綠珠忽然心生陌生之感,只覺得面前的吳歧,似乎也不單單是那紈絝子弟。

“你瞧,這味藥材和咱們白日里看的價格是不是差的太多了。”吳歧儼然沒有看到她在失神,這就將賬本湊到了梁綠珠的面前,梁綠珠順着看了看,不由驚了一下。

果然,這決明子的價格竟是那本賬冊上的一半不到!

這樣的價格,誰願意賣,除非這藥材有問題!

拿過賬本,梁綠珠繼續朝着裡面翻看,越發看下去,她不有又是一驚,這裡面大大小小的藥材,輕則便宜三四文錢,重則便宜上好幾十文錢!

這便宜三四文錢,梁綠珠還能信,畢竟,有些人願意薄利多銷,以最低的價格招攬客人,而懸殊上一半,那就有問題了!

藥材的藥性決定了它的作用,如果姜白銀當真魚目混珠,買入低價的劣質葯,加入的藥膏的操作當中,那麼,藥膏出了反作用,倒也說的通。

只是任誰都知道軍需藥物,那可從來不敢開玩笑的,這姜白銀到底存的什麼心?

“怎麼,可看出什麼問題了?”吳歧見她一直不說話,不由湊了上來。

“我白日里就發現了,這次的軍需藥膏里用了許多名貴的藥材,比如三七,再比如人蔘,按照這樣的成本算下來,這次的軍需物資應該不但沒有利潤,還會賠上一些進去。”

梁綠珠避重就輕,先將自己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

吳歧聽了這話,點頭表示肯定:“這價格當初是羅家提出來的,我爹也因合作的緣由示好,表示將價格提起來,不能惡性競爭,可羅家只答應提上三成,卻連本也沒有保住,不過。”

吳歧說到了這處,目光凝重了一些。

梁綠珠似也明白了他的思量,畢竟當初羅家有心要惡意競爭,可吳老爺一提出了合作,他們又改了方向,轉手讓吳家將這擔子扛了下來。

這事兒不論如何看上去,都像是在跟吳家挖坑,而顯然,吳家也是如他們所願的在往裡面跳。

“不過我三叔不知道從哪裡找了個藥販子,提供了不少人蔘和三七,那價格確實是比市面上能買到的便宜不少。那藥販子昨晚還在姜白銀房中和他談事情。我只覺得他有些熟悉,卻又說不出在哪裡見過。”吳歧幽幽的說著,又是拍了拍大腿膝蓋處:“我就覺得那藥販子有古怪,聽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我本想跟他出府看一看,誰知道。”

梁綠珠抬頭,心下瞭然了,這藥膏出問題,那人勢必拖不了干係。

“能用這麼低的價格買入人蔘,那是絕無可能,就算那藥販子沒問題,也定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賺錢機會,除非這人蔘不過是字面上的人蔘,實際上用的是党參。要知道,人蔘和党參的藥性有相似之處,可價格懸殊卻很很大,至於三七,我也懷疑他們是用蘿卜須代替了,蘿卜須本就便宜,藥性也是清熱解毒,這麼算下來,我似乎也能理解那藥膏不但沒有作用,反而使士兵的傷口越來越深了。”

吳歧聽着梁綠珠的分析,恍然大悟:“我總算明白你這話語里的意思了,你說蘿卜須和党參的藥性是相衝的,所以會在士兵的身上起反作用。”

梁綠珠點頭,彈了一個響指:“聰明。”

“最聰明的人是你。”吳歧笑着擺手,但見梁綠珠不說話了,只是瞪着他在笑,忍不住咳嗽了兩聲:“你這是什麼表情,別誇你一句,你就得上天了。”

梁綠珠撇嘴,呼出一口氣,幽幽道:“把那藥販子抓住,我們肯定能找着機會。”

“明晚機會就來了。”吳歧淡然開口,當下又道:“那藥販子來要錢,姜白銀剋扣了他不少銀錢,兩人還沒談妥,約定了明晚在花樓繼續相商。”

起初,梁綠珠還想問姜白銀若是不去呢,畢竟這貪錢的事兒,能藏着誰又願意讓人分享呢,但她又覺得不太可能。

姜白銀若是不將事情處理好,他怎能安縣,畢竟,在軍需物資裡面作假,那可等同於藐視皇家威嚴,形同欺君之罪啊。

一抬頭,就看到吳歧正直直的盯着她看。

梁綠珠忍不住的瞪了他一眼,無來由的有了一種涼颼颼的感覺,總覺得這人應該是在算計着自己。

還未多說,終究又是聽見他笑出了聲來:“所以,還得麻煩你通知趙玉瑾一聲。”

梁綠珠皺眉,有些不爽快道:“幹嘛讓我通知他,這是你們吳家的事情,你為什麼不自己去通知他。”

趙玉瑾才來找過她,還跟她說了那麼一大堆傻子都能懂的話,她才拒絕了別人,如今又去找他,實在是太尷尬一些了。

誰知道,吳歧卻湊近了一些,揶揄道:“怎麼,後悔當初那麼言辭懇切的拒絕人了?我要是你,我也要給自己留後路,他喜歡你,這也不是什麼壞事兒,你也不利用利用?以後你那鋪子若是少了縣太爺的保護,遇上人惹麻煩,怎麼辦?”

梁綠珠瞪着一雙眼睛,狠狠道:“吳歧!”

這廝實在是太過分了,她可以篤定,這人絕對是故意的。

吳歧見梁綠珠當真生氣了,只得搖了搖頭,有些無奈道:“好,好,算我話多了,只不過,趙玉瑾對我成見頗多,如今又搶了她喜歡的女人。”

梁綠珠猛的瞪向吳歧,吳歧自知不能當真惹怒了她,只得乾咳道:“你也知道,四海藥鋪掌柜死了那案子,他對我的懷疑根本就沒有消除過,新仇舊恨算下來,他絕對不肯配合我再上一次花樓。”

梁綠珠覺得趙玉瑾不是這樣的人,可若是出了狀況怎麼辦,不但打草驚蛇,以後還想有機會,恐怕也難。

正要開口,吳歧已經抱着被子和枕頭往外走了:“你要幹什麼?”

“睡覺啊,今天你立了大功,床就讓給你了。”吳歧認認真真的說著,也不像是在說假話,可梁綠珠卻驚住了,實在是不敢相信這樣的話竟是出自於他的口。

要知道,吳歧這人可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更別顧念他會什麼憐香惜玉了。

“怎麼,你要和為夫一起入眠?”冷不丁的,又傳來吳歧揶揄的聲音。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