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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表熱情地把商成還有與商成同來的薛尋,都請進府里。.geiliwx.泡-書_吧(.paoshu8.說起來,他與薛尋只是彼此知聞而已,從來沒有打過交道;前幾天郭家慶賀喬遷時,作為街坊,薛尋也只是讓一個兒子送了幾色禮物過來。雖然他托仲山帶話請商成過來,是有貼心的話要和商成單獨說,但上門都是客,他沒有把薛尋朝外攆的道理。另外,他覺得,既然門房說薛尋是與商成“攜手前來拜謁”,說明兩個人的關係肯定不同尋常;說不定商成就是要借這個機會介紹自己與薛尋認識。自己很快就要去隴西上任,到時候提領隴西軍民督理隴西軍政示意,肯定必然有不少的人事上的事需要和吏部交涉;薛尋是吏部左侍郎,所有文官的升遷調動都需要經過他的點頭,假使自己能先一步與薛尋熟識,想來很多事情就能辦得更加順利......

有外人在場,很多話不好直說,再加心頭又存了與薛尋結交的心思,郭表便把話題引到窮山的突竭茨祖庭,除了把這一仗的經過演義得驚心動魄之外,還順便把薛尋的妾弟彌重狠狠地誇獎了一番。薛尋在家裡最疼愛的妾室就是彌重的姐姐,愛屋及烏,對彌重這個妾弟也是另眼相看。眼下他聽郭表把彌重誇得天花亂墜,便對郭表大起好感,又聽說郭表要把彌重調去隴西委以重任,對郭表的評價的登時便更上一層樓一一郭奉儀能從那麼多的柱國上將中脫穎而出受任隴西提督,善審時能度勢倒在其次,關鍵是慧眼獨具知人善任,這就是了不起的本事呀!

郭表投之以桃,薛尋自然要報之以李。軍務上的事情他肯定幫不上忙,地方政務他也說不出什麼真知灼見,但他久在吏部,對隴西衛各州府縣的官員人事也略有知曉,當下就把隴西衛署里幾個緊要的文官還有一些在當地頗有影響的州府官員的情況都約略地介紹了一下。但他畢竟是侍郎,太具體的東西說不上來,只能大概地敘說個輪廓。至於更詳細的情形,他也要回到部里找人詢問。

這就足夠了。郭表有幾個戰友如今就在隴西,所以他對隴西衛軍還是比較了解。但他對隴西的地方政務卻是倆眼一抹黑。有了薛尋的介紹,他對即將面臨的局面就更有了點底氣。他一邊對薛尋說著感謝話,一邊邀請他和商成都留下來吃晚飯。

薛尋卻不過郭表的盛情,就答應了。但他心裡很清楚,商成屈尊降貴來拜望過去的下屬,郭表又搞出敞開中門的隆重禮節來迎候過去的上司,不管這是兩個人合起伙來演的大戲還是相互之間有默契,總之,他們倆肯定有不足為外人言的心腹話要說。所以,他喝了兩盞酒嘗了幾口菜,就借口說晚上還有幾份重要的公文要看,便站起來向主人告辭。

這一回郭表沒有再強留他。郭表說了幾句客氣話,又約好改天親自登門當面請教一一當然是請教隴西的問題,就與商成一道把薛尋送出來。

送走薛尋,郭表把商成請到自己的小書房裡。(.geiliwx.更新最快最穩定,給力文學網他叫人再送了幾樣可口的酒饌過來;他要和商成邊吃喝邊聊天。

見左右沒了旁人,商成便忍不住埋怨他,說:“老郭,你今天都在搞些什麼?你我是死人堆里結下的交情,還用得着那麼張揚?”他到現在都沒想通,郭表為什麼會投奔燕山系。雖然他曾經對王義說過,嚴固很可能要和蕭堅分道揚鑣;可蕭嚴這不是還沒鬧分裂么?再說,雖然他很不看好這次南征的前途,可那是他的一家之言,完全不能作數;朝廷上下,從宰相公廨到兵部再到參加南征的各部官兵將士,都覺得南征斷無不勝的道理。有些樂觀派甚至覺得,只要大趙要南征的消息傳到南詔國,南詔王說不定都會怕得自縛請罪;興許蕭堅還沒走到嘉州,南詔就把投降歸順的國書送到了上京。只要南征獲勝,蕭堅就必然還是大趙的中流砥柱,作為蕭堅的頭號心腹,郭表也必然水漲船高,何必非得跳來燕山系?何況眼下的燕山真能算是軍中一系?自己朝自己臉上貼金罷了。所謂的燕山系,提到公侯伯子男的封爵倒是有一大堆,可論說勛銜,就只有他這個賦閑的上柱國能撐一撐場面。其他的人,什麼張紹西門勝孫奐孫復邵川鄭七范全姬正錢老三等等等等,高的不過懷遠將軍,低的才是正六品校尉,捏到一堆統共才只有三個軍司馬一一就憑這些,還能涎着臉面自稱燕山系?也不怕說不出丟人現眼啊!

郭表給他斟了一盞酒,又把幾樣菜朝他面前推。看他不端盞也不動筷子,自己先仰脖子傾下滿盞,端着空碗垂下了眼瞼,默了一刻,說:“子達,就是你剛才說的那句話一一你我是死人堆里結下的情誼。”話說了一半,他忽然又停下來,再給自己的盞里倒上酒。這一回他沒有喝,只是楞楞地望着清冽的霍氏白酒。良久,他長長一聲喟嘆,幽幽說道:“我這也是固非所願,情非得已。”

商成半天沒言語。郭表的話,他是半懂半不明。去年七月間他在枋州墜馬,當時便舉薦郭表出任燕山提督繼續執行秋季方略。最後上京只委了郭表一個假職提督。記得那時候就有傳言,說是朝廷有意讓諸序到燕山;張紹還專門為這事給他寫過一封信。最後果不其然就是諸序提督了燕山。從公心出發,諸序出任燕山提督是朝廷的決定,和“固非所願情非得已”扯不上半點的關係。但從私誼上來說,他當然是認為諸序奪了本該屬於郭表的職務,肯定要為郭表抱不平。再說,郭表埋怨蕭堅在關鍵時刻沒出來說句話主持公道,這也是在情理之中,說是“情非得已”,似乎也能講得過去。郭表立了大功,轉過臉卻發現別人把自己的座位佔了,明明還活着,卻被朝廷追封了一個開國侯,這種事情落到誰頭上都得滿肚皮怨氣!不過,這畢竟不是多大的事,說幾句怪話發幾句牢騷發泄一下就成,真是鬧得滿城風雨就沒意思了。

他對郭表說:“你對蕭老將軍有意見,完全可以和他當面講清楚嘛......”

“不是你想的那樣。.geiliwx.”郭表打斷商成的話。他說,“去年七八月里的事情,還有諸序去燕山的事,我都很清楚......”

“俗話說,兼聽則明,偏信則暗。咱們都是帶兵的,可不能只聽一面之詞。”商成同樣打斷了他的話。

“我就是聽了不少人的話,才知曉了事情的前前後後。”

商成張了張嘴,最後卻什麼話都沒說。他本來想說谷實那個老匹夫的話靠不住,但想了一下還是算了。再怎麼說谷實和郭表也是翁婿,他跑來“離間”人家親戚關係,才真的是沒意思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