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離態度恭順:“洗耳恭聽。”
仙風老頭慢悠悠道來:“十年前，東洲大陸突現第一例入魔者。當時此人正在參加三年一度的比武大賽，比試台上，此人突然進入頓悟狀態，隱有沖境之兆，賽制中有一項嚴厲規定，若參賽之人場中頓悟，不論比賽進行到何種程度，與之比武之人須立即停止攻擊招式，待頓悟之人完成突破再行分配比試。”
“那人盤坐場中閉眼頓悟，豈料，在眾目注視下，他忽然散盡一身靈氣，境界立時下落，圍觀的眾人不免失色，幾位太虛強者探看此人，竟發現他丹田內被一團黑絲盤繞，不見一絲靈氣。”
錦離插了一句嘴:“是不是那人從此再不能引靈氣入體，功法一運轉，黑氣自來。”
“正是，”仙風老頭繼續說道:“這般癥狀史無前例，大賽緊急告停，此人被拘押，策劃大賽的幾方高層湊到一起，探討商議，最後斷定此人應是走火入魔，東洲大陸本無走火入魔一說，他是第一例，大家倒也不算驚慌，廣陵城前一任城主曾告誡世人，功法不可隨意修鍊，若修鍊功法不得當，恐有走火入魔的危險，因有此言論在前，大家只當他是濫用功法不慎走火入魔，待調理之後自會恢復。”
“誰知，繼他之後陸陸續續出現一批批入魔者，更令人恐慌的是，這些入魔者竟能化黑氣為力量，且，黑氣力量居然隱隱高出靈氣一籌，隨着入魔者人數不斷增加，各城當權人慌了，這股力量若擰成一團，東洲大陸恐要變天。”
“六位城主齊聚一堂會晤，最後拍板定罪，入魔者魂火異變，乃上天降罪的不祥之人，不可容於世。有了結論，各城着手搜捕入魔者，將其驅逐關押至鎮魔林。”
話到此處，錦離恍然大悟，之前的判斷稍有錯誤。
提前將半成品冒牌貨運入城主府，並非如猜測那般只是因為背後的人在城主府隻手遮天，而是兩者結合，肯定是委託人突然魂火變異，不得不提前。
“入魔者既是不祥之人，您為何不避我?”
仙風老頭冷哼一聲:“不祥?呵，當權者的陰謀論罷了，入魔者雖具有較靈氣更為渾厚的力量，但其心性不改，入魔前入魔後俱本性不移，本心正如何能稱之為魔。何為魔;濫殺無辜，道心失，作惡多端才為魔。何為道;居善地，心善淵，修心養性為道。道魔只在一心，以力量強弱論道魔簡直就是胡說八道，驢唇馬嘴，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這老頭挺通透的，錦離與他想法一致，如若掌握黑物質力量的人心性不改，黑氣定然不是魔氣，而是另一種未知力量。
“現今測試入魔者的手段有幾種?”
仙風老頭:“太虛境強者一窺便知，另有一種測試法器。”
錦離陷入沉思，委託人未婚夫那日定然已瞧出端倪，可他為何未表露出異常?
城主夫人一年前邁入太虛境，嫌疑陡增。
局勢不明，老頭暫時不能引薦，錦離撿起一截木碳，在地上寫下半張丹方，蕭美人贈予的煉丹手冊派上用場。
仙風老頭先是不明，聊着聊着怎麼寫起字來，什麼毛病，好沒禮貌。
寫寫畫畫一陣，錦離招手道:“您過來看看。”
仙風老頭哼唧一聲:“搞什麼鬼名堂，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嘴上嫌棄，身體卻立起來，走了過去。
好奇。
仙風老頭微微彎腰，不以為然掃眼一看，霍然伸手掐住錦離的肩膀，手微微發抖，說話的音都在打顫:“你從何處得來的丹方，缺的一部分呢，你趕緊給我把後半部分寫出來。”
錦離偏頭笑了笑:“丹方出處不便說，您若跟我走，我便將這張丹方默出來，無償贈予您。”
“此話當真?”仙風老頭雙眼炯炯有神盯着錦離。
錦離拍拍自己的丹田:“絕無虛言，您知我軟肋，無須擔憂我騙你。”
“走!”仙風老頭一把攥住錦離的衣領，急切道:“現在就走。”
錦離好笑:“您也不問問我要去哪?”
仙風老頭:“無須問，上天入地我都跟你走。”
好叭，痴迷丹術之人，錦離表示理解。
回府路上，兩人交換了一下信息，歸元真人得知錦離的處境，掏出一粒丹藥:“吃了。”
錦離:“嗯?”
歸元真人撇撇嘴，開懟:“怕我害你不成?掩蓋你入魔體質的丹藥，不識好人心，小小年紀戒備心......”罷了，姑娘無錯，身處狼窩沒點戒備心哪行。
錦離接了丹藥，放入嘴裡咽下，面帶疑惑問道:“您...”本來想問您怎麼有閑心煉製掩蓋入魔者體質的丹藥。
歸元真人打斷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一徒兒也是‘入魔’體質。”
錦離有點喜歡這老頭了，通透坦蕩。
一老一少翻牆入院，錦離把歸元真人安置到偏院的雜物間，留下一些吃的，匆匆忙忙回內院準備驗證黑氣。
功法運轉，黑氣如期而至，錦離先將冰劍召出，試探着引几絲黑氣纏繞劍端，冰劍雖沒吸收黑氣，但也沒彈開它，直接漠視了，好像這就是一個對它無害無益的東西，不排斥也不喜歡。
不喜歡，可能是不對口味吧。
錦離這才放下心引黑氣入丹田，黑氣源源不斷匯入丹田，很快就盤踞一圈。
見差不多了，錦離抬手一揮，一股純凈的能量波沖向目標物，結實的木椅傾刻散架。
這哪是什麼魔氣呀......
思考片刻，錦離粗略有譜，黑氣很可能是世間累積的污濁物質，至於為何人體能吸收卻無礙，原理應該和垃圾回收循環利用相似。
黑氣經由“入魔者”特殊體質轉換，轉換為一種力量。
當然這只是猜測，如果一旦證實，那麼那群特殊體質的人，就是締造者賦予新世界可循環利用的最寶貴資源。
人類自我凈化功能。
非常先進。
空氣純凈，靈氣充沛。
空氣污濁，靈氣稀薄。
未來這個世界極大概率將朝着高等修真界邁步，前提是“入魔者”尚存不被殘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