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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聲驚木響起,說書人把驚木往桌上一拍,清清嗓子,開始說道:“上回書說到那地仙界大唐皇帝李豪第一百子出世,一道劍形金光直衝天際,頓時滿室金光,異象撲鼻,那小小的嬰孩頭上三尺懸浮一口寶劍,只見這口劍長三尺,劍身兩面,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劍柄兩面,一書漁牧農耕,一面書聖人教化之篇章......”

此時的故事正說到三教人皇之爭,這一段精彩的故事在說書藝人繪聲繪色的講述之下,更是妙趣橫生,聽的所有人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一時間,整個大廳內靜悄悄的,只餘下說書藝人抑揚頓挫的說書之聲。

房玄齡聽的若有所思,突然向獨孤鳳道:“這《封神演義》《佛本是道》可是公子所作?”

獨孤鳳微微一笑,既不承認,也不反對。

房玄齡對獨孤鳳的態度表示理解,當世文人無不視小說為下九流之道,對其不屑於故,獨孤雲身為名震天下的才子,自然不好親口承認。因笑道:“公子果然大才。”

獨孤鳳微笑道:“房兄謬讚了,興起遊戲之作,何來大才一說。”

房玄齡從容一笑道:“自白馬駝經西來,佛門傳入中土,已經近600餘年。而自三國亂世,魏晉分列,沙門依國主而行法事,遂大興於世,自北朝以來,佛寺遍地,僧眾近百萬,佛門勢大,由此可見一斑。但是因此故,佛道矛盾越發激烈。晉惠帝時,天師道祭酒王浮每與沙門帛遠爭邪正,遂造作《化胡經》一卷,記述老子入天竺變化為佛陀,教胡人為佛教之事。後陸續增廣改編為十卷。此為道門攻擊佛門教義的利器。不過,以我看來《化胡經》疏漏眾多,不堪一駁,倒是公子的這套《洪荒系列》引經據典,融上古神話於一爐,備述上古洪荒之事,觀念新穎,發前人所未想。堪稱打擊佛門的一大利器。”

獨孤鳳心中暗笑,這個洪荒流在前世實在不算什麼,唯一的優點就是對一些傳統神話整合的比較好,但是經過這個世界的槍手增刪之後,強化了其理論體系,使其邏輯變得更加無懈可擊,再加上一些東西時這個時代所有人想都不能想到的東西,因此在這個世界的人看來,想象力不但是豐富,簡直就是開闢了另一個世界的感覺,讓人看過之後,竟然產生上古原來是這個樣子的想法。獨孤鳳頗為惡趣味的猜測,也許今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這本書都會被許多人信以為真,就像三國演義一出,許多人只知演義,不知三國志一樣。

獨孤鳳雖然心中得意,口中卻謙虛道:“區區野語村言,等不得大雅之堂。”

房玄齡卻笑道:“公子卻是考教我了。此書,妙就妙在乃是野語村言之上,沙門信眾,多在黎民百姓之中,百姓大多不識文字,難通教義,更不是佛道誰優誰劣,公子此書妙趣恒生,想象恢弘,必然大行天下,為鄉野村夫所喜,時日一久,只怕所有人心中的佛道印象都從此書而來。況且此書若是道門正典,佛門尚可提筆辯駁。但是一本小說,佛門又如何能夠反駁?就算有佛門中人同樣寫出此類小說,但是必然不及公子文采斐然,難成氣候。此書對於佛道的影響,實在勝過《化胡經》十倍百倍,”

獨孤鳳聽的微微點頭,她寫這東西的目的便是如此,誰讓她所處的時代比較早呢,任何東西,流傳的久了,假的也會變成真的。獨孤鳳相信,這書若能流傳到後世,千年之後,就算人人知道此書乃是杜撰虛構,但是受其影響,佛道的印象卻會在腦海中固定。更何況,獨孤鳳出於某種惡趣味,《佛本是道》的開篇都市情節,獨孤鳳並未刪除,而是將其保留,冠以未來末法時代的名號,反正正本《佛本是道》講的都是未來一量劫末尾的事情,這也說在整本書的邏輯中也沒有問題。獨孤鳳很期待,當後世進入到現代之後,後人看到《佛本是道》中描述的精彩表情。更何況她還在書中真真假假的攙和了許多以後的歷史,相信後世的學者只怕會對這些類似預言的描述大為頭疼。甚至把《佛本是道》視為推背圖一流,產生出一個洪荒學來也未可知。

