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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羅頓郊外,艾月山。

這裡正是當年二皇子被天炙族刺殺的地方。

原是皇家獵場,也因為這刺殺事件封鎖了,昔日草長鷹飛的廣袤獵場,如今雜草叢生,外圍的設施也七零八落,十分破敗,冷寂的風草這荒原上叢林中吹過,帶起一陣沙沙的嗚鳴,別有一種蕭索的感覺。

獵場北面是一大片原始叢林,當年就是為了最大程度保留打獵樂趣而沒有過多改造,只有一條狹小的穀道可以進入林深處的山谷。

封鎖了獵場以後,樹林生長得更加繁茂,枝葉已經將穀道覆蓋。

清冷的月似近實遠的掛在夜空中,冷冷清輝鋪灑在大地上。

山林里傳來咕咕的鳥叫聲,特別清晰。

也就在這森密的樹林里,晃動起綽綽的人影。

一株數人才能合抱的大樹,在樹身上開了個大洞,一個一個人從洞里鑽出來。

動作敏捷的斥候攀爬到附近的樹木上,用鳥叫聲傳訊。

確定十分安全後,洞內出來一個所有人都不會想到的人物,本該出現在東線的大皇子,雷蒙斯特,他此刻一身黑色勁裝,頭髮用一條黑巾扎在腦後,氣勢風度無不高貴完美,充滿了強烈的個人魅力。

林中早有人在等候,雷蒙斯特沿着一條掩蓋在荊棘下的道路,到了艾月山的山腰。

隱蔽的山洞,進去之後豁然開朗。

黑暗中潛伏着無數陰冷的氣息,雷蒙斯特當然有感應,卻未在意,踏在冷靜從容的步子進入洞深處。

洞內只有幾顆綠寶石發出的弱光,顯得陰幽詭異。

在盡頭的山石上,倒掛着一個絲毫沒有存在感的人。聽到雷蒙斯特的腳步聲,那人並沒有動,沙啞的聲音從那人口中發出:“你來了。”

“黑月使大人呢。”雷蒙斯特環顧洞內一圈,沒有發現那熟悉的曼妙身影,努力的剋制才沒有讓失落之情流露出來。

倒掛之人輕哼了一聲:“這些小事,黑月使大人怎麼會來,大人半年多前就離開了,這裡的事都由我負責。”

半年多前就走了......雷蒙斯特心劇烈的抽緊了一下,無法壓抑的失落和沮喪充溢着他的心間,自己在她眼裡,終究是只微不足道得的蟲子,雖然早就知道和她的距離有多麼遙遠,可是這樣赤裸裸的表現出來,雷蒙斯特的自尊被踐踏到底。

“你找我來有什麼事?”掛在那裡的人不耐煩的問道。

雷蒙斯特醒覺過來,他是個很嚴律內斂的人,知道幻想的不切實際,理智佔據了上風,悶聲道:“我希望你幫我殺一個人。”

“誰?”倒掛之人口氣中殺機肆溢。

“知不知道最近誰回來了?”雷蒙斯特沒有等他說話,便自顧說道:“那位魔神將軍已經到了王都了。”

倒掛之人忽然一個翻空,落在地上,單膝支地,他緩緩站了起來,終於露出那看不太真切的面目,赫然是黑暗精靈莫亞爾,雪白的尖牙微露在精靈漆黑的面孔上,黑暗精靈神情猙獰,殺機大溢。

“你讓我去殺他。”

雷蒙斯特微微搖頭:“你要殺的不是他,你已經失手幾次了,這次把他交給我吧。”

莫亞爾狂怒而嘶,雙刀已經擒在手中,雙眼死死瞪着雷蒙斯特,幾乎要出手劈死這個羞辱他的人。

雷蒙斯特靜靜的站在那裡,絲毫不為莫亞爾狂暴氣勢所窒,他說的是事實,事實總是最好的說話武器,雖然有時候事實是最傷人的。

“你會為了今天說過的話而後悔,希望你能殺得了他,”莫亞爾一字一頓的說著:“說吧,你讓我殺誰?”

