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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的晚膳阿玉並沒有缺席,她神情雖然頹廢,但還是出去了,沒有像先前一樣坐在堂間,而是端到了房裡。

牛婆子看見她離開欲言又止,最終只發出兩聲嘆息。

阿玉覺得自己能待到現在不被人帶走已經是奇蹟了,沒想到還有飯吃。

她進房間喝了那碗粥,然後將兩個白麵餅子塞進包袱里。

沒錯,她決定今天晚上要回去一趟,看看家裡的情況,送銀錢跟東西。

如果後面活不了,也算是回去見親人最後一面吧。

已經賣身為奴,家又在梁州這邊,雖有逃跑的本事,阿玉卻沒有想過要跑。

她明白逃奴在外沒有立腳之地,再者自己犯錯的地方是王府,沒有能力帶走一家人,一走了之只會給親人帶來意想不到的災難。

秋夜,淡淡鏡月,寒露漸深。

阿玉感覺到院里的人都睡了,綁上收拾好的包袱在腰間,翻牆而出。

這次她不止帶了兩個餅子跟銀錢,還拿了兩套上面賞下來的衣裳跟幾樣首飾。

想到以後很可能沒辦法再為家裡減輕負擔,她大着膽兒拿上這些東西,到時讓娘親拿出去當了,換點錢花。

阿玉出了小院,一路奔至後院的菜地,上牆下牆的動作一氣呵成,卻是有點兒太急了,差點跌倒。

也就是這麼一瞬,她就被已經立於房頂上的魏漓認出。

男人身上的錦袍還未系,看見女人消失在牆外,腳步如風,直接跟了過去。

沒想到細作就是她!

魏漓抿唇凝神,明明調查了那麼多,已經將她排除在外……

想到先前所發生的那些,魏漓突感諷刺。

就在今晚,女人驚慌失措的發抖樣子還在他腦中揮之不去,怎想到了晚上她的本來面目就露出來了。

想想那股迷人的馨香,魏漓心底的怒氣達到了極致,眼底有血色翻滾。

那股異香也是假的吧!

魏漓在房頂幾起幾落,出牆向阿玉消失的方向追去。

如果單純以奔跑的速度,他是比不過前面的人,但他用的方式不一樣,每一次落地都會在腳下留下龜裂般的小坑,藉著這一股衝擊力暴發出超越常人的速度。

魏漓身後,原本還跟着幾名暗衛,可幾個起落之後他們就跟不上了,站在城內的一處民房頂上愣神。

“暗三,這?”

沒想到他們會遭遇那麼強的對手,不光追不上,連是男是女都沒有看清。

哪方的人啊?

感覺實力超出他們太多。

“殿下肯定追出城了,不管怎麼樣我們都要跟過去。”

主子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作為暗地裡的貼身侍衛,暗三脊背發涼。

幾人落地而奔,沒有能力快速出城,到達城門亮出令牌,讓守衛開門。

而此時,阿玉已經奔出城門老遠了。

這回她沿用了上次的路線,下城牆的時候藉助了樹木跟布繩。

先前已經試過一回,這次比上次更加順利,只不過就算如此在樹桿跟下地之間,她還是花了些時間。

就在那個時候,其實危險隨時而至,只是她自己沒有察覺到。

魏漓一路從王府追出來,原本以為跟她接頭的人在城內,卻沒有想到那個女人會一路出城。

看見她在城壁上身影如箭,魏漓也一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女人行走於牆壁的本事明顯高過自己,想到她的能力也許比自己還強,魏漓當時有一絲遲疑,以至於追上了,他也沒有立即過去抓人,或是正面應對。

之後,他落於城牆之上,看見她在樹枝上戰戰兢兢摸索下地,疑雲又佔據了腦子。

就在剛剛,看見女人毫不猶豫直跳下牆,他心愫下沉,同時也在想自己會不會跟丟了,可來到牆上,他卻看到那女人緊緊抓着樹枝,一幅害怕得要死的樣子。

身份已經暴露,何必還要如此裝模作樣?

魏漓不解,見她收起布繩起步,也下牆跟了過去。

出城之後阿玉花了半個時辰就回村了,她一路沒停,等進了自家院門便在那棵栆樹下喘氣。

秋夜寒涼,一路跑回來阿玉還是出了一身汗。

夜色里,她抽出綉帕擦了一下額頭跟脖頸,還拉開一點衣領用手帕扇風。

子夜如謐,阿玉沒有想過會有人,自是感覺不會給人看見或是嗅到那一股濃烈馨香。

她就那麼站在樹下喘氣平復,而不遠處的樹上,魏漓感覺到那香氣隨飛襲來,立即閉氣不想誤入心肺。

他的猜測沒有錯,女人有汗才會滲發這種香氣。

先前感覺奇妙,此時想來,如若味道是人為的,是否含毒還不得而知。

雖這樣想着,他也閉氣未聞,可那種淡淡的味道繚繞鼻尖,魏漓心中像是爬滿了小螞蟻,頗感難受。

這種無法自持的感覺讓他心慌,有那麼一刻他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已經中毒了。

小院中,阿玉歇得差不多就向屋下行去,她來到偏房窗下,像上次一樣敲了敲,再輕聲喊着,“娘。”

沒叫幾聲,柳氏便醒了。

“阿玉,我兒,你怎麼又跑回來了。”

柳氏慌忙披了件外衣過來給她開門,看見女兒在外,慌忙拉住她的手道,“上次不是叮囑過別再偷跑回來,這要是給人知道了如何是好。”

柳氏擔心着女兒的安危,本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卻能箭步如飛。

如若女兒是男子,柳氏或許還能當是一項本事,可這本事安在女子身上,她覺得利大於弊端,寧願女兒沒有這些異象,平凡渡日。

“娘,上次找的人這些天沒法幫我帶信,我就再冒險一次回來了。”

阿玉唇角帶笑,見着親人,內心卻忍得極大的酸楚。

“你這孩子,就不知道緩一緩……”

柳氏報怨着將女兒迎進去,這會白大牛也端着小油燈過來,三人相攜去了屋裡。

“爹,這一個來月你的身子如何?”

阿玉看見父親走路還有些不穩,關切問道。

“我,已經沒什麼事了。”

白大牛對女兒扯出一絲苦澀的笑容,阿玉見着就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