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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當是沈安溪,就連安容也只看了一眼,就底下了頭。

領路小廝似乎都習慣了,是個大夫進來都是這樣一副表情。

不過有些大夫來的路上會略微問兩句,問問楊柳兒到底是什麼病,小廝會回答是臉。

大夫會下意識的以為臉上起了紅疹之類,可是一看竟然是這樣,那震驚之情溢於言表啊。

楊柳兒坐在小榻上,一張臉又紅又腫,實在跟美半點關係也沒有。

但是安容知道,她確實極美。

美的能誘惑人犯罪,不惜派了人偷偷將她擄走。

不過不是在京都,而是在別處,山高皇帝遠,皇上念你的舊情,可不是誰都念的。

丫鬟捧了葯碗站在一旁伺候。

一旁還站着個中年男子,年約四十左右,模樣儒雅,氣質溫和,面帶沉痛之後。

“柳兒,乖乖把葯喝了,不喝葯臉怎麼會好?”男子輕聲細語道。

那紅腫的臉左右搖擺,連連搖頭道,“不喝,喝了也不會好,臉還更疼!”

因為雙頰紅腫如拳頭,連說話聲都難聽。

安容覺得耳朵有些難受,除了太監的公鴨嗓子能跟她的一比,還沒有誰的會這麼難聽。

小廝遠遠的就道,“班主,又來了一個大夫!”

楊班主眉頭一皺,心情頗不爽利,今兒一天都來了不下十個大夫了,葯是開了一大罐,半點效用都沒有!

這又來一個,個頭小,皮膚白凈,哪裡有半點大夫的模樣?

哪個大夫出診,會帶四五個人陪同,不但有丫鬟小廝,還有少爺?

楊班主心中不悅,可是事關愛女的病情,就算是死馬當成活馬醫,也得讓大夫試上一試。

抱着這樣的目的,楊班主對大夫的臉色還很好,而且許下重諾。

只要依治好楊柳兒的病情,他會感激不盡,不論是錢財還是其他,只要他辦得到,絕對義不容辭。

也不怪楊班主這樣緊張,他四十歲了,膝下就這麼一個女兒,那是疼成什麼樣子,瞧見女兒痛苦自此,他都恨不得替她遭罪。

心中更是後悔,後悔不應該進京。

安容邁步上前,細細的瞧了瞧楊柳兒的臉,眉頭皺隴的緊緊的。

“柳兒姑娘的臉怎麼會腫成這樣?”安容問道。

楊班主眼睛一眯。

小廝就不高興了,果然是半吊子郎中,有這麼問話的嗎,“我家姑娘就是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才治不好!”

安容微微囧。

沈安溪滿臉黑線,捂嘴輕笑。

安容手輕動,她雖然學過把脈,可是偶爾也會出岔子,她不敢隨隨便便替人診脈,她自信不夠。

而且楊柳兒的臉紅腫成這樣,總要有些原因啊。

她這樣子明顯是中毒刺激的。

安容穩住臉色,笑道,“楊班主見諒,在給柳兒姑娘診脈之前,我需要問清楚柳兒姑娘何時成這副模樣,在這之前吃過什麼,發生過什麼特別的事。”

安容這樣一解釋,楊班主就放心的多了,他雖然不是大夫,戲曲里卻也有演大夫的角色,這望聞問切可是重要的很。

楊班主想了想,回道,“小女這樣有十日了,是在進京的路上忽然臉紅腫了起來,毫無徵兆,像是一覺睡醒就這樣了。”

楊班主說著,還表示楊柳兒並不是被人下毒所致。

戲班子不比世家望族,規矩條條框框的,吃飯大家都是一起的。

而且做菜的廚子都是信的過的,絕對沒有人下毒。

安容就不解了,雖然沒有把脈,但楊柳兒絕對是被人下毒所致。

安容伸了手,替楊柳兒把脈。

沈安溪站在一旁,眼珠子睜的圓圓的,眸底全是震驚欽佩,眸底都泛亮光。

“四姐姐好厲害,”沈安溪忍不住贊同道。

芍藥在一旁撫額。

一個能裝,一個眼瞎。

她家姑娘哪裡厲害了,沒瞧見她額頭有冷寒么,她壓根就沒法確定那脈象好么,要是姑娘會的啊,那眼睛會比星辰還要閃亮。

還有,今兒她們來扮大夫是假,請如意戲班去侯府才是首要之事啊。

若是治不好柳兒姑娘的病,楊班主會答應去侯府才怪了。

芍藥正揣測呢,沈安溪便推攘了她一下,小聲問,“用了你給我的胭脂之後,會不會也這樣?”

芍藥搖搖頭,“不會,比這個輕一些。”

沈安溪眼神輕耷拉。

芍藥又道,“不過奴婢那裡還有藥粉,姑娘說輕輕噴一點,就會紅腫如豬頭,給六姑娘你的胭脂,奴婢就用了小指甲蓋。”

芍藥伸出小指,她指甲修的很整齊,而且很短。

沈安溪眼睛睜大,那麼一點點的藥粉就那麼有效?

她怎麼覺得不大相信啊?

