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四章越老越孤獨

一場針對李三生的陰謀已經不期而至，不知道正在四九城陪着柳老太爺壓馬路的李三生是否已經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

這幾天李三生的生活很愜意，總是陪着老太太老爺子們嘮嗑，聽着他們講一些屬於革命時期的故事，烽火連三月，家抵萬金，李三生以前也喜歡聽爺爺講這些故事，老槐樹下，爺爺只要一喝酒，準會講這些事，戎馬一生，卻深藏功與名，最後拉一曲二胡，吼一段秦腔，等一壺杜康老酒完了，爺爺也醉的差不多了，那個時候的爺爺在李三生的眼裡是比任何人都要霸氣的存在。

期間去西山那裡兩次，都待了大半天，老太太總會留他吃晚飯，直到晚上十點左右才回去，第二天的任務便是陪着那兩個鬼丫頭，少婦顯然已經很信任李三生，兩個鬼丫頭依舊調皮，但卻很聽李三生的話，李三生帶着她們吃喝玩樂，逛遍了大半北京城。

除過西山，胡老太爺那裡也去過一次，胡嫣過完年便直接去了遼寧，繼續自己的基層生活，李三生只知道她在遼寧，卻不知道她一直在基層，意料之中的是，除過胡老太爺，胡家其餘人對他的態度模稜兩可，李三生明白也理解。

柳老太爺的感冒終於好了，柳家眾人也算是鬆了口氣，忙碌的工作讓柳家也只剩下了老爺子，每天都待在小樓里過着頤養千年生活的老爺子終於憋不住了，瞞着柳家眾人，讓李三生帶着他出去散散心，李三生經過柳伊然的默許，這才答應了下來。（最穩定，

老爺子的安全是重中之重，李三生不敢大意，青鳥青衣回到四九城之後便被他調到了身邊，老爺子的安保工作就交給了經驗豐富的她們，夕陽西下，李三生扶着老爺子走在故宮太和殿前的廣場上，老爺子拄着拐杖，顫顫巍巍，說他已經有五年多沒來過故宮了，人老了，就跟坐監獄一樣，哪也不能去。李三生笑着回道，他們也都是怕爺爺你年齡大了，出現什麼意外。

老爺子的心態很豁然，呵呵道，生老病死都是命，誰也躲不過，再說活了這麼些年了，也沒什麼遺憾了，戰爭年代那麼多次都沒死，說明命還挺大，要死早就死了，現在死，那也是賺大發了，想想那些和我一起革命的同志們，如今還活着的能有幾個，大多數都犧牲了，我能活到現在，心裡早偷着樂了。

李三生笑着附和，趁着老爺子的意，但知道，老爺子這是自嘲。人越老也便越寂寞，撐着自己活下去的除了親人，便是回憶。同齡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一個人每天孤零零的待在家裡，這不是享福，而是受罪。老人們總說孩子們，年輕的時候該玩就玩該瘋就瘋，別怕犯錯，別怕後悔。這些不無道理，等老了，你才知道，這輩子，你錯過了什麼，浪費了什麼，你又得到了些什麼。說白了，都是時光二字。

就像當年在小村子裡，稍微懂事點後，李三生看見爺爺落魄的背影總是一陣心疼，到現在，李三生更加明白那些年，爺爺是多麼可憐，忍受着孤獨寂寞，只為將自己平平安安的撫養成人。（最穩定，也難怪自己懂事了，爺爺總是對着自己說個沒完沒了，卻在村裡那些老頭面前無話可說，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說些什麼?

柳老太爺愛屋及烏，對李三生比對自己的親孫子都親，越說越激動，從他參加革命入黨，每一場戰役，每一次生死離別，一直講下去，誰救過他，他又替誰擋過子彈，又給誰背過黑鍋，立過什麼功，像是突然有了個宣洩口，將那些憋了不知多久的話都說了出來。李三生笑着聽，這些真實的歷史不是自己能從里和電影里得到的，這樣的機會也不是每個人都有的。

夕陽下去了，天慢慢黑了，夜也有點冷了，老爺子摸着冰冷刺骨的漢白玉雕欄，想到革命勝利時候，自己和一幫老傢伙走進這皇宮時候的樣子，一個個傢伙就像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那個時候他們就覺得這輩子值了，誰年輕的時候能想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後來，有些人死在了戰場上，有些人倒在了文.革里，只有他活到了現在，老爺子有時想想，他不是在為自己活，其實是為了他們活，為了一個時代，為了一段歷史活着。

老爺子陷入了無限的回憶，李三生不好打擾，直到柳伊然的電話打來，詢問他送爺爺回家了沒有，李三生笑道，還沒有。柳伊然皺眉道，爺爺身子怕寒，晚上還得吃藥。李三生點頭道，嗯，我知道了。

電話剛掛，沒等李三生張口，回過神的老爺子就笑着問道，是丫頭打來的?

李三生樂呵道，他怕我把爺爺給拐跑了。

老爺子搖了搖頭道，也就這丫頭心疼她爺爺，不說了，回去，我這老骨頭也禁不起這風寒。

回去的路上，老爺子一直閉目養神，坐在副駕駛上的李三生看見滿臉皺紋的老爺子，心裡略顯溫暖，快要到石景山的時候，老爺子卻突然睜開眼睛沉聲說道，三生，爺爺知道你和丫頭在一起不容易，旁人都說她聰明，其實她也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孩子，以後的路很長，爺爺陪不了你們，得你們自己走了。

李三生愣了愣，不知老爺子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只是點頭道，爺爺，你放心，我會陪着她一直走下去。

老爺子似乎還有話要說，最終還是忍住了，笑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將老爺子送回石景山的時候，柳伊然已經回來了，老爺子讓她送送李三生，兩人便並肩走在大院的小路上，李三生緊握着她的手不說話，直到坐在路邊的長椅上，柳伊然靠在李三生的肩膀上，閉着眼睛感受着李三生的呼吸，李三生腦子很亂，想着各種各樣的事，有回憶，有擔憂，有感慨，更有以後。

“想什麼呢?”柳伊然深吸一口氣，柔聲問道。

李三生回道“以後，我們多花時間陪陪爺爺，爺爺老了，其實他沒有多大的要求，只是想有個人陪他說說話，我們都長大了，也都忙碌了起來，爺爺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待在小樓里，很孤獨”

柳伊然想了想，似乎真的如此，除過自己，家裡人似乎很少和爺爺說話，一來爺爺對他們很嚴厲，二來他們工作忙，很少回小樓。柳伊然微怒道“除過我，他們很少陪爺爺”

“他們不陪爺爺，我們以後就多抽出時間陪爺爺，盡量讓他每天都高興”李三生摸着柳伊然的頭髮，安慰道。

柳伊然紅着眼睛點頭，她知道，這輩子，她沒選錯人。

柳伊然從上學開始，便一直住在小樓，本來晚上打算和李三生一起離開，聽了李三生的一席話，便決定陪着爺爺，李三生獨自開車回李家四合院，從今天柳老爺子的身上，李三生看見了當年爺爺太多的影子，他終於明白，只有自己越長大，才會越明白爺爺當年的良苦用心，才能越明白爺爺忍受了多少東西。

回到李家四合院，李三生的心情一直很低落，四合院里除過青鳥青衣，只有他一個，心裡悶的慌，便拿出一瓶杜康自斟自飲，直到被一陌生電話打斷，電話那頭的人很激動，嘰嘰喳喳說了一通，已經微醉的李三生只是點頭搖頭，像個瘋子。

掛了電話，李三生喃喃自語，感謝曾經遇到的213宿舍牲口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