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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曹逸風被北洋軍打的太厲害,他被帶回曹家的時候只是被放在院子外面赤色黎明。畢竟曹家的人看到鼻青臉腫滿身是血的曹逸風之後或許會產生畏懼,說不定因為受到的刺激太大,會產生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絕望。如果曹家的選擇是後一條,北洋軍也會很頭痛。他們的目標是讓曹家按規矩給錢,而不是來滅了曹家滿門。至少拿到錢之前,他們不可能選擇滅曹家滿門。

既然如此,北洋軍沒有把曹逸風帶進曹家院子,而是在外面找了個陰涼的地方讓走路一瘸一拐的曹逸風坐下休息。甚至給他拿了碗水。曹逸風此事也已經絕望了,北洋軍讓曹逸風坐在地上,卻沒有給他鬆綁赤色黎明。聽着院子裡面家人的驚叫聲,曹逸風心裏面儘管難受,也只能在一群北洋軍的包圍下坐在地上,對曹家的遭遇完全無能為力。

戰爭開始之後,曹逸風周圍站立的北洋軍被一排排的打倒,倖存的北洋軍則一窩蜂的逃向曹家院子,凡是選擇四散奔逃的北洋軍都被打倒了。在子彈橫飛的時候,倒也有一個負責看守曹逸風的北洋軍試圖拽起曹逸風,結果只拉起了一半,曹逸風就感覺那北洋軍突然鬆了手,抬頭一看,那北洋軍士兵的喉頭汩汩的湧出鮮血。接着屍體就向後倒去。

曹逸風已經麻木的情緒突然就激動起來,歡喜與迷惑同時存在着。方才他看似獃滯,實際上心裏面一刻不停的在活動着。他想到曹家本不該遭到的這場劫難,想着這場劫難之後他家人的悲傷。對自己竟然親自引狼入室這件事感到萬分的後悔。曹逸風本人倒不信什麼神佛,他在心裏面向著所有能想得起來的神佛都給祈求了一遍。現在河北有不少傳洋教的,他們平日里經常舉着一個十字架到處傳教。雖然鄉民們對這些洋教徒極為不滿,不過曹逸風還是記得這些傢伙們管他們信奉的洋神叫“上帝”一詞。情急之下,曹逸風甚至連那些平日里被人看不起的洋教“上帝”都祈禱了一番。北洋軍這麼兇狠,指望他們轉了性自然不可能,那剩下的唯一方法就是有軍隊攻打過來把這些混蛋都給殺了才行。

現在曹逸風覺得自己的祈禱起了作用,放眼所見到處都是奔跑的北洋軍士兵和軍官。“這到底是哪裡的部隊?難道是自己哥哥帶人過來救曹家了不成?”曹逸風興奮的想着。不過這美夢很快就破滅了。那幫北洋官兵們如同一群受驚的羊群般邊跑邊尖叫着“人民黨來啦!”聽到人民黨這個詞,曹逸風立刻大失所望。眼前的北洋軍或許可怕,但是曹逸風請北洋軍過來,是為了打擊更可怕的人民黨。眼見亂跑的北洋軍一個個被打倒在地,曹逸風倒是機靈,他乾脆倒在地上裝起死來。

由於從來沒有見識過戰爭,曹逸風覺得猛烈的爆炸和密集的彈雨倒也沒有那麼駭人,春節時候的鞭炮與這個也相差不多。唯一的區別或許是武器製造出的聲音更響一些,而且爆炸帶來的震動讓人忍不住心慌意亂。也不知過了多久,曹家院子外面喊叫的聲音逐漸沒有了。變成戰場的曹家大院外面只有嗆人的硝煙氣味,還有地上沒死的北洋軍或高或低的悲慘呼救聲。

