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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緩步來到陳富貴的將軍小樓前面,笑容平淡,已經徹底將被刺殺的惱怒壓制下去,面對陳富貴,陳公子要遠比面對自家老頭的時候正經的多,不是恐懼,而是發自肺腑的敬畏,世界上有兩個最疼他的男人,一個是陳浮生,一個是陳富貴,陳平對此深信不疑,任何家族從崛起到發展都不可能一帆風順,陳家二十多年有多少坎坷跌宕,最終發展成橫跨大半個南方版圖的超級巨無霸財閥,自家老頭和大伯到底經歷了什麼,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但這麼一個幫着弟弟打拚江山最終卻不佔浮生集團一分一毫股份的無私爺們,陳平打心眼裡尊敬愛戴。

上午十點半左右,大媽楚雲芝正在廚房裡忙活,她是個標準的家庭主婦賢妻良母,嫁給陳富貴的感情歷程也沒多少波折,進了陳家門就一直安安穩穩過日子,別人眼中,都說楚雲芝攀上了高枝麻雀變鳳凰了,但陳富貴卻不以為然,一直很滿足這種生活,和楚雲芝也一直和和睦睦,相敬如賓,絕對是軍區大院內家庭關係最為和睦的典型。

“手怎麼樣了?沒事吧?”楚雲芝打開門,一眼就看到陳平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手掌,微微皺眉,輕聲問道,大院里混進刺客企圖刺殺陳家公子的事情發生時間雖然不長,但已經全面流傳看來,她知道消息,並不奇怪。

陳平笑容和煦,叫了聲大媽,搖頭道小傷,我就是過來看看,免得讓你們擔心。

楚雲芝笑了笑,道先上樓吧,你大伯在書房等你,中午留下吃飯,大媽給你重新包紮一下傷口,從前你大伯也老是受傷,家裡經常準備着葯呢。

陳平撓撓頭,說了句謝謝,結果被楚雲芝瞪了一眼,趕緊跑上樓,厚顏無恥道大媽我中午想吃紅燒魚頭,楚雲芝答應了一聲,重新去廚房做飯。

陳富貴的書房遠沒有陳浮生書房中那般大氣磅礴,也沒有脈絡複雜卻異常清晰的人脈圖,一個大書架,上面擺着的書不足一半,但都很陳舊,明顯被人經常翻閱,陳平從前無意間來過這裡一次,翻了翻其中幾本後就一陣頭皮發麻,直到現在也不願意多瞧,大伯跟自家老頭那種恨不得什麼都涉及一遍做到初步了解的心理明顯不同,專攻自己所長,書架上數十本書,幾乎都是關於軍事作戰部署策略方針一類的東西,其次就是八極拳劈掛拳人體學位圖這類玩意,其中夾雜着一本楚雲芝在懷孕期間被陳富貴咬牙啃完的《孕婦常識》,枯燥卻充實,總之沒一樣是陳公子感興趣的玩意。

陳富貴靜靜坐在書桌後面,並沒有研究軍事作戰方針,而已背對着陳平,很反常的在怔怔出神,他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即使發獃也有種讓人窒息的壓迫感,近乎野人般魁梧的身軀坐在椅子上,沉默而厚重。

“大伯。”

陳平輕輕喊了一聲,自覺找了張椅子坐下來,靜靜等着,心緒寧靜。

陳富貴沉默了一會,才緩緩轉過椅子,點點頭,語氣並沒有太大波動,他看了陳平一眼,不經意間掃了他手上的傷口一眼,出乎意料,問了句跟陳平這次受傷並沒有太大關係的話題:“你跟卜家那丫頭到底是怎麼回事?”

“”

陳平一陣語塞,準備好的話語全部憋在肚子里,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這話實在太直指佛心了,簡直一針見血啊,他緩緩低下頭,認真思考了下,最終艱難吐出了四個字:“男女關係。”

陳富貴不動聲色,平靜道該做過的事情都做了?

