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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少年打馬走近,一臉羞愧道,“我今兒總算明白為何沈二少爺要戴面具了,原來是日夜苦讀的緣故,他已經詩畫雙絕,才情不凡了,還這般刻苦讀書,只差沒頭懸樑錐刺股了,我等慚愧啊。”

話說,這些少年着實受了回打擊。

之前董峰幾個要來侯府,被沈安北攔了又攔,這些學子乾脆不告訴沈安北,直接就登門拜訪了。

誰想到被領着去了西苑,見到沈安閔頂着兩個黑眼圈,幾人着實嚇了一跳,還以為是病着了。

一問之下才知道,瀟洒不羈的他,因為要進書院讀書,覺得自己學識不夠,在努力惡補,才熬黑了一雙眼睛。

沈安閔是實話實說,幾個學子卻嚇的腿軟,兩眼犯暈,那等學識還叫才學不夠,那他們算什麼?渣渣嗎?

幾人還想勸他儘早去書院讀書,讓枯燥的求學生涯變得有樂趣一些,這會兒一看,他們覺得還是等明年開春了再去比較好,那樣先生就不會拿他作為榜樣要求他們了。

要不是他們今兒親眼所見,估計進了學院成為了同窗之後,會以為他是故意的,故作姿態讓先生來為難他們。

他對自己太狠啊!

“安北兄,你還是勸勸你那二弟吧,別太拚命了,咱們書院的學子比他厲害的尋不出來兩個,他還這般努力,這是要慚愧死我等啊,我總算明白你為什麼缺錢,武安侯對你不滿意了,應該的,”那些學子一臉同情的看着沈安北。

做弟弟的,怕大哥優秀,被父親做為榜樣要求自己,弟弟難為。

做大哥的,更怕弟弟們優秀過自己,讓父親失望,大哥難為。

而所有人中,最可憐,最難為的估計就武安侯世子了,有個聰慧不凡的弟弟,而這個弟弟還不一般的勤奮刻苦。

他是緊趕慢趕也趕不上了啊,真懷疑他回府,第一件事是不是挨罵,你瞧弟弟在家都刻苦的眼圈都黑了,你在書院還白白凈凈的,臉上挂彩,怎麼做大哥的?

他們再也不羨慕他有個爽朗大方的弟弟了。

有這樣的弟弟,真替他悲哀。

沈安北一頭霧水。

二弟拚命,他拚命做什麼?

還有這樣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合適么,沈安北有些想吐血的衝動。

自打武安侯府“沈二少爺”出名之後,他就收到兩種眼神:羨慕、同情。

按說這兩種眼光不應該同時出現啊,可就這麼和諧的出現了,既羨慕又同情。

沈安北想問,但是不敢問,就怕一不小心說錯話漏了陷,轉而請他們進府喝茶閑聊。

幾個學子一臉驚愕的看着他,果然是不求上進,活該挨罵,沈二少爺都用功成那樣了,他還喝茶閑聊,他們要是武安侯,估計對他不是打也是罵了,活該挨罵,以後再也不同情他了。

“喝茶就不了,趁着今兒放假,我們幾個打算去墨書軒挑幾本書,然後回府,”幾位學子笑道。

再不用功,真的來不及了。

想想沈二少爺,詩畫雙絕,頗有急智,聽說還燒的一手好菜,那麼優秀了,還不要命的苦讀,他們真是荒廢光陰啊。

幾人決定回去苦讀了。

看着他們騎馬走遠,沈安北撓着後腦勺,望望天,望望地,最後望着馬車。

沒辦法,馬車裡,安容快笑暈了。

“安容,閔哥兒怎麼拚命了?”沈安北疑惑的問道。

安容捂着嘴,笑的快上氣不接下氣了,“大哥,‘沈二少爺’不是爽朗大方,詩畫雙絕嗎,二哥覺得他做沈二少爺墮落了‘沈二少爺’的名聲,要在明年入瓊山書院以前,把我屋子裡娘留下的藏書全部看一遍,這會兒距離他入學不過兩個月時間,他怕時間不夠,日夜苦讀惡補呢,結果……。”

結果看在這些學子的眼中,就是優秀的無與倫比的二少爺不但優秀,還很刻苦,他們自慚形穢了。

沈安北哭笑不得。

看着他們那不可思議,自慚形穢的模樣,沈安北覺得應該替沈安閔像先生討賞。

先生可是用盡辦法,想這些世家少爺好好讀書,誰想到苦口婆心沒用,“沈二少爺”的黑眼圈卻可以。

他琢磨着是不是讓沈安閔頂着兩個黑眼圈去書院溜兩圈?

馬車繼續前行,在侯府大門前停下。

安容下了馬車,才邁步進侯府大門。

就聽身後有小廝驚喜喚道,“三老爺,那是三老爺回來了!”

