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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媽媽望了老太太一眼,眉頭低斂,“說是食指指甲切掉了不少,具體傷成什麼樣子沒瞧見,不過捂手的帕子上全是血。”

孫媽媽已經無話可說了,不就是參加個梅花宴嗎,至於這樣鬧騰嗎?

先是撕毀請帖,麻煩四姑娘去長公主拿,好不容易拿到了,人人有份,又不小心掉了一張,為了梅花宴又惡補廚藝,到把手切傷,這是何必呢?

很快,就有丫鬟來告訴老太太,大夫來給沈安姒和沈安姝上了葯。

沈安姒的手估計要修養一個月,可能會留下疤。

沈安姝胳膊燙了泡出來,也有可能會留疤,這會兒沈安姝是又哭又鬧,一定要大夫保證不留疤痕。

老太太聽了就來氣,“現在知道怕了!方才去廚房的時候怎麼不見她有這覺悟,平時胡鬧點就算了,她三姐姐手裡拿着刀,也敢驚嚇她,讓她給我在院子里好好反省,沒有我的准許,不許出院門一步!”

丫鬟唯唯諾諾的退了出去。

老太太氣的是心肝肉疼,孫媽媽勸慰她,又為難的道,“兩位姑娘都可能留疤,只有一盒祛疤膏,該給誰好?”

老太太撥弄着佛珠,一臉疲乏,“那藥膏還是兩年前寧太妃送我的,時間太久,根本沒什麼藥效了,派人去柳記藥鋪問問,有沒有什麼好的去疤葯。”

孫媽媽扶着老太太回屋歇息,安容則出了松鶴院,去宜蘭苑看沈安姝。

才邁步進宜蘭苑,就聽到沈安姝哭的極其傷心的聲音,“讓她走,讓她走!故意燙傷我,又來笑話我,我不見她!”

院子里,沈安姒帶着丫鬟站在那裡,眸底冷笑連連,聲音卻帶着哽咽,“九妹妹,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別怪三姐姐好不好?”

安容沒料到沈安姒傷了手還來給沈安姝賠禮道歉,有些吃驚。

更吃驚的是,沈安姒見了她,就哭道,“四妹妹,這回你可要幫幫我,我不小心打翻了銅盆,燙傷了九妹妹,她胳膊可能會留疤,祛疤的良藥,只有宮裡有,你可不可以幫我和九妹妹討要一點兒?”

去疤葯是暢銷貨,安容一直知道,可是短短几日,已經有三人需要了,還都是要她去找太后,安容眉頭緊扭。

安容望着沈安姒,眼睛落在她那用帕子包裹的食指上,帕子上有血跡,只是血跡偏暗。

安容朝她走近兩步,輕抓起沈安姒的手,沈安姒任由安容盯着她包着手指的綉帕看,她根本不信安容能看出什麼端倪出來。

可偏偏,安容就認得雞血和人血的區別。

雞血色暗,人血色鮮。

就算認不得,猜也能猜到,沈安姒不是真的傷的那麼重,否則心裡惱怒了個半死,還忍着疼痛來給沈安姝賠禮道歉,可能嗎?

一個比一個能裝。

沈安姝嚇了她,她趁機整治了她一把,心裡舒坦了,該擔心事後的報復了,只有傷的夠嚴重,沈安姝心裡才平衡,再忍着委屈替她求了祛疤良藥,沈安姝就算記恨,大夫人也不會攔下她。

可是,沈安姒的賠禮道歉只是動動嘴皮,去討要藥膏的卻是她。

討到,做人情的是她沈安姒。

討不到,那是她沈安容辦事不儘力。

安容薔薇色的唇瓣閃過笑意,鬆了手,惋惜道,“九妹妹估計要惱你很久了,弋陽郡主告訴我說太后的祛疤膏藥給了貴妃和賢妃,最新的進貢得要明年開春之後,我正在學調製祛疤藥膏,你要,等我制好了,可以給你點兒。”

沈安姒腦中閃過那亂成一團糟的竹屋,還有烤焦的藥味,烏漆墨黑的東西黏糊糊的,那東西是祛疤還是毀容呢?

“不用了,”沈安姒連連搖頭,“九妹妹年紀還小,明年再討要祛疤良藥也不晚。”

安容有些失望,她還想找個人試試效果呢,“你真不要?這回不要,往後再向我討要,我可不給了。”

沈安姒嘴角划過譏諷笑意,轉瞬即逝,“四妹妹,你又不是真的大夫,那可是葯,就算我相信你,拿來給了九妹妹用,萬一出了什麼事,我可擔待不起,你也別瞎搗鼓浪費藥材了。”

芍藥在後面,連連點頭,四姑娘根本就不會製藥,還興緻勃勃,為了調製那什麼祛疤葯,還熬夜,浪費藥材浪費時間浪費睡眠啊!