房玄齡當然從中看不出獨孤鳳為後世人找麻煩的惡趣味,但他卻從中聽出了別樣的意味。說書藝人此時正講到量劫到來,人在天上,三教插手人皇之爭的故事。房玄齡自然從中聽出映射現實的意味來,其中的唐皇李豪雖然是《封神演義》中周文王姬昌的翻版,但是性格截然不同,房玄齡甚至能夠從中看出幾分當今聖上的影子來。想到這裡,不禁看了獨孤鳳一眼,這位獨孤公子形容瀟洒、隨意自然,頗有子鍵遺風,若論文采見識,自然是舉世無雙,但是身上的出塵之氣太重,像隱逸山林名士更多過像高門大閥的繼承人。房玄齡和獨孤雲接觸也有段時日了,對於獨孤雲的性情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他認為若論才華,獨孤雲胸中錦繡深不可測,自然是治世之大才,但是從獨孤雲的行事風格中,房玄齡發現他性子疏懶曠達、縱情隨意,這種性情顯然不是人主之器,讓房玄齡覺得十分的遺憾。

驀地有人低呼道:“說得好!”

房玄齡愕然瞧去,視線卻為隔開各個作為的竹籬所擋,看不到出言者的所在。而獨孤鳳的目光卻透過竹籬,注視到與他們相鄰的座位上,一人正背對他們,獨自一人斟茶自飲。

獨孤鳳露出一個瞭然的微笑,在她進門時就已經察覺到了這人的不簡單,因此特意帶着尚秀芳做到這一桌來,她和房玄齡的談話並未刻意的約束聲音,所以對方聽的輕輕楚楚。

透過竹籬的微小的縫隙,獨孤鳳看着此人。此人的背影修長優雅,透出一股飄逸瀟洒的味兒,束了一個螉髻的頭髮烏黑閃亮,非常引人。獨孤鳳心中一動,已經對來人的身份有所瞭然。

此時說書藝人說完一場,正自退場休息。房玄齡與獨孤鳳對視一眼後,揚聲道:“兄台剛才的話,不知是否針對在下來說?”

那人頭也不回的淡淡道:“房兄的高論,讓在下有豁然開朗之感。在下聽的忘情,忍不住出聲想和,還望兩位不要為在下的唐突見怪。”他的聲音低沉,緩慢卻又非常悅耳,讓人的心情不覺之間放鬆。

獨孤鳳微微一笑道:“秦兄既然有興趣,何不過來喝杯茶。”

那人從容答道:“獨孤兄客氣,不過秦某一向孤僻成性,這般說話,反更自在。”

獨孤鳳微微一笑道:“天下每多特立獨行之士,請問秦兄怎麼稱呼?”

那人徐徐道:“姓名只是人為的記號,兩位便當我叫秦川吧!”

房玄齡聽得這人的對話,頓感此人十分不簡單。而獨孤鳳卻十分的肯定來人是誰了。不用多說,這位化名秦川的人物,肯定就是慈航靜齋的當代傳人、原大唐雙龍傳的女主角——師妃暄了。算算時間,此時也快到了師妃暄出山的時候了,獨孤鳳還隱約記得師妃暄初次出山出現的地點該是在巴蜀,以其傾城仙子,一出場就迷倒了花間派的當代傳人侯希白,兵不血刃的挖倒了魔門的牆角,將魔門當代最傑出的俊傑之一籠絡到裙下,去的出山首戰的開門紅。不過現在,師妃暄出山不去巴蜀,卻跑來長安,還別有用心的在此等候她。顯然由於獨孤鳳的造勢,靜齋已經將獨孤雲看成獨孤家要推選的皇帝人選,連最重要的探察這一代花間派傳人的底細的事情夠顧不得,急忙忙的就將師妃暄派了過來,顯然已經表示靜齋已經將獨孤鳳視為最大的威脅和對手了。

儘管已經猜出了師妃暄的身份,但是獨孤鳳卻不打算揭破,而是饒有興緻的問道:“秦兄見解不凡,不知對當今天下大勢有何高見呢?”這是師妃暄出場後經常問別人的問題,獨孤鳳滿是惡趣味的搶先反問於她。

秦川沉默片刻,緩緩道:“天下大勢,不是正如獨孤兄書中所說的嗎?獨孤兄心中已有定計,又何必來問在下呢?”

獨孤鳳微笑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天下如棋局,每個人在棋局之中,都有自己的位置,位置不同,看待問題的角度不同。我的觀點,未必是你的觀點。若以秦兄所見,這人皇之位,李豪、李元、李聖又是誰能當之呢?”

房玄齡奇怪的看了獨孤鳳一眼,獨孤雲給他的感覺一向是瀟洒隨性,溫文爾雅,從來沒有尖利的時刻,為何針對這人卻一副咄咄逼人之態呢?不過想到獨孤雲一向高深莫測,刻意針對此人顯然是大有深意。因此對鄰座這這位客人,加倍留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