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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長的儒雅白凈,說話輕聲溫潤,有理有據,叫人生不起氣來。

可前世的蘇三老爺卻是個酒鬼賭徒。

那次他來侯府找大哥,說是進京做生意,虧的連飯都吃不起,要回原州去,讓大哥給他些錢做回家的盤纏。

當時,她回門,正好瞧見大哥送他出府。

當時蘇三老爺還笑道,“還是侄女婿好,不像我那侄女,翻臉不認人。”

安容當時也沒在意,和大哥一同回了內院,結果大嫂問大哥給了多少。

大哥說給了兩百兩,大嫂就罵了,罵的着實難聽。

“你給他二百兩?!你知道他什麼性子嗎,你給了他錢,他轉過臉就送賭坊去了,你還不如送他百來個饅頭,給他雇個車夫呢!”大嫂罵道。

當時的蘇三老爺,氣色偏黃,雙目也無神,可跟眼前之人明顯是天差地別啊。

安容眼睛微微眯緊,心中隱隱有些揣測。

她款步蓮蓮的進去,福身給老太太請安。

老太太臉色有些差,但還是笑着給安容介紹,“這是蘇家三老爺、三太太,快給他們見個禮。”

安容眉頭一挑,故作不知的轉身給蘇三老爺、蘇三太太行禮。

蘇三老爺儒雅的笑着,還有些愧疚道,“早前侯府送了一堆禮物去蘇家,四姑娘更是對大姑娘喜愛至極,誰想出了那麼大的紕漏,我來之前,大姑娘再三叮囑,要我替她給你賠個不是。”

蘇三太太則上下打量安容,誇讚道,“四姑娘美貌驚人,又才華洋溢,送給大姑娘的畫我們更親眼瞧過,筆法細膩柔美,卻不失蒼勁有力,聽說還是京都數年難得一見的百花神女,今兒一見,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呢。”

蘇三太太的說話聲溫柔如春風,臉上更是溫婉如水,讓人想到了四太太。

安容被誇的臉頰微微紅,不好意思的謙虛了兩句,然後才道,“府里的小廝真真是該挨打才是,我叫他打聽蘇家都有哪些人,性子如何,免得大哥去迎親的時候糊裡糊塗的得罪了人,他卻告訴我蘇三太太性子刁鑽,很是為蘇家大夫人所不喜,今兒一見,我才知道什麼是溫婉。”

說著,安容稍稍抬頭,就見蘇三太太眸底有抹慌亂一閃而逝,很快又恢復了神情。

安容笑了,笑的清澈淡雅,眸底還有些許冰棱。

果然不出她所料,這人並不是原州蘇家之人!

想也知道,原州蘇家的人眼皮子多淺?她不過是用了份豐厚的禮物,炫耀了下侯府有多奢侈,就勾的蘇家人心動存了偷梁換柱的心。

現在侯府存了警戒,蘇家二姑娘再也嫁不來侯府了,蘇大夫人是蘇大姑娘的繼母,會樂意瞧見她高嫁才怪了!

不過也不排除原州蘇家想藉著侯府做跳板,將蘇大姑娘嫁進來,然後再在京都給蘇二姑娘尋門好親事,只是這樣的可能性極小,因為安容知道蘇家的為人。

蘇三太太尷尬的笑了笑,她不敢說侯府的小廝打聽錯了人,這不是說人家侯府下人辦事不利嗎,打狗也得看主人呢,能奉命送禮去原州,可見是主子的心腹。

不過不解釋兩句,也不合適。

蘇三太太訕笑道,“沈四姑娘謬讚了,我性子有些執拗,怕是小廝打聽的時候,我正和大嫂犯拗呢,讓四姑娘見笑了。”

安容搖了搖頭,惋惜一笑,“真是可惜,蘇家犯了那麼大錯,讓侯府以為蘇家存了魚目混珠之心,就退了這門親事,偏巧兩位又來的太晚了些,這不,我大哥又重新說了一門親,納采禮都送去了……。”

蘇三太太苦笑一聲,“是我們疏忽了,過了元宵,我們就出了原州,一路緊趕慢趕,還是晚來了一步,只是這親事是老太爺在世的時候定下的,實在是不能……。”

總之,錯他們認。

退親,那是斷斷不行的。

原州蘇家可以退一步,這認錯的態度已經極好,沈家不至於為了攀附權貴,就連老太爺定的親都違逆,這是大不孝。

侯府敢做,但是原州蘇家不敢,他們寧願委屈蘇大姑娘,也不願意背負不孝之名。

老實說,原州蘇家的孝道,安容感動了,甚至心底還萌生了些懺悔之意。

若不是她忍不住瞧瞧未來大嫂是何模樣,就不會生出來這麼多的事來。

蘇三太太反過來勸慰安容,直說是蘇家的錯,不怪她。

老太太不知道怎麼辦好了,坐在那裡,手裡的佛珠撥弄的飛快,顯得她的心情頗煩躁。

比起原州蘇家,老太太自然是更滿意周婉兒些。

可蘇三老爺和蘇三太太的話,她也不能不考慮,蘇家已然認錯,也甘願退了一步,這樣的態度,不論說與誰聽,這門親事要還退,都是侯府的錯,是侯府不近人情,為了攀附權貴,就違背承諾,為人所不恥。

可周家怎麼願意嫁女兒進來,不多久又添一房平妻呢?

只怕這些事傳到周家耳朵里,周家都該生氣的將納采禮送回來了吧?

正想着呢,外面就有丫鬟來吧,“老太太,蘇家二太太來了。”

老太太的臉色當即就很難了,她知道事情瞞不住,蘇家二太太會來,但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麼的快,叫她都有些措手不及了。

安容臉色也冷了下去,她笑道,“是你們去周家報的信吧?”

蘇三太太臉上的笑緩緩消失,,“四姑娘可委屈我們了,我們可沒有派過去人去周家。”

說著,蘇三太太恍然一悟,“今兒進京,在城門口遇到了個熟人,他問我們怎麼進京了,我……如實相告了。”

不論在哪裡,流言蜚語傳的總是格外的快,也算有一兩個時辰了,傳到周府也不算什麼意外。

不過,她又沒有撒謊,人家問她進京做什麼,她難道要欺騙朋友么,錯也只是錯在人家嘴巴太大上,可不是她的錯。

安容忍着怒氣笑了。

好,真是極好。

原本,她還懷疑他們目的只是敲詐些銀錢,沒想到目的是想破壞這門親事,弄臭侯府的名聲,那就別怪她心狠了。

安容笑着轉了身,對老太太道,“祖母,周家來了人正好,有些話正好當面說清楚,蘇家認了錯,也賠禮道歉了,可惜蘇家隔的太遠,我侯府又不是有意騙親,有些事錯一步便沒有了回頭路走,既然犯了錯,就該有心裡準備。”

老太太點點頭,讓三太太去迎接周二太太。

周二太太便是周婉兒的親娘,出了這麼大的事,讓旁人來,她不放心,也等不及。

許是路上,聽了三太太的解釋,周二太太的臉色沒有安容想象的那麼難看,但是笑容也夠勉強的了。

也難怪,好好一樁親事,還鬧出來個平妻。

甚至京都都有流言說,侯府攀附權貴,周家仗勢欺人,逼的正妻退位做平妻。

她當時就氣的不行了,這事要是不弄清楚,她怕是要食不安,睡不穩了,她更捨不得女兒以淚洗面,哭哭啼啼的委屈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