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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陳克再次進入了幾乎不修不眠的時間首先是前來拜訪的客人絡繹不絕。這些人裡面不少都是讀過書,或者小作坊主之類。他們或者是看了海報,或者是偶然遇到,或者聽別人介紹,總之,看了游緱的講座之後。這些人希望讓孩子報名入學。

陳克私下把這些人稱為“添亂”的。但是這批人對陳克來說還是很重要的,由於缺乏社會關係,就絕對不能得罪家長。直到齊會深興沖沖的告知陳科,一位叫做馬相伯的老先生想見見陳克。陳克心道,這得多大的面子才能讓齊會深親自來給自己通告啊。

“文青,一定要去!”齊會深激動的有些失態了。

“怎麼回事?”陳克很奇怪。

經過齊會深的一番介紹,陳克當時就呆了。這位馬相伯先生居然就是復旦大學的創始人。

陳克對中國的學校史從沒有研究過,所以他不知道。馬相伯創建了震旦大學。光緒三十一年春,耶穌會欲變震旦為教會學校,以讓馬相伯“養病”為由,委任法國神父南從周為總教習,改變辦學方針,另立規章,學生大嘩,摘下校牌,全體退學。馬相伯看到退學學生簽名簿時,老淚縱橫,決意站在學生一邊,並得張謇、嚴復和袁希濤等名流的支持,在江灣另行籌建復旦公學,於中秋節正式開學。馬相伯任校長兼法文教授,聘李—並非台灣的那個—任教務長。光緒三十四年,由耶穌會接辦的震旦大學擬遷址盧家灣,馬相伯仍以辦學為重,不計前嫌,捐現銀4萬元,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地基8處,以購置呂班路土地100畝,建造新校舍。

而這位馬相伯1902年籌建震旦女子文理學院,1952年改名為上海市向明中學。

震旦大學,陳科不知道,但是齊會深說出復旦公學的時候,陳克就算是再笨也不會聯想不起來複旦大學。原來陳克搞的這次大講座,已經是上海滿城皆知的事情。游緱女先生閃亮登場,更是一大亮點。結果連馬相伯先生都被驚動了。他聽了學生們給他講了課程,而且又看了免費散發的幾份黃浦評論,對這套科普講座極為滿意。震旦大學的退學學生裡面,有些就參加了黃浦學社的講座,通過學生的回報,馬老先生聽說這個大講座的主持人居然是一個從未聽說過的海外留學生。關於游緱的傳言,也有一些。這位老先生倒是有了興趣,他乾脆讓人找到齊會深這個本地人,讓後邀請陳克一晤。

這種德高望重的老先生髮話,陳克自然不能不去。聽老先生的意思,除了陳克,他還希望見見最近大出風頭的游緱女先生。陳克連忙讓齊會深去通知游緱,另外,陳克立刻派了何足道修書一封,何足道出了鋼筆字不錯,毛筆字也相當了得。信裡面恭恭敬敬的求見馬先生。然後派何足道拿着這封信親自去求見馬先生。

陳克接着把游緱的講義給整理出來,想了想,又把自己講課的稿子拿出了一部分。這是陳克馬上就要開講的《天演論》的講稿。其實這已經不僅僅是天演論了,陳克在裡面還寫了包括太陽系和地球情況,自然生態等等相關的內容。這本來就是要全體黨員們學習的東西,陳克力求讓知識更加豐富些。

齊會深帶着游緱回到作坊不久,何足道就回來了。帶回來的是馬相伯先生的親筆信,陳克的信寫得很客氣,說無論何時,馬先生覺得方便,他就會和游緱等朋友前去拜訪。

馬先生的回信同樣客氣,信裡面說,他也聽說了陳克的講課安排,白天都有課,大家約在今天晚上見面。陳克簡單的安排了一下,自己就拎着沐浴露和洗髮水跑去浴室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之後,陳克香噴噴的出現在大家面前。

“娘娘腔!”游緱妒忌的給了一個定語。

一行四人出發了。

上海這個城市的街景在1905年十分扯淡,陳克無論如何都看不下去。最近的事情如此之多,陳克看着各色人等,突然生出一個念頭。“會深,我準備在黃浦書社建成後,搞幾個社會調查。”

齊會深和陳克擠在一輛黃包車裡面,“社會調查?調查什麼。”

“我們既然要集結革命同志,這不懂社會情況,革什麼命。所以必須社會調查。通過調查分析社會的動態。讓參與社會調查的同志們得出一定要革命的結論。”

“那要調查什麼?你看上海這麼多人,他們都是哪裡來的?農村為什麼過不下去了?我設想的調查目的,是工業制度衝擊下,傳統小農經濟的解體情況。”

“小農經濟解體?”齊會深倒是聽陳克說過小農經濟這個詞,也大概能理解,“小農經濟怎麼解體的?”

“簡單的說呢,因為有錢人,例如你家老爺子,大肆買地。呵呵,小農經濟就解體了。”

齊會深思考了一下,“那文青的意思是說,工業制度飛快的造就了大批我父親這樣的富人對吧?”

“你看到了要害。現今,不是外國的工業體系來徹底粉碎中國的小農經濟,就是中國自己的工業體系粉碎小農經濟。反正小農經濟註定破產。”

“歸根結底,必須人民革命。”齊會深點頭稱事。如果在以前,齊會深會為自己能夠看到社會本質感到興奮。但是在現在,他已經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陳克已經揭開了最初蒙住齊會深雙眼的迷霧,他已經可以自己去搜尋線索和道路了,“我會安排此事。”

兩地相距不遠,兩人還沒有談完詳細安排,就已經到了。四人站在馬老先生的住所前整理了一下衣服。游緱抬起自己的袖子聞了聞,瞪了陳克一眼。陳克二話不說,從口袋裡面掏出一小瓶花露水,對着游緱噴了兩下。游緱雖然不見得喜歡這個味道,但是女孩子香香的總是好些。她一把拽過陳克手裡面的花露水,塞進了自己的口袋。眾人都知道陳克的好東西很多,只要有可能,大家都會盡全力順走一兩件小東西。看到游緱這麼機靈,齊會深頓足捶胸,後悔自己手慢了。

又最後一次互相檢查了一下裝束,游緱突然問,“文青,你倒底有多少手錶?”因為講課,陳克把自己的手錶借給了游緱。這次出來,陳克乾脆又戴上了另外一塊。

“這事情回去再說。”陳克可不想糾纏過多。再糾纏下去,恐怕手錶都得被順走。

馬相伯老先生清瘦俊朗,精神矍鑠。留了一把民國文人常見的鬍鬚,顏色都已經接近純白了。簡單的寒暄了幾句,馬先生就直接切入主題,復旦公學馬上就要開學,他希望陳克能夠在開學前在學校辦一次講座。內容就是這次陳克辦的大講座的課程。

陳克連忙把兩份文稿遞了過去。馬先生對化學那部分不是太在意,隨意瀏覽了一下就放下了。但是第二份文稿的封面,何足道俊朗的字體寫着五個大字,《進化論大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