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節頭七之夜

正巧趕上阿狸的頭七，一入夜，絡腮鬍子和繼父老李就帶上傢伙溜了進來，這是個沒有月亮的夜晚，當兩人完全走進閱覽室後，門，重重的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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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片幾天前鑿開的牆壁上的水泥，此時已經基本算是幹了，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擦了擦頭上的冷汗，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

絡腮鬍子先開口道:“他娘的，你搞啥，非要在今天收拾嗎?你又不是不知曉今天是啥日子，我說多他娘的等一天，你能死啊。”看樣子，絡腮鬍子對於今晚的情動不是很滿意，這還沒幹上活呢，就罵罵咧咧的開始了。

而繼父老李原本是矇著頭抽煙，可眼看這絡腮鬍子沒完沒了的絮叨，心底一直壓抑的邪火也噌的一下點燃了:“你說啥，你在罵老子一句，你試試，讓你今天干，你就今天干，別他媽娘的長，他娘的短的。惹毛老子，直接自首去，誰也別想好——”

“哎喲，我操!!!”絡腮鬍子原本還想還兩句，心想這往日里蔫不拉幾的老李，今天這唱的是哪出啊，可待他注意到老李那不同往日的眼神後，直感覺背後一陣冷汗，那眼神真太娘的邪乎了，活脫脫跟死去的阿狸一個樣，看的他是心裡直發毛啊，也罷，絡腮鬍子也不想弄到魚死網破的地步，便就此閉住了嘴巴。

看見絡腮鬍子沒有在還嘴，繼父老李也沒有在死纏下去，畢竟，要是真動手打起來了，自己還真不是個呢，搞不好，下一個進牆壁的就是自己。

兩個人誰也沒有在說話，只是各自開始忙活各自手裡的活，看樣子，事先是商量好的，很快，牆壁就被兩人修補完好，繼父老李滿意的點點頭，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真操蛋，已經連續幾個夜裡沒睡過囫圇覺了。終於算是完事了，“沒看出來啊，你這粉牆的活，乾的也挺漂亮的——”

“他娘的，這不是廢話嗎，胡爺我想當年就是干這個起家的，也不去打聽打聽，咱這一片，有誰不知道我鬍子瓦匠的名號，喝呸，——”顯然，這絡腮鬍子還在為剛才繼父老李嗆的事生氣呢，接過話茬就是一頓子造，還不忘狠狠的唾幾口唾沫。

又是一陣陰風刮過，昏黃的燈泡呼啦呼啦的搖晃着，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哆嗦。這風確實挺邪乎的，又沒開窗，又沒開門，從哪裡能刮出這麼一陣陰風呢，絡腮鬍子摸了摸自己脖子上清晰可見的雞皮疙瘩，臉色開始有些難看了，“喂，我說，你看下行不行，要是沒問題，咱就撤吧，我站這就感覺渾身他娘的不得勁呢。”

不用說，繼父老李一定也有這樣的感覺，瞧他那一腦門子的汗，就知道這老小子也夠嗆着呢，兩個人掐掉手裡的煙，爬起身來，去看剛才那砌好的牆壁，可當兩人走到牆壁跟前時，卻傻眼了，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嗨!!!真是怪事了，剛才還是一馬平川沒有任何紕漏的牆壁，此時居然出現了若隱若現的黑斑。

“有人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這活也能稱之為瓦匠?我看還是趕緊返工吧。”繼父老李今天還真是怪了，往日三棒子打不出個屁的李老蔫，今天似乎特愛說風涼話。

絡腮鬍子眼睛睜大倍兒圓，眼瞅着，這牆壁上的黑斑還真是清楚的滲了出來，不可思議的撓了撓頭，小聲嘀咕着:“還真他娘的邪門，我看八成是這塗料有問題，明兒看我不去打爛那家的店——”

又是將近一個小時的忙活，兩個人將剩下的塗料全部糊了上去，這應該不成問題了吧。

“這回絕對沒問題了，這麼多塗料都豁上去了，擱在平時，砌這整間屋子都夠用了。這他娘的要是再出問題，可真是邪乎了——”絡腮鬍子放下手中的傢伙，點燃一根煙，站在一邊眼等着這塗料先干一干。

