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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會兒么,安容的臉頰略帶酡紅,清澈的雙眼帶了些迷濛之色,嬌美醉人,像是喝了盞酒一般。

安容這人脾性好,侯府人所周知。

現在蕭湛主動招認了,安容的氣也就消了一半了,還有一半是羞愧的,她怎麼就那麼倒霉的在人家面子光了身子!

安容也知道人家不是故意的,當時那獃獃的眼神,安容想起來,心就撓的慌。

安容輕咬唇瓣,手肘撐在書桌上,掌心托着下顎,望着跟前的信紙,有些不知所思。

屋子裡,丫鬟面面相覷。

姑娘好像消氣了。

小七小九的命算是保住了。

夜,溫涼如水。

淡薄的月光披散而下,籠罩着整個玲瓏苑。

閣樓上,燭光散發著陣陣暖意。

忽然,吱嘎一聲傳開。

從窗戶里飛出來一隻雪白的鴿子,振翅飛遠。

蕭國公府,臨墨軒。

一身天藍色錦袍的男子站在窗戶旁,望着天上朦朧月色,神情晦暗莫測。

忽然,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轉瞬間,遠處一隻白鴿疾馳而來,落在窗柩上,有些疲倦的耷拉了腦袋。

蕭湛迫不及待的取下花箋。

他還擔心安容不會回信,亦或者回他兩個字,友盡。

捲成一團的信紙依稀可看見不止兩個字,他的心稍稍安定,再一看信上內容,他眼眸深處的幽黑目光帶着一絲明亮,笑意深深。

信上寫着:你為什麼要買豆芽,不說明白緣由。兩萬兩我也不賣。

沒有再糾結嫁娶問題,直接轉移到豆芽上了。

蕭湛嘴角微弧,走到書桌旁,提筆沾墨,很快,就將一張花箋寫的滿滿的。

小七坐落在桌子上,輕抖身上雪白的羽毛。張開的右翅膀。有一翅羽不小心沾染了墨跡,黑白分明。

待蕭湛卷好花箋,將小七抓起來時。那抹墨跡剛好從他衣袖擦過,像極了小七是故意沾了墨跡一般。

蕭湛將花箋塞進竹筒,眉頭不期然皺了一皺。

因為要解釋,字比較多一些。蕭湛特地挑了稍大一些的花箋,能勉強塞竹筒里不會掉。

但是這會兒。花箋有一小半是露在了外面。

顯然竹筒里有別的東西。

蕭湛將花箋取出來,發覺花箋的一端有黑灰,像是紙張燒過後留下的灰燼。

蕭湛眉頭一挑。

手輕輕一捏。

青玉竹筒就碎裂成一片片的。

露出半張小花箋,其中一半被燒過。

蕭湛天藍色面具下一雙深邃的雙眸微微發亮。比窗外的夜空點綴的星辰還要耀眼。

這才是她想說的話吧?

打開殘餘的花箋,上面依稀能見到幾個字:你不會是喜歡……吧?

根據花箋燒毀的程度,後面應該寫不了幾個字。

有以下兩個版本:

第一:你不會是喜歡我吧?

第二:你不會是喜歡豆芽吧?

蕭湛想起自己上一個回信:花箋是送你的。

毫無疑問。安容的回信是問蕭湛是不是喜歡她才對。

而且若是問喜歡豆芽,有必要燒毀嗎?

蕭湛伸手從一堆碎片竹筒中拿出一個小玉扣。嘴角微微弧起。

她應該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扣動了玉扣,將花箋死死的扣在裡面,偏又後悔問他,無奈之下才用火燒的吧?

這種獨特的設計只有國公府傳信的竹筒里有,為的是以防信鴿千里飛信,信件丟失,或者遇到下雨,信件字跡全毀。

別說,蕭湛還真猜對了。

安容又羞又怒之下,就寫了一封質問他送花箋是不是喜歡她的緣故,可是塞竹筒之後,她又覺得太過孟浪了。

人家說喜歡她,她害羞不說,她真好意思罵人家妄想嗎,他好歹救過她和三太太的命,她本來就報答不了了。

再退一步說,萬一人家不喜歡她,她問那話無疑是自取其辱,所以安容想把花箋取下來,誰想到花箋會被死死的扣住,她扣不出來。

最後沒辦法,只能用木棍燃火去捅,那煙熏火燎的,驚動了屋子裡的丫鬟,安容胡亂之下,就把小七放了。

還美其名曰要用木炭在小七身上畫個項鏈。

對於安容這樣欲蓋彌彰,幾個丫鬟很無語,卻也很識時務的裝不知道。

後來安容沒輒,又寫了封信,就是蕭湛最先看到的,問豆芽的事。

蕭湛皺隴眉頭,自己喜歡她嗎?

蕭湛想起青玉軒那個見到他就掉頭轉身,驚慌失色的安容。

想起在國公府書房,從容不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安容。

更想起在玲瓏閣,握着他的手,胡謅算命吹牛的安容。

自己應該是喜歡她的吧?

