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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奇陷入回憶和沉思時,李充稱職地為他介紹着陽夏的豪強們:“那個就是邱家大爺邱非,那是蔣氏三爺蔣羽林,那是狂浪幫幫主,‘只手覆浪’吳盛利,他與‘刀疤’閻曉,‘紅酥手’蕭月各據陽夏黑道三成江山,背後據說是恆原鄭。”

“偌,鄭知事旁邊秀秀氣氣的娘子便是‘紅酥手’蕭月,誰能看得出來她和刀疤、‘只手覆浪’一樣狠?曾經有男人在她面前嚇得尿了褲子,傳聞她與真武派有點瓜葛。”

他介紹的這五個人就代表着陽夏最強的五處山頭,邱家大公子實力最強,大概四十歲出頭,雖然孟奇無法從他的腳步、動作、真氣流轉等判斷具體的境界,但他動靜之間與身周環境的奇特交融卻屬於新晉半步外景的標誌,是天地玄關打開後還未完全適應和穩固的症兆。

其餘四人並未刻意掩飾自身的實力,孟奇不難看出他們都已九竅齊開,體表有護體罡氣隔絕自己的真氣偵查,不過他們護體罡氣的流轉皆有強弱厚薄之分,蘊藏破綻,比“刀疤”閻曉差了半籌。

相對而言,只有八竅的知事捕頭鄭巨山,但他代表着神都趙氏的意志,代表着朝堂的威嚴,大義在握,非是必要,其餘人等都會給他面子。

“那兩個小道士是什麼來頭,竟然勞動鄭知事和他們五人共同接風?”李充皺眉自語,覺得辜負了自己消息通的名聲。

孟奇目送姚小鬼等人消失在“醉陽夏”的大堂內,隨口道:“應是真武嫡傳,而且份位不輕。”

“嗯,有可能。”李充想了想,覺得小蘇捕頭言之有理。道士打扮,身份貴重,附近四州也只有真武派的嫡傳弟子了。“小蘇捕頭,正好幾位做主之人都在。我們快去稟報鄭知事吧,儘快召集人手調查老鐘頭。”

儘快將這個危險任務甩脫!

邱家和蔣家的家主皆已年邁,目前基本是邱大爺和蔣三公子主持家中之事。

“我初來乍到,貿然過去打擾不好,不如你自己去稟報。”孟奇推脫道。

他不清楚姚星流認不認得自己,正常情況下也不怕他認出,正好找個由頭與他,與陽和切磋。以全磨礪之意,可如今看到他們,總是會想起張師兄,故人已逝,情何以堪?若姚小鬼提及這方面的事情,讓自己以什麼心情回答?

不如不見!

李充哪能明白小蘇捕頭真正的心意,奇怪地道:“正好藉此機會認識一下。”

孟奇又推脫了幾句,李充見他態度堅決,只好壓下疑惑,準備起身出門。

“老李。等下先別提蔡捕頭是從邱家的船里出來的,邱大公子在,以免打草驚蛇。”孟奇忽地想起這個關節。提醒了一句。

“刀疤”的精神徹底崩潰,沒有十天半個月的調養恢復不過來,誰也沒辦法從他口裡再打聽到什麼。

李充哈哈笑了一聲:“小蘇捕頭,莫要小瞧了俺老李,這點眼色還是懂的,只會言老鐘頭指使刀疤殺了水手,水手只模糊看到蔡捕頭從碼頭過來,並不清楚他去做什麼。”

“老而彌堅!”孟奇笑眯眯地豎了豎大拇指。

“醉陽夏”後面的一處院子內,陽夏豪強們正在為遊歷至此的真武陽和與姚星流接風洗塵。

邱家大爺邱非已年過四十。因着武功高深,打破了生死玄關。乍眼一看,也就三十未滿。他感應到自己手下靠攏,道了一聲歉,離席出門,等待回報。

“大爺,‘刀疤’閻曉犯了急病,來不了了!”邱非的手下略帶震驚地稟報。

邱非愕然道:“犯了急病?”

“刀疤”閻曉雖然放縱了好些年,身體虧空,精神萎靡,但一身功夫也沒那麼快消退,仍然要強於普通九竅,哪會說犯病就犯病?

“真的!大爺,你沒見‘刀疤’現在的樣子,真是讓人難以相信,曾經力壓陽夏諸多九竅的左道高手,心狠手辣的刀把子,會哭得像個脆弱的孩童,屎尿失禁,身體蜷縮,眼淚和鼻涕弄了自己一臉,比當初那個自己掐死自己的江洋大盜還讓人心生寒意。”邱非的手下滔滔不絕地說著自己打探來的消息。

好歹“刀疤”閻曉也曾經是他暗中崇拜的對象,而江洋大盜從外地流竄而來,無人知道他正常是什麼樣子。

邱非輕吸口氣:“他什麼時候犯病的?”

“就在兩刻鐘前,當時李酒鬼帶着新上任的協理捕頭前去拜山頭,話還未來得及說‘刀疤’就借口蔡捕頭之事動怒了,然後他就犯病了……”細說這事,邱非的手下愈發感覺詭異,遍體生寒。

邱非皺眉思索着:“新任協理捕頭沒做什麼?問了什麼問題?”