安容很失望,她已經很成功了,雖然是失敗了二十多次,但是進步很大了,她有信心再試驗兩次,就調製出能祛疤的藥膏出來。

她那麼辛苦調製出來的藥膏,主動給她,她居然不要,不願意嘗試那算了,府里有的是婆子燙傷了手,需要祛疤的,這會兒不要,往後別想輕易從她那兒拿到舒痕膏。

安容要去看沈安姝,可是沈安姝的丫鬟擋着門,不要人進去,安容便帶着芍藥回了玲瓏苑,繼續調製藥膏。

把餘下的七八份藥材全部用完,終於調製出了胭脂盒那麼大的藥膏出來,只是顏色有些……難看。

芍藥瞅了瞅那藥膏,又看了看扭眉的安容,咽了咽口水道,“姑娘,你這藥膏真的能祛疤嗎?別的祛疤藥膏都晶瑩剔透,你這個,有點兒像……。”

忽然,海棠推攘了她一下,芍藥趕緊捂嘴。

“像什麼?”安容瞪着芍藥。

芍藥只搖頭,她怕說出來,安容會氣爆,可是她要是不說,安容罰她明兒一天不許吃飯,芍藥為了五臟廟豁出去道,“是姑娘叫奴婢說的,奴婢只是覺得這有點像……狗皮膏藥。”

安容一口老血沒差點噴出來。

芍藥見安容臉色烏黑,像極了華燈初上時的天色,頓時覺得背脊有些涼,她手指上有塊傷疤啊,早前姑娘就說等藥膏治好了給她祛疤,不會給她吧?

可是瞧不上姑娘千辛萬苦調製的藥膏,還怎麼做姑娘的心腹,不就是塊傷疤么,再差最多無效。

芍藥深呼吸後,把手伸了出去,委屈道,“雖然藥膏是難看了點兒,可是不能以貌取人,更不能以貌取物,有些果子,就是長的越丑味道越好,姑娘調製的藥膏肯定有奇效。”

說完,芍藥心裡加了一句,秘方肯定是有奇效的,就是不知道姑娘制的有沒有。

安容哪裡不知道芍藥心裡所想,她也覺得這藥膏顏色有些不對,可是除了顏色之外,不論味道,還是細膩程度都與舒痕膏一般無二,她就是想不明白,怎麼製造出來是黑的,不是晶瑩剔透的。

書上也寫了,純中藥制出來的藥膏是褐色或者棕色的。

她也是一步步製造的,沒有一絲差池啊!

只要有效,藥膏什麼顏色的應該差別不大,安容拿了銀挑,很不舍的挑了一點給芍藥指頭抹上,裹上紗布。

芍藥一臉黑線,早知道四姑娘這麼不捨得自己制出來的藥膏,她就不要了,不過四姑娘親自給她包裹紗布,心裡暖洋洋的。

“好了,你這傷疤顏色原就不深,這藥效果又很好,用不了三天,就白皙如玉了,”安容一臉笑意的道,眉間都是自豪,她也會調製藥膏了。

芍藥瞄到那黑乎乎的藥膏,嘴快的她輕聲嘀咕道,“是墨玉么?”

秋菊、冬梅幾個肩膀直抖。

安容臉色的笑戛然而止,一抬手,一巴掌扇在了芍藥腦門上,威脅的看着她,“你說什麼?”

芍藥忙改口道,“奴婢喜歡白皙如玉,想多抹一點兒。”

安容白了她一眼,把舒痕膏合上,徑直出了竹屋。

看着天邊絢爛的晚霞,安容嘴角露出恬靜的笑容。

走在玲瓏閣樓下,就聽到雪團才叫喚個不停,抬眸一看,就見二樓,雪團衝著小七小九的鴿子窩叫。

“雪團怎麼了?”安容不解的問。

海棠笑了笑,回道,“雪團和小七小九玩習慣了,忽然半天見不到他們,估摸着是想他們了。”

芍藥撫摸着裹着紗布的手指,道,“小七小九雖然常住在玲瓏閣,可到底不是姑娘養的鴿子,這麼聰明的鴿子可不多見,能不能向它主人要了他們?”

“他們主人是誰,你認識?”安容瞥了芍藥一眼,問道。

芍藥抿了抿唇瓣,搖頭。

安容望着鴿子籠,她何嘗不想要了小七小九,可是她怎麼張的開口,非親非故好么,要是當初沒要他幫忙的話,到是可以提一提,安容怕自己提了,小七小九再也來不了了,好歹這會兒還能看一看。

別說,這會兒小七也想回玲瓏苑,可是回不了。

倒不是幫主人辦差去了,而是栽在了綉線上。

蕭國公府,外書房,桌案窗戶邊的鴿子架上,小七正撲騰着翅膀,

可是就是睜不開綉線。

那破手鐲從脖子上掉下來,裹住了站腳的橫杆,當了那鏈子,把他禁錮在了架子上。

小七淚奔。

看着自家媳婦脖子上掛着閃亮銀鏈子,得瑟的飛過來飛過去,一會兒吃點穀子,一會兒喝點水,小七的小心肝堵的慌。

怎麼就沒人來書房呢,以前他辦差回來,書房裡都有人的!

小七認命的站在那裡,望着書房大門發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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