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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聯同志也沒有實施總動員。”軍委掌管軍政的副主席何足道在政治局會議上很含蓄的提出了部隊的觀點。何足道一直被認為是部隊裡面最忠於陳克的一個。當然,工農革命軍上下全部忠於陳克。其他同志或許還有屬於自己的利益集團,部隊不牽扯經濟,派系鬥爭固然存在,卻不存在利益集團這個概念。軍隊唯一的利益問題就是要求更多軍費,要求更多新裝備這些最常見的問題。

路輝天很清楚何足道的話完全能夠代表軍隊的觀點,承擔戰爭的是軍隊,在中國最反對戰爭的只怕還是軍隊。他不是沒有考慮過說服部隊的同志,問題在於軍隊是非常講資歷的組織。人民軍隊的締造者陳克還活着呢,只要陳克沒有選擇窮兵黷武的方式,根本不要指望軍隊會站出來去否定陳克。即便是陳克選擇了窮兵黷武,只要部隊忠於陳克的數千高級指揮員都在,軍隊也沒人敢出來和陳克叫板。

在是否忠於陳克這件事上,路輝天自己也沒有取代陳克的打算。不僅僅是路輝天一個人,整個人民黨裡面有取代陳克衝動的人不是沒有,卻沒有一個人能夠站在唯物主義角度實事求是考慮了這個念頭之後,還能堅持把這個念頭付諸行動的人。

路輝天希望的是實現自己的想法,人民黨發展到現在也算是踏上了一個關口。作為人民黨早期領導者之一,論資歷路輝天只是比何足道稍微晚了幾個月,比已經退休的尚遠還更早參加革命。現在他也只是到了人大副委員長這麼一個職務上。路輝天很清楚,他之所以不能得到更高的地位,完全是因為治國路線的問題。

不少傾向於路輝天的人都認為,陳克是個“取士”的人,路輝天則是一個“取官”的人。陳克除了服從黨委之外,並不認為有任何組織是不可替代的。路輝天則是相信官員與職權是決定一切的存在。在這方面,路輝天其實很贊同蘇聯同志的模式,領袖是可以存在的,領袖直接指揮的是官員,或者說是官員體制化的黨組織。所以這次不少以前甚至矛盾重重的同志都支持總體戰,原因之一就是希望能夠通過這樣的模式來扭轉現在中國的局面。

同志們的想法也未必都是出於私心,當私營企業繼續存在,一些經營的相當不錯的私營企業收入頗高,例如一個頗具口碑的飯店老闆一年都能掙幾十萬的時候,年收入不過萬元的廳級幹部心裏面肯定不會很高興。一個更具計劃,更具權力,更具分配正義的體制,也是很多同志們真心的希望。既然存在這樣的基礎,路輝天不知不覺之中就成為了一個旗幟性人物。

何足道提及蘇聯,路輝天心裏面就有些不爽。蘇聯軍隊也有300萬之眾,這數量固然只有中國正規軍的一半,中國軍事體制下總量的三分之一,可是按人均來計算,蘇聯在軍事上的投入遠高於中國。中國人均軍費投入可能只比美國高一點點。在世界性列強中始終是倒數的行列。即使如此,路輝天卻不能質疑工農革命軍的戰鬥能力。如果路輝天敢這麼做,立刻就等於直接站到了部隊的對立面上去。

“既然蘇聯同志沒有動員,我們更沒有必要實施總動員。我們面對的敵人要麼很弱,要麼就是需要動用強大的海空軍才能夠解決的敵人。”何足道講解着。

政治局裡面不僅僅有全面動員派,也有支持陳克的一部分同志,還有一部分對南下戰略無法判斷的同志。何足道的發言是針對這些同志的。作為陳克最鐵杆的支持者,何足道很明白自己要做什麼。既不是與那些路線方針不同的同志爭執,更不是把戰爭計劃說的天花亂墜,而是實事求是的介紹當下的情況。以在政治局中達成一個實事求是的結論出來。

何足道繼續介紹着,“我們已經得到英國加強了在緬甸與暹羅邊境兵力部署,這是近期唯一遇到新問題。其他的陸軍調動主要是強化海軍陸戰隊的登陸作戰準備。”

“英國的確不可能在印度洋方向實施大規模海運么?”那一部分沒有特別立場的同志提出了這個疑問。

何足道笑了笑。工農革命軍解放荷屬東印度的戰鬥,總共使用了四萬多部隊。把這些部隊從本土沿海運到蘭芳省,再從蘭芳省把把部隊跨海運抵荷屬東印度,再包括裝備,海軍與空軍戰鬥時消耗的燃油。僅僅在燃料這一項上,每一個指戰員都消耗超過一噸的燃油。1938年中國原油產量超過3000萬噸,四萬多噸燃油看似不值一提,但是把原油加工成適合使用的燃油,需要的設備,人力,都是極大的投入。

“以英國人的實力,他們現階段最划算的戰爭方式莫過於使用印度軍隊。”何足道避免對這部分物資調撥進行過分誇張的評價,“如果英國調動數十萬軍隊投入亞洲戰場,歐洲可就唱了空城計。根據我們得到了情報,德國準備對波蘭進行攻擊。波蘭是英國的同盟國,這就等於對英國宣戰。在英國軍隊大量投入亞洲的時候,在歐洲方面的法國如果能夠擋住德國,英國還能有餘力維持在亞洲的戰爭。如果法國失敗了,那麼英國本土全面空虛,德國人就能夠為所欲為。我們必須注意到一件事,”第一次世界大戰中,英國從殖民地動員了大量的兵源投入了歐洲戰場。印度是英國重要的兵源地,如果德國在歐洲開始戰爭,我們可以預想的是,英國是沒有足夠力量保護印度的。一旦失去了印度之後,英國人遭受的損失根本不是英國能夠承擔的。”

英國本土距離中國上萬公里,中國同志放開眼界看世界沒錯,可大家的眼光也只是落在了西太平洋這個地區,這已經是人民黨絕大多數同志的極限。如果讓他們把視線投放到整個世界,實在是過於強人所難。陳克最大的優勢就是他所處的時代中,因為美國這個霸主的存在,中國不得不把視線投放到整個世界。這也是天然的戰略觀高低的本質。陳克站在巨人們的肩膀上。

中立派的代表,或者說政治局裡面“裝作中立派”的代表人物則是任啟瑩,在人民黨第一代黨員裡面,任啟瑩算是最小的一位。現在她剛剛49歲。作為優秀的官僚,任啟瑩的立身之道就是不捲入麻煩。既然任啟瑩從來沒有試圖推行屬於自己的路線,那麼她根本沒有任何捲入紛爭的需求。只要跟着陳克走,完成該完成的工作就行。

在這個時候,現任國資委統計局局長的任啟瑩問道:“那麼我們準備什麼時候南下?”

路輝天聽了這話之後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任啟瑩玩政治手腕的水平很有趣,如果問清楚了什麼時候南下澳洲,何足道可以立刻回答部隊正在南下。只要部隊沒有訴苦,就根本沒有推行總動員的必要性。而任啟瑩這麼做的結果等於是變現的支持陳克,除非路輝天那些要求總體戰的同志逼迫中立派們選擇立場,這件事也基本到此為止了。當然,在人民黨裡面還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干呢。陳克都不曾逼迫黨委做任何決定。至多不過是人民黨的同志不知道該不該同意陳克的觀點,在沒有別的更好的選擇情況之下同意了陳克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