安容和沈安北兩個驀然止步。

轉身邁步跨出門檻,就見到快一年沒見的三老爺騎馬走過來。

兩人瞧着眼睛越睜越大,眸底寫滿了不可思議。

“三叔,你這是怎麼了?”沈安北忙過去幫着三老爺牽馬。

三老爺摸着臉上的淤青,呲疼道,“回來路上遇到下冰雹,被砸的,你這臉怎麼了?”

“我也是被冰雹給砸的,”沈安北頗嘆息道。

安容向三老爺請安,三老爺連連誇好,誇的安容臉帶酡紅,不好意思的朝後面的馬車望去。

頓時,安容的眼珠子沒差點掉出來。

只見那馬車破破爛爛,車頂上面全是小洞,應該是被冰雹給砸的。

等馬車停下來之後,安容才發現,小小馬車裡,擠着一堆人。

除了三太太之外,還有姨娘和丫鬟。

站在地上,三太太揉着肩膀和腦袋,一臉慶幸道,“能活着回來,真是菩薩保佑。”

安容看着三太太的狼狽,還有那些妾室額頭青腫的模樣,再聽姨娘抱怨冰雹,要不是三老爺及時拉住了那些馬,指不定她們這會兒都去見閻王爺了。

安容聽着,心裡覺得有些些愧疚,差點點,她在改變她們命運的同時,讓她們喪命。

那麼大的冰雹砸下來,而剛好馬車又奔馳在荒郊野嶺里,那種危險,可比她前兩次體會的要可怕的多。

等安容給三太太見禮時,三太太一臉尷尬道,“原是給你們帶了禮物的,結果回來路上遇到了冰雹,那一馬車的東西全翻下了山崖,等明兒,三嬸兒給你補。”

安容扶着三太太,看着她的眼神,不再跟前世那樣淡冷,而是充滿了溫和、憐愛,安容心中一暖。

果然,三嬸兒這一世對她大為改觀,喜歡她了。

安容親昵的道,“二哥回來,給我帶了好些禮物呢,三嬸兒今兒受了驚,快些進府給祖母請安,好回西苑歇息才是。”

三太太連連稱是,撫了撫髮髻,剛剛差點喪命的她,也顧不得什麼妝容了,總不能先回西苑熟悉再去給老太太請安,那樣就太過失禮了。

一路往前走,三太太問道,“老太太身子骨還好吧?”

安容搖了搖頭,“祖母之前被氣的吐血,府里事情多,她要時時照看着,根本靜不下心來調養。”

三太太愕然,“老太太被氣的吐血,誰氣的?”

一旁三老爺雙目充血,被氣吐血的可是他親娘,他不在侯府里,老太太居然被人氣成了這樣,大哥呢?

剛從任上回來的三老爺三太太對侯府的事還一無所知。

一邊走一邊說,有些話安容不能說的,府里領路的小廝巴拉巴拉一陣倒豆子,那些人盡皆知的事。

比如大夫人偷竊安容秘方,被皇上剝去了誥命夫人封號,比如大姑娘和三姑娘在梅花宴上誤中春藥,大姑娘失身,三姑娘落水差點病死的事。

這些事堆積起來,把老太太氣吐血了。

三太太瞠口結舌,半晌合不攏,大嫂誥命封號被奪了?

聽着小廝繼續道來。

比如二老爺崴腳,二太太閃了腰,九姑娘被燙傷,五姑娘手上被炭火傷了,大姑娘幾天後出嫁,三姑娘還病着,沒有復原。

一樁樁,一件件,聽得三太太都頭暈目眩。

一侯府的傷員啊,而且小廝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如今侯府當家做主的是四姑娘,老太太一心盼着她能早點回來幫襯一二。

三太太望着三老爺,眸底寫滿了不敢置信,一年沒回來,侯府簡直天翻地覆了,尤其是大房。

還沒在心底感慨完呢,三太太就見到了許久沒見的女兒和幾日沒見的兒子。

三太太再次傻眼了,女兒氣色比以前好多了,臉上還有了些紅暈,雖然是因為急切跑了幾步的緣故,可是以前她跑步,臉是發紫的。

再看兒子,三太太心提了起來,“閔哥兒,你的眼睛怎麼了,被人打了嗎?”

沈安閔恨不得捂着雙眼不給瞧了,心裡後悔沒戴着面具出來。

沈安溪扶着她娘,連連搖頭道,“娘,有件大好事呢,哥哥明年開春就能進瓊山書院學習了,他的眼睛不是被人給打的,是日夜苦讀鬧的。”

“日夜苦讀?不是裝出來騙爹爹高興的?”三老爺瞥了沈安閔一眼,壓根就不信。

他會日夜苦讀,三老爺覺得沈安溪說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更叫他容易相信一些。

沈安閔一臉黑線,父親就不信他有迷途知返,幡然悔悟的一天么?

沈安溪朝她爹努嘴,“爹爹,女兒許久沒見你,至於為了哥哥騙你嗎,哥哥真的看了幾天幾夜的書了,不信,你問四姐姐,哥哥的書都是借四姐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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