雷蒙斯特忽然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報出一個名字。

莫亞爾臉上的神色驟然變得古怪,他緩緩抬起頭,聲音中充滿譏誚和厭惡:“怪不得精靈族聖石上雕刻着訓誡“人類是最卑鄙無恥的生物”,你們果然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雷蒙斯特冷淡的道:“反正他也快死了,我不過讓這一切提前一點罷了,現在肖恩那隻老狐狸完全和那個所謂的魔神將軍攪在一起,還有王后那個賤人,也一直看我不順眼,我如果再不早點下手,國家都要給這些外人霸佔了,我們奎北克家族的榮耀絕不能在我這代熄滅。”

莫亞爾冷哼一聲,反正他只是負責殺人,人類世界這些紛爭他也看不透。

夜風沁涼,誰也不知道一個巨大的旋渦正緩緩形成。

衛戎國的格局也將因為這突如其來的風暴而改變。

楊政站在天鵝旅店的陽台上,吹着涼風,品着杯中溫醇的紅酒,享受難得的寧靜。

索羅頓各式各樣壯觀的建築在夜色下寧靜的雌伏,顯得波瀾壯闊。

老肖恩和瑞秋的話猶在耳畔,楊政很清楚,自己的命運與這夜色下的國家緊緊聯繫在一起,如果說衛戎國是一個積木搭成着建築,他楊政已不再是浮泛在上層的孤木,而是底座的一塊基石,強行的抽離出去,必然會給整個建築帶來難以忽略的震動,特別是這個建築本就已呈不穩。

楊政不是所謂的聖人,但他也不自私,無法忽略這種震動帶拉的嚴重後果。

瑞秋答應了他,當王國真的穩定下來,會讓他離開。

那個日子並不遙遠,老國王真的快死了,到時候必然有一場殘酷血腥的奪權大戰。

楊政很清楚,只要下一任國王上台,衛戎國就會穩定下來,那時他便可以離開。

可是。

瑞秋真的想讓小斯帝安上台嗎?

這個女人......到底在搞什麼,小斯帝安還不滿十歲呀,楊政一口灌下杯中的紅酒,有些不舒服瑞秋的舉動。

其實,楊政心裡,對雷蒙斯特也沒多大的厭惡,衛戎國就像垂暮的老人,實在需要新鮮有衝勁的血液貫入,才能讓他煥發青春,雷蒙斯特就有這樣的特質,年輕,有才華,有野心,這樣的人對目前危機四伏的衛戎國來說,並沒有壞處。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以肖恩為首的保守派絕不可能讓雷蒙斯特上台。

他們不需要一個強勢的國王,這會對實際控制衛戎國的議會產生威脅。

這樣激烈的衝突,導致了奪權之戰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肖恩之所以絕不讓自己離開,也是看重自己在軍方的威望和民眾間的威望,誰讓自己現在和老肖恩綁在了一起,楊政苦笑一聲,以雷蒙斯特的性格,絕對是把自己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

再就是瑞秋,雷蒙斯特必然不會放過瑞秋和斯帝安。

自己怎麼可能眼睜睜看這孤兒寡母被雷蒙斯特害死。

過多的糾纏,導致了楊政現在的境地,進退不得,他被逼在了權利頃扎的最前線。

夜幕中,掠過一道流星。

楊政將杯子放在陽台護欄上,凝望片刻天空中那消逝的一道璀璨,轉身步入房中。

索羅頓表面上與以前無異。

只有少部分人能察覺到空氣中的緊張因子。

一些暗流在平靜的表面下涌動。

馬約瑟夫人這幾天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因為王都的貴婦圈子裡早就傳遍了,那個讓人愛又讓人恨的拈花玉伯爵已經回到了王都。

