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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甫靜了靜,輕笑道:“他也等不及了!”

“太子那邊酸儒太多,即便他本人想藉助相爺的力量,圍在他身邊那些人也不會同意!而壽王這邊卻不一樣,如今他的力量薄弱的很,若得相爺相助,一旦事成……”

李林甫轉頭看他一眼,淡淡開口:“奇貨可居是吧?”

道理很淺顯,錢益不信相爺不懂,除非無欲無求,否則實在沒法解釋無動於衷的作為。,

堂堂右相,執掌朝綱十餘年的權相,會是無欲無求的人?還是說相爺如今貴為右相,已然志得意滿,不思進取了?

“唉……”猜來猜去實在累人,錢益頹然開口:“相爺,您就給我透個底,也省得我成天瞎猜,怪累人的!”

李林甫莞爾一笑,微微搖頭,放下小鏟,站起身來。

一邊走向旁邊木架上的水盆,一邊淡淡開口:“你覺得這回太子的勝算有多少?”

錢益從盆中舀水,替李林甫沖手,聞言想了片刻,開口道:“太子那邊具體來了多少人還不清楚,但光是一個齊家已不容小覷,長安這邊,禁軍人數雖多,但戰力肯定比不上太子從外面調來的人。另外禁軍這塊,大部分都在將門世家手上,這些人心裡怎麼想很難說……”

沖凈了手,錢益放下木瓢,取來一塊絲巾遞了過去,接著說道:“聖上這些年大力打壓將門世家,兩方的關係算不上好,在太子爆發之前,便已經有一些將門世家投了過去,如今太子手上掌握了多少真的很難說。”

“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錢益語氣堅定道:“在最終的結果沒有出來之前,大部分的禁軍都不會妄動,至多是個兩不相幫的局面!”

“可兩不相幫對太子來說已是最好的局面了!聖上那裡能夠真正指揮動的兵馬只有高力士手上的一萬多人,這麼點人守住宮城都夠嗆!否則內衛明明查到了太子藏兵的地方,可聖上卻遲遲不敢擅動。因為聖上他怕!他怕一旦無法剿滅,大勢便徹底去了!”

“前些日子,安祿山借兵的摺子進了宮,知道的說是聖上留中不發,其實不過掩人耳目,事實上安祿山的一支人馬早已悄悄南下。如今聖上在等,太子也在等!不過一場賽跑,看誰的人搶了先手,誰就能獲勝!”

李林甫這些日子看上去什麼事都沒有,然而宰相當了十多年,網早就鋪下去了,朝堂上下,一舉一動,很少有能瞞過李林甫的事。

“但齊家的人已經到了,太子這邊只怕要快上一步,大事可能就在這一兩天了!”

李林甫笑而不語。

錢益疑惑,問道:“相爺覺得還有其他變數?”

李林甫平靜開口:“你知道這些天徐番都在做什麼嗎?”

“啊?”錢益愣了一下。

李林甫笑道:“看吧!果然你們都忘了還有這人的存在!”

“相爺的意思……”

李林甫微微搖頭,說道:“這些天我是真的什麼都沒做,因為該做的事,徐番已經全在做了!”

“啊?”

“你沒有發現嗎?”李林甫平靜的語氣中有一絲不滿:“他先是穩住了朝堂,一項又一項的事情布置下來,當我和陳.希烈都不在做事的時候,他事無巨細的將所有事都攬了過去!”

“很傻對吧?在這麼個人人都在觀望的時候,他卻在傻傻地做事!有什麼用呢?到時候城頭變換大王旗,做這些給誰看?”李林甫在反問,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相爺是說……他很自信?自信聖上一定不會輸?”錢益驚訝道:“他哪來的自信?”

李林甫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接著說道:“手上有事做,底下那些官員才沒工夫猜來猜去,所以你會發現這段時間的朝堂反而是最忙碌、最安靜的!”

“朝局穩了,即便真發生了什麼,亂起來也不過一時的事,恢復起來也快!”

“可是這些有什麼用?”錢益搶問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手上無兵無將,拿什麼去抵擋太子的大軍?等到人殺過來,再多的謀劃又能怎樣?終究不過……”

“誰說他無兵無將?”錢益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李林甫打斷。

“啥?”錢益驚訝道:“他哪來的兵將?”

李林甫微笑道:“你只怕還不知道明德門那裡是誰衝撞了齊家老八吧?”

“相爺難道知道?”錢益心頭一凜,相府的情報向來由他親手打理,明德門那裡的事才剛剛發生,天上那朵紅雲至今還未消失,這麼短的時間,詳細的消息不可能傳的過來!

李林甫笑着寬慰道:“不是知道,是猜到!”