繼父老李沒有接話茬，只是一臉死灰的站在一旁，當絡腮鬍子說到那句邪乎的時候，明顯可以看清楚繼父臉上的顫抖，感情還真不能做虧心事，否則，幹啥你都甭想干順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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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屋子裡總是時不時的颳起陣陣的陰冷的涼風。

而繼父老李和絡腮鬍子的臉色也越來越差，因為那面牆壁，又一次重新滲出斑斑點點的黑記了，這一次，似乎比上一回面積還要大。依稀可以看清楚黑記大概的輪廓，可不是么，一塊一塊交錯着的，正是當日被他倆分屍的阿狸殘肢——

“老李，咱，咱要不要先撤啊，明兒個，我去找這家賣塗料，看看他到底賣的是什麼過期的塗料——”絡腮鬍子腿肚子已經開始打哆嗦了，嗖嗖直往脖子里灌的冷風，讓他意識到，已經不能再在這待下去了。

繼父老李看樣子也是這麼個意思，眼瞅着牆壁的黑影越來越清楚，可塗料已經用的底兒掉了，再在這裡耗下去也沒有意義。

絡腮鬍子看見繼父老李開始收拾東西，知道他也是離開這麼個意思，趕緊一把上前扯住他，說道:“先走吧，這些東西就別收拾了，明兒晚咱在來，在這麼耗下去，我他娘的又要尿褲子了。”

兩個人互相拉扯着往門口走去，越走速度越快，越走後背是越涼，眼瞅着就要到門口了，正要鬆口氣，就看見絡腮鬍子直愣愣的僵在那裡，還未等繼父老李開口詢問，就聞見一股子騷尿味，放眼一看，呵，好傢夥，這又尿上了。“我說你雜回事，平日里看你人五人六的，好不威風，雜稍微受點驚嚇，就不停的尿褲子——”

絡腮鬍子破天荒的沒有反抗，也沒有回嘴，身子開始跟充上電似地劇烈抖動着，右手往門縫裡哆嗦的指着:“這，這，這他娘的，是，是啥——”

繼父老李沒反應過來，挨過去順着絡腮鬍子手指向望去，這一看，差點也尿了褲子。那是什麼，那是一雙牛眼一樣大小的眼睛，精確點來說，應該是雙眼球，幾乎沒有看見瞳孔的顏色，白眼珠至少佔總面積的五分之四，而此時，那雙眼睛就從大門外面往裡看呢，就這麼跟他倆對上眼了————

不知道是誰先叫了一聲，緊接着爆發出的就是兩聲驚心動魄的尖叫聲。

“媽呀，鬼呀————”

“啊，————”

正想往後退呢，卻感覺到後背的涼氣似乎更加讓人膽寒，繼父老李撞着膽子回頭看去。僅僅只是一眼，繼父老李就整個人瞬間癱倒在地，臉色別提多差了，連嘴巴都是發黑的烏紫。

絡腮鬍子被那雙眼睛嚇的不輕，此時還沒來得及轉身，就看見身邊的繼父老李，連喊都沒叫喊出聲，就癱倒在地了，“老李，雜，雜了，你，你別嚇我，我跟你，你講，人嚇人，嚇死人的啊——”

他哆嗦的更加厲害了，一段簡單的話愣是說的自己都快聽不懂了，可卻鼓不起勇氣回頭去看一眼。

繼父老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臉色越來越白，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就這樣，還未等弄清楚怎麼回事呢，就看見繼父老李眼睛開始往外溢血，緊接着，鼻子，嘴巴都開始往外流血，腿一伸，活活被嚇死過去了。絡腮鬍子看見繼父老李七竅流血的慘狀更是嚇的要魂飛魄散了。

拼了，看樣子，背後的東西一定比面前的那雙詭異大眼還要滲人一百倍。絡腮鬍子想到這裡，卯足勁朝大門跑去，可誰知，當他伸手想拉開門出去的時候，卻發現，大門，死死的被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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