一旁的小廝還在說話,因為安容把脈時,順便問了她幾句話。

其中一句話,讓安容眼睛瞬間睜大了。

“你是說,柳兒姑娘曾摔倒過?”安容問道。

小廝點點頭,“我家姑娘確實摔倒過,那天在野外,時值正午,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就在半道上自己燒火做飯了,四周環境極美,姑娘就帶着丫鬟四處玩,誰想不小心勾到了藤蔓摔了一跤,那天夜裡,姑娘的臉就紅腫了起來,一直到現在。”

小廝只是隨口一說,沒人往摔跤上面想,誰沒摔過跤,誰跟柳兒姑娘這樣倒霉到摔跤會臉頰紅腫成這樣?

可是安容就覺得楊柳兒的臉紅腫和那摔跤有關係。

要知道地上都是草啊,尤其是生長了藤蔓的地方。

當初她給芍藥調製藥粉的時候,還特地在玲瓏苑裡找了兩株草,搗出汁液加在葯汁里,能加強毒性。

安容懷疑柳兒姑娘的臉和她採的毒草,其實是同一種。

為了證實猜測,安容問道,“那天,柳兒姑娘是不是食用了山楂?”

小廝搖搖頭,他不記得了。

倒是一旁的丫鬟道,“沒有吃山楂,但是在鎮子上,姑娘吃了山楂糕。”

安容大鬆了一口氣,笑道,“我知道柳兒姑娘的臉怎麼治了。”

一句話,讓楊班主臉一亮,“果真?”

安容點點頭,“放心吧,柳兒姑娘的臉只要找對病因,其實並不難治。”

就是因為不知道,沒法對症下藥,所以才會難住那麼些的大夫。

吩咐丫鬟拿來筆墨紙硯,安容寫了兩張藥方。

遞給丫鬟後,安容吩咐道,“這兩張藥方,一張煎了內服,三碗水煎成一碗水,一張煎了抹在臉頰上,三碗水煎成半碗水,抹葯的時候會有些刺疼,但是一會兒就好了。”

丫鬟連連點頭,表示記住了。

楊班主高興道,“不知道小女的病幾日能好?”

安容笑道,“楊班主放心,明兒夜裡,柳兒姑娘的臉就能復原個七八成,完全痊癒要五天。”

楊班主怎麼敢放心啊,半道上不是沒遇到過騙子,說的天花亂墜,比安容說的還要叫人信服,可是結果不還是一樣無效?

安容理解楊班主迫切的心,笑道,“我就住在武安侯府,等柳兒姑娘臉恢復之後,我希望如意戲班抽空去武安侯府唱幾支曲子。”

楊班主沒料到安容有這麼大的來頭,微微一怔,他不是一般的班主,有眼界。

單看安容的錦袍衣料,就知道她來歷不一般,而且他長於妝扮,方才沒注意到,這會兒細細打量,發覺安容有耳洞。

不當她有,連沈安溪都有。

楊班主心中明了,原來是女扮男裝,武安侯府姑娘也會女扮男裝嗎?

楊班主的心就安定了三分,安容笑容溫和,沈安溪眸光清澈純真,不像是騙人之人。

而且人家所圖非財,且武安侯府確實來找過他,只是那時候他一心記掛着女兒,並沒在意其他。

楊班主作揖道謝,“待小女病好,一定親自登門拜謝,莫說幾支曲子,就是唱三天三夜,也不在話下。”

安容笑着點點頭,然後告辭。

等出了門,沈安溪就低聲問安容,“四姐姐,你真有把握治好柳兒姑娘的病嗎?”

安容笑如春風,“比當初救你還要肯定。”

沈安溪微微一鄂,那就是肯定會治好了?

沈安溪好奇了,“我聽出你們說的話了,柳兒姑娘應該是摔跤,然後吃了山楂就臉腫了,難道摔跤後不能吃山楂嗎?”

安容滿臉黑線。

芍藥和夏荷撫額,她們不想說六姑娘笨,但是這話問的,怎叫一個呆字了得?

七福偷偷笑。

沈安溪扭頭瞪了他一眼,哼了鼻子道,“有什麼好笑的,等哪一天你不注意也吃的腫成那樣才好。”

七福默。

安容只好解釋道,“柳兒姑娘臉紅腫,確實和摔跤有些關係,柳兒姑娘摔跤時,應該是不小心沾染了鋸勾草的汁液,沒有及時洗去,而鋸溝草和山楂會形成毒性,所以柳兒姑娘就成現在這樣了。”

沈安溪似懂非懂,只覺得楊柳兒真是倒霉,她表示同情,她更好奇,“這樣說來,鋸勾草其實很常見了,摔一跤都碰的到。”

安容點點頭。

芍藥就道,“很常見呢,玲瓏苑裡就有,給你的胭脂里就有鋸溝草。”

沈安溪雙眸嶄亮,難怪四姐姐那麼自信呢,原來她自己就用過鋸溝草。

沈安溪想到楊柳兒的臉,眸光帶笑。

真是一種懲治人的好藥草。

將來她們要是再蠻橫討人厭,就讓她們嘗嘗鋸溝草的厲害。

當馬車停下時,安容從馬車裡鑽出來,正巧瞧見豫國公府的馬夫牽着馬車過來。

安容微微一鄂,豫國公府怎麼會有人來侯府?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