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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海茫茫,孟奇與江芷微行於其上,憑虛御風,衣袂飄飄。

“演‘斬道見我’於洗劍閣,便如在此傳道,你不怕‘他我’得益,將來飛速成長,與你爭奪‘本我’的位置?”孟奇含笑問道。

江芷微腦袋微揚:“她還未築基,我已半步法身;她只得手抄版《太上劍經》,只見識過一次‘斬道見我’,我卻有《太上劍經》與‘斬道見我’的真意傳承,有接近完善的‘截天七劍’總綱;她在宙光碎片,遇不到傳說級秘境與事物,歷練有限,我則經曆數次生死考驗,輪迴加身,奇遇不少,你得對我多沒信心,才覺得她能反超我?”

顧盼之間,自信昂揚。

“我只是怕有的‘六道輪迴之主’隨手布子,拉她入輪迴,給她奇遇,以此牽制你。”孟奇說道,至於自己,不問前塵,斷絕他我,唯我唯一,倒是不怕這點。

江芷微笑着看了看側方:“我才半步法身,也非誰的魚和道標,大能需要操心的事情那麼多,怕是很難想起我,就算有大能隨手布子,拉她入輪迴,只要不是刻意栽培,我何懼有之?即使刻意栽培,奇遇眾多,我也不覺得會輸給她。”

孟奇點了點頭,作為一名誠於劍的武者,這點自信是基本的。

他沉吟了一下道:“芷微,你對待‘他我’的方式似乎不是簡單的溝通與同化?”

剛才兩個江芷微靠近到一定距離後,微妙聯繫變強,孟奇有所察覺。

“對,太上至公,別有情,我對待‘他我’是師法蒼天,它於萬物。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只要建立了聯繫即可,何必非得同化。沒見蒼天要同化每一個生靈。擔心生靈的反抗?”江芷微闡述着自己對《太上劍經》的理解。

可若不同化,由此來的眾多意念、眾多掙扎就非常考驗道心與元神了,稍不留神便遭受反噬或者走火入魔。

孟奇撫掌一笑:“真道德之士,大善。”

江芷微抿嘴接受了孟奇的讚揚,環顧四周道:“我們接下來去哪裡?”

“少林。”孟奇神色平靜道。

江芷微略感訝異:“你不會想幫他們補齊《摩柯伏魔拳》吧?”

孟奇搖了搖頭,目光幽深道:“不會,其實我很自私。我心中的師父只有一個。”

“他我”非我。若讓這方天地的玄悲成長起來,不是威脅到師父嗎?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此地少林應當也沒了‘拈花一笑’真意傳承,但四十年前分裂時,空聞方丈早已法身,早就感悟過‘拈花一笑’,相關的記憶與心得不會忘記,所以。我想前往少林,演繹如來神掌總綱。希望他能有所收穫,略微掌握‘拈花一笑’,以補當初遺憾。”

孟奇感悟“如來神掌”總綱多次,算小有心得,但要完整演繹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展示自身領悟的內容,空聞方丈能收穫多少,看他佛法與武道的修為。

當初空聞方丈脫困沒幾年,行將證得菩薩果位時,卻亡於正邪之戰,孟奇頗為扼腕嘆惜。

“不錯。”江芷微輕輕頷首,旋即笑道,“若帶着這位空聞方丈返回真實界,怕是會驚掉一地的大牙。”

孟奇一想也是有趣,嘿嘿道:“如果魔師再興風作浪,便將這位空聞方丈悄然帶回,關鍵時刻出現在他眼前,他肯定魔心失守,不嚇死也會露出破綻。”

夭壽啊,空聞這死禿驢竟然復活了!

說到這裡,孟奇抬頭望向高空,嘆了口氣道:“這宙光碎片藏於幽暗深處,四周荒蕪,於外人而言,若聯繫,很難找到,而對這方天地的法身高人來說,神遊時也肯定找不到別的宙光碎片和凈土洞天等,如果離開得遠一點,則容易迷失在幽暗裡,非得機緣巧合才能接觸到其他宙光碎片與真實界,開拓眼界,增廣見聞,補功法。”

“如果沒有這樣的運氣,這方天地就會慢慢平庸,等到法身一一坐化後,則會徹底斷了與外界的聯繫,被動的固步自封,法再超拔,只會越來越平凡。”

這是絕大多數宙光碎片的狀況,畢竟它們對真實界的法身而言都是可遇而不可求。

“可惜蘭柯寺只是菩薩級的報身凈土,沒辦法萬界處不在,只局限於真實界,否則它倒是能作為溝通內外的渠道。”經過仙跡和孟奇的普及,江芷微對蘭柯寺的具體形態有着深入的了解。

修報身與正常法身不同,不是慢慢自成一界,由內控外,而是藉助果報反饋,漸漸與天地某種法則融合,所以在當前天地處不在,天涯咫尺,而報身凈土到了傳說級,那就會遍及重重宇宙和宙光碎片,分別與它們的某種法則融合,當真萬界都在。

蘭柯寺雖然只是菩薩級的報身凈土,但本質是藥師如來的東方琉璃凈土一處碎片衍化而成,涉及傳說,所以在四十年前分裂時悄聲息“消失”了,反正知道蘭柯寺存在的也不多。

至於當前天地法身高人們對宙光碎片和各凈土的了解,會自然而然遺忘,除非再次被點醒。

聽到江芷微這句話,孟奇皺了皺眉:“不是說阿彌陀佛的西方極樂世界是圓滿報身凈土,論身在何方,只要虔心禮佛,死前誦一聲佛號,就會歸於極樂,為何察覺到這凈土的存在?”