若是不喜歡,又怎麼會期盼她的回信,更不會丟下每日必讀的兵書守在窗戶旁等信鴿。

蕭湛不是扭捏之人,更何況木鐲戴在安容手腕上取不下來,她只能是蕭家媳婦。

而蕭家,能娶她的只有自己。

所以安容收到一封回信,上面僅僅兩個字,卻蒼勁有力:喜歡。

收到回信的安容很無語,無語的直撫額頭。

大哥,你就算是土豪,也不用這麼的豪吧,喜歡豆芽就這樣任性,一擲千金?

你錢多了用不掉可以送給我,呃,他這也算是給自己送錢吧?

本來應該很高興的安容,卻呲牙咧嘴了起來,憑什麼你喜歡豆芽,我就要賣給你秘方?

不賣!

別怪安容心情差,她有些起床氣,一大清早被肚子疼鬧醒,心情正差,又碰到土豪炫富。她的心情就更不好了。

心情不好的安容,愣是先寫了回信,才去梳洗打扮。

芍藥放飛了小七,從迴廊上回來時,對安容道,“姑娘,你昨兒肯定把小七腳腕上的竹筒燒壞了。今兒都換了個新竹筒了。”

安容剛梳好髮髻。秋菊在幫她固定,聽到芍藥的話,安容猛然一轉頭。秋菊一不留神,廢了半天心神盤好的飛仙髻又散了。

秋菊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這些天芍藥處處跟她作對,她已經窩了一肚子邪火無處發了。現在倒好,連累她連髮髻都梳不麻利了。

氣極之下。秋菊扭頭便罵芍藥,“你作死啊,什麼時候說話不行,剛梳好的髮髻又弄散了。耽誤姑娘用飯!”

芍藥縮了縮脖子,不是怕秋菊,而是安容的眼神。

從怔然。到震驚,再到驚嚇。再到滿臉羞紅,最後皺眉。

這麼多表情,芍藥就瞧明白了一個,姑娘皺眉頭,那是肚子疼了。

喻媽媽端了葯碗來,一臉疼惜的看着安容,真是遭罪啊,別的姑娘來葵水,不說活蹦亂跳,可也不像姑娘這樣,時不時就疼的直皺眉頭吧?

這要吃藥還好,不吃藥還不知道疼成什麼樣子,也不知道柳大夫有沒有根治的辦法,可是這話,實在不好張口啊!

喻媽媽見安容三千髮絲披散,她臉色嬌紅,勝似三月梨花,瞧的有些錯不開眼。

等安容轉身坐下,喻媽媽才回過神來,笑道,“既然頭髮都散了,就先把葯喝了吧。”

安容也不扭捏,接過葯碗像是口渴了喝茶一般,一口乾了,她是真討厭肚子疼,趕明兒一定要把身子調理好了,絕不能跟前世那樣,想要一個孩子都那麼困難。

想到孩子,安容又想起了那一天,想起了比自己小兩歲的表妹柳雪茹,一臉溫婉的喂她喝葯,她似乎能感覺到那日嘴中的苦澀。

安容嘴角微微泛冷,連周身都蒙了層寒。

重生許久,她都快把她給遺忘了。

她更忘記了,四太太回來,她回侯府的日子也不遠了。

這一世,她還會一如既往的天真無邪吧?

會一邊掉着眼淚,一邊抓着她袖子,可憐兮兮的道,“四姐姐,我爹死了。”

安容在神遊,但是卻嚇的四下丫鬟不敢大聲說話。

秋菊惱了芍藥,在背後狠狠的推了她一下,芍藥差點撞到梳妝台。

不小的動靜把安容給驚回神來,臉上寒意褪去,蒙上了一層羞意,像是一抹胭脂丟在積厚的白雪上,清雅中帶着一絲嬌媚。

漸漸的,嬌媚更甚,裡面還夾帶了三分羞赫。

安容能不羞赫么?

她會錯意了!

那喜歡二字,不是喜歡豆芽啊!

安容拍拍臉頰,用手背的冰涼去降臉上的燥熱,她怎麼那麼倒霉,花箋為什麼沒有燒掉,為什麼要被他看見?!

還有她的回信……

安容想起自己的回信,都有一種想去撞牆的衝動了。

而蕭湛看到信時,真是哭笑不得,因為信上是這樣寫的:你有錢,是土豪就了不起啊,我雖然沒錢,但我有豆芽,我照樣任性,不賣!

是夠任性的,一萬兩買豆芽秘方,是個人都會毫不猶豫的答應,她偏不賣。

蕭湛很無奈,他知道自己被誤解了。

他很想說,其實他不喜歡吃豆芽。

玲瓏苑,安容數米粒一樣吃完了早飯,帶着海棠去了松鶴院。

遠遠的,安容就瞧見了沈安溪扶着三太太從岔道走過來,安容三步並兩步走了過去。

三太太臉色微白,但是比昨天瞧見的要好了不少,可是也該在床上歇着啊。

“三嬸兒,你怎麼出來了?”安容接了丫鬟的手,扶着三太太道。

三太太搖頭一笑,眸底有三分無奈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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