“據‘刀疤’的侍女講,就李酒鬼解釋了一句,協理捕頭什麼都沒做,剛要開口,‘刀疤’就渾身抽搐着犯病了,最開始他還口吐白沫,分外駭人,如今像個小孩歸像個小孩,卻病情穩定,沒了生命危險。”邱非的手下主動坦誠情報來源。

邱非背負起雙手,來回踱步,臉色漸漸陰沉,眼神如老鷹般看着手下:“會不會是‘刀疤’趁機裝病?”

一個九竅高手說犯病就犯病,面對的又是小小的協理捕頭,而且還弄得如此狼狽,怎讓人不另有猜測?

邱非的手下猛地恍然:“有可能,他‘病’的時機真好!”

“你再密切盯着‘刀疤’。”邱非叮囑了一句,正要返回宴席,就看到李充李醉鬼畏畏縮縮地進來了。

“邱大爺好!”李充看見他,趕緊打了聲招呼。

邱非輕輕頷首:“李酒鬼,聽說你把‘刀疤’給弄病了?”

“冤枉啊!邱大爺,小的冤枉啊!水沒有喝一口,話沒有說完整,閻老大就自己又哭又喊。又拉又撒的。”李充心中一動,邱非知道得好快。

邱非沒再追問:“你是來找鄭知事的吧?出了此等大事,你現在才來彙報。又去哪裡喝酒了?”

“小的壓壓驚,壓壓驚。”李充知道自己酒意上臉。瞞不過旁人。

邱非不置可否,進去喚出了鄭知事。

鄭巨山聽完李充的講述,臉色沉凝,讓人看不出喜怒:“老鐘頭……竟然是老鐘頭……”

他沉吟了下:“我馬上召集陽夏各位好漢,你和小蘇先去城門邊等着。”

“鄭,鄭知事,我們也去啊?”李充結結巴巴地道。

“你們問出來的線索,你們哪能不去?到時候老鐘頭若願意配合。就得你們來詢問了。”鄭巨山斬釘截鐵地下了命令,轉身入宴席,將此事告知各位豪強。

姚小鬼聽得欲欲躍試,但他們初來乍到,又是貴客,哪能讓他們冒險,被好言勸住了。

等到鄭巨山等人出門,姚星流才氣鼓鼓地夾菜吃:“真無趣。”

“姚師弟,我們此行是調查張師兄身亡之事,莫要節外生枝。”陽和氣度從容地道。

姚星流撇了撇嘴巴。暗自嘀咕,你們可要走遠,別傻乎乎地還在附近打轉。

…………

一群人雷厲風行。迅速在城門口與孟奇、李充會合,往着城外義莊奔去。

“崔先生也來了……”李充看着鄭巨山身旁那位白髮蒼蒼的老者,神情又驚訝又放鬆。

孟奇故意放緩速度,與李充跟在隊伍最後,聞言問道:“崔先生?”

“小蘇捕頭,這位可是咱們陽夏的第一高手。”李充放鬆下來後,話明顯變多,“他年輕時因着崔姓和不凡的天資,得了平津崔氏的青睞。成為客卿,大力栽培。年邁之後,經崔氏恩准。還鄉定居,似乎想成為本地世家,是外景兩重天的一流高手!有他在,老鐘頭翻不起什麼浪!”

鄭巨山不僅請了崔先生,還邀了好幾位隱居陽夏的武林名宿,邱非和蔣羽林亦各自取了鎮族寶兵,寧可事前小心,絕不事發後悔!

時近黃昏,一行人看到了義莊,它修得還算整齊,並未破爛,可即使陽光散落,將它屋頂染上金黃,燦爛明凈,也難以掩蓋那種陰森冰冷的感覺。

而在義莊附近,有一座同樣陰森森的院子,正是老鐘頭的居所。

鄭知事正待喊話,崔先生將手一揮,讓他稍安勿躁。

這片金黃的陽光忽然一沉,彷彿流水,緩緩淌過老鐘頭的院子。

“沒人,沒活人。”崔先生神色一緊。

包括孟奇在內,眾人皆是凜然,小心翼翼跟着崔先生靠近院子。

院門虛掩,一推就開,除了水井,院子里只有一顆老槐樹,顯得陰氣十足。

吱呀一聲,崔先生遠遠一拂袖袍,打開房門,由於沒有窗戶,裡面昏暗無光。

“啊!”“紅酥手”蕭月掩着嘴巴,低呼了一聲。

她是習慣使然,眼中並未有驚慌。

蕭月的驚呼引起了孟奇等人的注意,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見房梁之上吊著一具具屍體,宛如屍林!

踏入房門後,崔先生直接檢查起一具屍體,眉頭迅速深皺,低聲自語道:

“奇怪,這是什麼武功……”

孟奇混在他們之中,來到一具屍體前,精神外放,真氣探查,屍體的模糊細節隨之映入了腦海:“竟然沒有骨頭?血肉經脈皆存,卻沒有骨頭……”

“這具屍體只有皮和骨頭,血肉和內臟都不見了!”

“這具屍體沒有經脈,奇怪,怎麼能經脈內力不存,反而血肉骨骼完整的……”

“咦,我面前這具屍體完好無損,身上沒有一點傷勢,而且又年華正茂,他怎麼死的?”

交流之聲在孟奇耳邊響起,讓他忽地想到一門武功,神情頓時變得凝重:

“天魔四蝕?”

“神話還是仙跡的人?”

“或者正常輪迴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