陳公子很誠實的點頭,他其實很想說這其實是一個美麗的意外我只是路過打醬油跟薛虞妃發生關係並不是我本意這類這扯淡話,但看到大伯平靜的神色,猶豫了下,還是沒說出口。

“什麼時候開始的?”

陳富貴依然不急不緩,又掃了陳平一眼,皺眉道你用強了?

“”

“這事我懷疑過是她搞的鬼,但剛才我特意去了趟卜家,又發現不像,如果是薛虞妃的話,事後她絕對不會表現的這麼自然,而且她雖然有能力帶人進來並且將人不動聲色藏起來,但卻請不到那種身手的刺客,我仔細觀察過,對方用的雖然是軍刺,但出招卻不是軍隊慣用的手段,大伯,我覺得這事另有蹊蹺。”

陳公子硬着頭皮轉移話題,如果還讓他在薛虞妃這件事上繼續問下去,今天非得挨抽不可,這可不是小時候被大伯抽一頓鞭子哭的稀里嘩啦結果轉眼間又被一包零食收買的美好兒童時期了,陳富貴只要一下手,絕對不留半點仁慈的。

陳富貴深深看了侄子一眼,直言不諱,簡單而簡潔,淡淡道有內鬼。

陳平一臉詫異,以大伯的身份說出這番話,意味着什麼?

陳富貴沉默不語,眯着眼,高深莫測,如果他真的只是一個單純空有武力值的傻大個的話,斷然爬不到今天這個位置。

“大伯,是不是有人針對我們家?”

陳平小心翼翼問道,樹大招風,任何一個團體都避免不了這種問題,有陳浮生這種大梟式的弟弟,對陳富貴的仕途可謂有利有弊,時隔三年,如今再次回來,對陳家上一輩甚至上上輩的恩恩怨怨,他多少都有些了解,陳富貴如今爬到南京軍區司令員的位置,看似顯赫,但其實還是拖慢了他的爬升速度,相反京城曹家,那個跟自己有深厚關係的男人,從校級軍官開始就已經跟大伯同步,時隔二十年,前途卻大為不同,軍銜雖然一樣,但一個是一方諸侯,另一個確實可以直接上達天聽的副總參謀長熱門人選,孰強孰弱現在不好說,但等下次大選,一切都將有一個明確的結果。

“這事你不用管,我和你爸會處理,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有政治,有爭鬥,誰都不是神仙,陳家也避免不了這個問題,不過我們能處理好,你好好按照你的計劃發展就是,眼下對你是個機會,無論你走哪條路,以我們現在掌握的資源,都有足夠的空間讓你發揮,好好把握住,說句不中聽並且很現實的話,陳家現在的局面,是我跟你父親還有王虎剩這些人打下來的,無數的鮮血,看似輝煌,其實每走一步都在博弈,跟錢斗,跟權斗,跟人斗,輸了不至於傷筋動骨,但絕對不算輕鬆,你爸,還有我,都是對你寄予厚望的,陳家一片基業,現在不需要守成人,需要的開拓者,你明不明白?”

陳富貴語調低沉,極少見的吐露了一大段的肺腑之言。

陳平眯着眼睛,沉聲道我知道。

陳富貴點點頭,猛然起身,平日里可以壓抑的氣勢毫無保留,洶湧而出,並無鋒芒,卻桀驁不馴

“過些日子我會進京開會,到時候正好會一會老朋友,陳家最近幾年一直注重商業漂白,這次不動一動的話,別人還真當我們好欺負了不成?!”

他轉過身,直視陳平,語調緩慢,一字一頓,卻力重千鈞。

“你記住,陳家的男人,不曾怕過誰,現在,以後,都不會。”

“你放心去做就是,誰敢動你,我就敢殺誰!”

這是一個大軍區的一把手。

同時,也正如他所言,他是陳家的男人。

軍裝?

脫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