在真實界也不知多少萬年極樂凈土之事流傳了,法身神遊各凈土時,亦沒人發現過這僅有的一處圓滿報身凈土。

根據大青根的說法,天地滅而圓滿報身凈土不滅,哪怕紀元終結,極樂世界也有很大可能延續,如今它去了哪裡?

“或許跳出時光長河,沉睡在混沌當中了。”江芷微根據孟奇介紹過的內容猜測道。

說話間,他們由西往東。悠閑漫步般前往少林,並不急趕。

行了幾息,孟奇忽然頓住,微笑道:“往南是真武派,要不我們先去看看張師兄?”

四十年前張遠山還沒出生。自然不可能是輪迴者。也就不影響他的存在,畢竟輪迴者也是有‘他我’的,否則輪迴者人人皆是傳說,區別在於,‘他我’是不是也為輪迴者。

“張師兄?”江芷微目光一亮,當即點頭。

算算年齡,張師兄也有歲了。在宗門世家屬於正式開始修鍊的年紀。只不過初期會放緩進度,得影響身體的發育。

…………

宣武城,真武派門戶所在。

張遠山坐於張氏府邸水榭之中,沒有出門逛街遊玩的心情,臉色略顯沉鬱,小小年紀就有幾分大人的氣度,相當的穩重。

“陽泰與姚星痕真是武道天才,別人連十天半月才能掌握的一式劍法。他們兩三日就能徹底學會,而且不顯粗糙輕浮。”張遠山小大人般吐了口氣。“我比正常弟子好,但與他們相比,還是有着不小距離,雖然老祖宗不說,但我自己清楚,資質還是差了他們一些,哎,將來如何對得起老祖宗和父母的期待,如何承擔得起家族?”

他小小年紀便心思太重。

憂慮難消,張遠山打算去江邊觀浪,而且自己偷偷一個人去,不被小廝僕人們發現自己的沮喪和苦悶,得讓老祖宗和父母失望。

一旦做出了決定,張遠山做事就相當得有條不紊,不慌不亂,很便瞞過了僕人,偷偷出了府出了城,到了江邊僻靜處,呼吸着清爽的江風,舒展着心情。

就在這時,他心頭一動,看向旁邊,只見一男一女走向了自己,男的青袍瀟洒,鬢角斑白,俊美中透着成熟,女的鵝黃衣裙,明艷絕倫,手中長劍將她襯托出幾分英氣。

看見這一男一女直直走向自己,張遠山內心頓時咯噔了一下,糟糕,他們是衝著自己來的?

“張小友,不用害怕。”孟奇含笑看着小小年紀便有幾分玉樹臨風感覺的張師兄。

張小友……他們認識我?張遠山心頭當即浮現出諸多想法:

難道是真武派或者我們張家的仇人?

或者說遇到了“拍花子”,見我資質還行,要將我賣給邪魔左道?

逃?怎麼逃?跳江,還是大呼救命?這裡江水湍急,跳江怕是活不下來,而附近僻靜,大聲呼喊未必有人聽到……

先虛與委蛇,等待機會?

念頭紛呈,張遠山一時下不定決斷。

這時,他聽見那位青袍男子輕笑一聲:“他與張師兄真是一模一樣,總是想得太多,顧慮重重……”

張遠山聽得愣了愣,下意識問道:“你,你們究竟想做什麼?”

“我們想做什麼?”他看見鬢角斑白的青袍男子嘴角勾起,右手伸出,語氣帶着幾分詼諧道,“簡單來說,用通俗的話講,你遇到了一種叫做‘奇遇’的東西。”

奇遇?張遠山目光茫然,眼睜睜看着青袍男子右手撫在了自己頭頂。

灼熱與陰冷交錯,既像是熱水澆灌,又彷彿浸入冰池當中,讓他感覺身痛苦,寸寸欲裂,但卻怎麼都喊不出聲。

“陰陽印”還能用來煉製慈航道人的羊脂玉凈瓶,自然有洗髓伐骨之效,別提孟奇還能在別人體內模擬《易筋經》運轉!

痛苦消失,他又看見青袍男子屈指一,一道流光射入了自己腦海,那是一道遍及寰宇的劍光,處不至,不分強弱。

截天總綱與道傳寰宇!

當然,僅限於孟奇目前領悟的部分。

劍光之玄妙讓張遠山徹底沉醉,只模糊看到那一男一女踏着江水遠去,隱約聽見他們的幾句對話。

“要介紹這方天地的真真給他認識嗎?”

“不用,一切隨緣,我不喜歡被大能操縱命運,又怎麼能去操縱他們的命運?”

真真是誰?張遠山漸漸回過神來,先是疑惑,然後感慨剛才所得之劍法超過了自己想象,似乎比掌門真人演練的劍法還要厲害!

這,這還真是奇遇啊!

只不過,會不會太莫名其妙了?

…………

草原之上,一座黃牆黑瓦的寺廟內。

一位高瘦但有着奇遇魅力的密宗僧人走出了靜室。

“恭喜師尊出關,傷勢痊癒,神功大成!”幾名披着喇嘛袍的弟子喜形於色。

這位密宗僧人正是活佛呼圖克圖,他微微一笑道:“老衲傷勢痊癒,想南下走動走動,看看老‘朋友’和‘朋友’們如今的狀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