那個小冤家,馬約瑟夫人坐在院庭中,痴痴的看着花園裡綻放的黃玫瑰。

如果她還沒嫁作人婦,還是那個待字閨中的瑞瑟爾小姐,她現在肯定已經衝出大門,去尋找那個讓她思念的身影。可是,身份不同了,以前的瑞瑟爾小姐,現在已經是馬約瑟騎士長的夫人。

楊政去威古蘭上任三個月後,瑞瑟爾小姐就依婚約嫁給了馬約瑟騎士。

馬約瑟騎士也是個年輕有為的青年,本來在北線征戰,立功後通過關係調任回了王都,是王都守備隊第三小隊的隊長。

相貌英俊,身體健壯的馬約瑟顯然也非常得瑞瑟爾小姐的喜愛,可是,僅僅這樣,是無法取代那個在她心裡獨一無二的身影的,她永遠也無法忘記那雙能把她靈魂吸收的黑色瞳仁,即使在和丈夫zuo愛時,瑞瑟爾小姐也經常把他當作那個人。

這真是魔障。

而且,最近幾個星期,她的丈夫馬約瑟騎士變得神出鬼沒,有時候半夜都會突然出門,對她也非常冷淡。這讓瑞瑟爾小姐更加空虛寂寞,也更加想念那個黑髮黑眼的小冤家。

夕陽西下,黃昏中。

馬約瑟騎士終於回到了家,他的容貌很出色,至少比楊政那張面具要出色得多,而且嘴邊兩撇修剪得當的八字鬍,無可否認,他是個非常有男人味的人。

瑞瑟爾因為思念而積累的情慾急需緩解,她知道現在去找那個小冤家是不可能了,退而求其次的她對自己的丈夫顯得很溫柔。

甚至穿着非常誘惑的鏤空衣服誘惑着馬約瑟,要在以前,馬約瑟肯定將她撲到床上,狠狠的“**”她。

但今天,馬約瑟依然匆忙的吃了晚飯後,就躲進了房中,連瑞瑟爾送茶水進去,都被馬約瑟趕了出來。

一把將水杯摔在地上,瑞瑟爾委屈的流下眼淚。

女人的心思是很奇怪的,如果馬約瑟沒有那麼冷淡的對待瑞瑟爾,也許瑞瑟爾會從此將心底的那個男人永遠埋葬,畢竟她現在的身份已經是別人的妻子。可是馬約瑟的反應讓女人很失望,所以僅有的一點理智也被瑞瑟爾潮水似的委屈和思念淹沒了,她決定,一定要去再見見那個男人。

按照這幾天的情況,馬約瑟很可能會在天黑下來離開家,然後直到第二天才會回來。

瑞瑟爾下定決心,反而放開了,躺在床上,靜靜等待着時機。

果然,天黑下來後,馬約瑟悄悄離開了家。

瑞瑟爾爬起來,小心翼翼的化過妝,然後到了丈夫的書房前。

她推門進去,裡面果然已經沒人,蠟燭的餘燼還是溫熱的,裊裊的冒着青煙。

出於一點點不可琢磨的心思,瑞瑟爾想到馬約瑟這幾天古怪的行為,也許他背着自己在外面找女人,一定是的,瑞瑟爾找到了這樣的理由來安慰自己紅杏出牆的心思,心中也更熱切的想要找到點什麼,證明馬約瑟不軌的證據,然後她就可以理直氣壯的去找自己的小冤家。

她悄悄的到外面拿來一支新的蠟燭,藉著燭火的光芒,她小心翼翼的尋找所謂的“證據”。

然而,房間被清理得一絲不苟,桌面上甚至連一張紙都沒有。

瑞瑟爾是知道自己丈夫習慣的,他絕對不是個習慣作家務的人,可剛剛他也沒叫下人去過書房,書房內這麼整潔,只能說她的丈夫有什麼東西不想讓人看見。

瑞瑟爾被這樣的心思驅使着,更加仔細的尋找起來。

終於在紙簍里發現一些沒有燒盡的殘紙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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