由於被綁得解釋,曹逸風躺倒之後根本抬不起頭。而且他心裏面極為害怕,北洋這麼兇猛的軍隊頃刻間就被人民黨打得落花流水,人民黨的軍隊又會有如何的殘忍暴虐呢?好奇心是人類的天性,越是感到未知的畏懼,曹逸風反倒越是對未曾謀面的人民黨軍隊感到好奇。因為被北洋軍打過,曹逸風現在腦袋裡面還有些暈,他試圖稍微抬起頭搜尋人民黨,最初的結果令他有些失望。因為躺在地上,與平時大不相同的視角加上被毆打後稍顯模糊的視野結合起來,原本熟悉的景象變得很異樣,也尋找不到人的蹤跡。曹逸風想繼續抬高腦袋更仔細的搜尋一下,這個動作牽動了脖子和後背的傷處,他忍不住低聲呻吟了一聲,不得不放棄這個努力。:

戰場上的平靜沒有持續太久,很快從曹家的院子裡面傳出了槍聲。而對面的人民黨緊跟着就動了反擊。牆頭上不斷傳出北洋軍的慘叫聲,院子裡面也不斷傳來北洋軍的驚叫。想來這場對射中北洋軍吃了大虧。

有等了片刻,曹家院子後門處猛地響起激烈的槍聲。除了普通的步槍的射擊之外,還有一種輕快的連續爆響聲,不時間還傳來幾聲爆炸聲。當然,慘叫聲也是少不了的。曹逸風沒有能夠親眼看到,他還是能夠想象出北洋軍遭到了人民黨的打擊,想來後門出也已經如同前門般死傷狼藉了吧。“嘿嘿!”曹逸風忍不住低聲笑出來,北洋這些土匪也有這樣的報應,曹逸風覺得心裏面如同吃了蜜果子般爽快。

曹家後門的交戰剛一停止,曹家前院就有人扯着嗓子喊道:“外面的人,你們要幹什麼?”這聲音裡面顫巍巍的,喊着話的人心中恐懼的情緒表露無遺。

外面進攻一方很快就給出了答案,曹逸風聽到曹家大院前面不遠處有人喊道:“裡面的北洋軍聽着,你們現在馬上投降,我們工農革命軍優待俘虜!”

院子裡面沉默了一陣,這才有人繼續喊道:“外面的老總,兄弟們都是扛槍吃糧的。要不這樣,你們讓開條路,我們這就會臨漳縣。曹家的東西我們什麼都不要,全部留給外面的老總!”

聽到北洋軍居然拿曹家的財產當籌碼,曹逸風心中登時大驚。沒等他想出該怎麼辦,就聽到外面的人民黨軍隊喊道:“院子裡面的北洋軍兄弟們,我們工農革命軍打的就是你們北洋軍,我們又不是土匪,曹家的財產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們再說一次,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現在放下武器趕緊投降就是唯一的道路。如果你們不投降,我們工農革命軍就只能繼續進攻,直到把你們全部消滅。另外說道曹家的人,我們工農革命軍勸告你們,不要傷害老百姓。我們的紀律裡面優待俘虜,不過對於禍害百姓的人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院子裡面又沉默了一陣,這才有人喊道:“你們不要衝進來,你們要是衝進來我們就把曹家的人都給殺了!這可都是你們逼我們這麼乾的!”

自己的父母家人被北洋軍這麼威脅,曹逸風自然是被嚇的夠嗆。不過他有一種說不清楚的疑惑,以至於曹逸風得開動腦筋努力去分辨自己的疑惑到底在哪裡。經過了好一陣他才想明白,在這場戰鬥中,曹家原本是和北洋軍站在一邊的。可就方才的對話中,偏偏是曹家的死敵人民黨才試圖保住曹家,而北洋軍竟然用曹家全家的性命威脅人民黨不要進攻。這也未免太出人意料了。

不過曹逸風可不是三歲小孩,嘴上喊什麼並不等於心裏面就想什麼。即便到了現在,曹逸風也沒有把人民黨當成自己人。而且就今天的經歷,曹逸風已經完全對北洋絕望了。對他們吆喝要殺曹家的事情,曹逸風完全不能當作笑話。當下之計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雙方再打起來。即便心裏面還是充滿了對戰場的恐懼,曹逸風還是努力的爬起來,在地上躺了這麼久,加上遭受痛打,今天大半天只喝了一碗水,艱難的站起身之後曹逸風只覺得頭昏眼花雙腿軟,差點又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