“如果我猜得不錯,現在在明德門那裡的應該是徐番的幾個學生!”

“為何?”

“你沒注意嗎?宇文烈前幾日曾帶了一批重甲騎兵南下,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傳來……”

“所以呢?”

“宇文烈南下的目標應該就是徐番的這幾個學生,齊家老八想必就是幕後黑手,如今仇人見面,你說會有好事嗎?”

錢益沉默了一陣,不是因為這件事有多麼的駭人,而是如此一件小事,李林甫為何會如此在意?

“相爺,您……您怎麼會……”

“怎麼會去在意這些小輩的事?”李林甫微笑問道。

錢益沉默點頭。

“哈哈!”李林甫笑聲大了些,望着錢益,平淡開口:“那五百重騎兵都死了!而徐番這幾個學生,毫髮未傷!”

錢益雙目微張,驚叫開口:“他們多少人?”

“三百多!”

“這……”錢益愣了片刻,還是搖頭:“這還是不夠啊!”

“是嗎?”李林甫笑着說道:“那如果這個消息是萬家家主派人送來的呢?”

“啊……”

“萬家又換家主了,萬德昭退了,他那個二兒子上位!昨日的時候,書房的桌上多了封信,信里讓我對徐番這幾個學生多加小心,怕我不信,又說了些這幫小孩子的豐功偉績,比如南方平叛啊,比如琉球的基隆城啊,再比如前兩天死去的宇文烈和他的五百重甲騎兵啊……”

“你說,我該不該信啊?”

面對李林甫略帶調侃的笑容,錢益沉吟道:“難怪!難怪相爺會對一幫小輩的事如此在意……”

右相府上的這間花園靜了下來,錢益的疑惑稍稍釋然,萬家的實力他是清楚的,雖然不清楚對方的目的,但既然萬家家主如此鄭重其事的將消息傳來,真實性毋庸置疑。

若徐番的幾個學生真有這麼大本事,再加上徐番這些日子裡進行的布置,轉變局勢未必能行,但至少拖個一兩日還是可以的,一兩日之後,安祿山的兵馬入了潼關,太子這邊只怕就不敢再動了!

只是,錢益並不知道,徐番確實在之前做了些布置,但這些布置當中卻並沒有把他的幾個學生計算在內。

等到明德門的事傳來時,徐番同樣驚訝了好一陣!

今日政事堂輪值的乃是徐番,如今正午時辰,徐番剛離了案牘,正準備去偏廳小憩、用飯,滿頭大汗的徐伯便火急火燎地沖了進來!

“老爺,不好了!”

徐番迎了上去,問道:“出什麼事了?這麼慌張!”

徐伯趕忙說道:“大……大公子在明德門那裡跟齊家老八打起來了!”

“哦……”徐番微微點頭,竟輕笑起來:“難得嘛!這小子還有這膽量,以前倒是真沒看出來!”

徐君仲是什麼人,當爹的自然清楚,小聰明或許有些,見風使舵的眼光也有,正因有才只會欺軟怕硬。

齊家老八是個什麼樣的人,徐君仲一定清楚,雖不至於低聲下氣,但要動手打人,徐君仲還做不出來!

“他是喝酒喝多了,眼睛花了嗎?”徐番打趣道。

齊家的人自打一進城,就已經旗幟鮮明的站在太子那邊,對這個齊家的下任家主,最近的徐番可沒什麼好感。

打就打了吧!老子好歹也是當朝宰相,就不信你齊家人敢對我兒子做些什麼!

徐伯愣了一下,繼而才驚覺徐番聽錯了人!

“不!不是!不是大少爺,是大公子!”

徐番這才微愣,片刻後才皺着眉頭問道:“你是說那個兔崽子?”

“他到京城了?”聲音有些高,最近一段時間裡,徐番成天忙的腳不沾地,火氣見漲。

“是啊!今天剛到的,一進明德門就在會賓樓跟齊家老八打起來了!那齊家老八剛用了煙火傳訊,如今齊家另外幾個公子已經帶着一百多人殺過去了!”

徐番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眼見老爺陷入了沉思,徐伯不忍打攪,可明德門那裡許辰正面對危機,不能不讓老爺快想個對策啊!

“老爺,您看您是不是讓人去攔一攔?齊家那幫人在隴右無法無天慣了,如今只怕……”

“怕什麼?”徐番抬起頭來,笑道:“怕那兔崽子會吃虧?你有見過他吃虧嗎?”

“可這不一樣啊!”

徐番微微搖頭,向前走了幾步,透過寬大的殿門往南看去,皺起的眉頭已然散開,嘴角微微揚起。

“這小子,一來就點了把火啊!不過,這火……點的真是時候!”/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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