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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有些悶熱。

路過敖府門前的人,都忍不住停下來張望。

前兩日,敖府才熱鬧喜慶要迎親。

結果親事沒娶成,紅綢才揭下來沒兩天,又掛了白綢了。

真是夠倒霉的。

遠處,有輛馬車過來,遠遠的就瞧見馬車上放着一棺材。

車夫在擦拭額頭上的汗珠。

前兩天才差點在敖府喪命,棺材送了來,又原樣拉了回去,誰想到又送來了?

他這眼皮子一直跳,心也慌的厲害,希望今兒也能平安無事才好。

車夫勒緊韁繩,翻身下了車轅。

敖府有小廝過來,幫着他把棺材抬下來,送進敖府。

敖府,正堂。

掛滿了白綢鍛,丫鬟們都跪在地上,一邊哭,一邊燒紙錢。

敖大將軍夫人正哭的撕心裂肺,幾欲崩潰。

敖大少爺還沒有裝進棺材,她撲在他身上哭着。

聽到有腳步聲走近,她撲了過去,抱着敖大將軍的腳道,“將軍,你要替興兒報仇啊……。”

敖大將軍雙目赤紅,額頭青筋暴起,他扶起敖大夫人,道,“興兒的仇,我一定會報。”

此時,小廝領着車夫把棺材抬進來。

敖大夫人一見那棺材,當時就瘋了,“給我丟出去!”

那棺材,正是那天棺材鋪送來,又帶回去的那一副。

就是見到這副棺材,她才一直心慌忐忑不安,總覺得要出大事,現在敖大少爺死了,她覺得是這棺材給敖府帶來了厄運。

敖大將軍冷了眼問,“棺材鋪只有這一副棺材了嗎?”

車夫嚇出來一身冷汗,想起來之前掌柜的叮囑,趕緊道,“不是,這一副和之前那副棺材很像,但不是同一個,那一副上午已經賣出去了……。”

敖大夫人哭道,“給我換!興兒不要這個!”

車夫縮着脖子道,“這棺槨是鋪子里最好的,百年不腐。”

頓了頓,車夫又道,“棺槨里刻着經文,能保佑敖大少爺來生還做夫人您的兒子……。”

敖大將軍扶着敖大夫人道,“就這個吧。”

敖大夫人臉色蒼白,哭的泣不成聲,卻也沒再說把棺材丟出去的話,而是一把推開敖大將軍,又撲倒敖大少爺身上痛哭去了。

外面,護衛進來,把孤山湖的事稟告敖大將軍。

說完,道,“蕭國公府欺人太甚,把敖府當傻子糊弄……。”

暗衛話音未落,敖大將軍便出手打斷他,道,“這樣拙劣的伎倆,蕭國公府還不屑去做。”

敖大將軍望着了無生氣的敖大少爺,眸光幽冷道,“找到沈祖琅,給我帶回來,要活口。”

暗衛領命出去。

敖大夫人痛哭道,“那蕭國公府呢,就這樣饒了他嗎,若不是靖北侯世子,興兒怎麼會死?!”

“饒了?”敖大將軍臉色一冷,“遲早給興兒陪葬!”

要不是那幅欲蓋彌彰的畫,敖大將軍還不信敖大少爺的死和沈祖琅有關,但是現在他信。

這叫偷雞不成蝕把米。

可是信,不代表他就會饒了連軒。

敖大將軍進宮了,找皇上告狀,求皇上給敖大少爺一個公道。

可是這公道好給嗎?

都是手握兵權的大將軍,跺一跺腳,大周抖三分的人物。

偏一個證明不了清白,一個沒有確鑿的證據。

對連軒這個小禍害,皇上罰不是,不罰也不是。

可憐皇上夾在中間太為難,乾脆稱病抱恙,不見敖大將軍,讓他和蕭國公府自己斗去。

連軒就更窩火了。

被關在蕭國公府,不許他出去,才待了幾天,就渾身不舒坦了。

可是蕭國公府守衛嚴明,不許他進,他就進不來。

不許他出去,他就是長了幾十雙翅膀也白搭。

“大哥,外祖父不會是想關我一輩子吧?”連軒苦了張臉問蕭湛。

他懶散慣了,有曠盪不羈,被束縛着,實在難受。

蕭遷笑道,“你就是想一輩子住蕭國公府,祖父也不答應。”

連軒耷拉了眼神,蕭遷拍了拍他肩膀道,“外面正在鬧瘟疫,你出去也沒地方玩,還是老老實實待在國公府比較好。”

“有什麼好的?”連軒白了他一眼,“敖府抓沈祖琅,抓了幾天了,毛都沒抓到一根,敢嫁禍給我,我非扒他兩層皮不可!”

連軒怒氣很大。

他長這麼大,還從沒被人坑過,第一次被坑,就這麼的慘,是可忍孰不可忍!

此仇不報,他以後別在京都混了。

安容端着帶着丫鬟送糕點來,聽到連軒的話,心底一嘆。

幾天了。

死了的二太太、二老爺下葬了。

庄王妃也下葬了。

敖大少爺更入土為安。

可就是沒有沈祖琅的行蹤。

起先,敖府還只是派了暗衛找沈祖琅,到現在,已經出動官兵,挨家挨戶的搜查了。

可沈祖琅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敖府找不到,國公府也找不到。

或許,他只是易了容,可是容貌一改,便是走在大街上,也難發現啊。

沒準兒和他擦肩而過,人家還在心底笑話他們有眼無珠呢。

想想就夠窩火的了。

安容抬手,要推門進去。

那邊海棠過來,她手裡拿了張大紅請帖,道,“少奶奶,朝傾公主不見你。”

芍藥看了就生氣了,幾乎是跳腳道,“她來找少奶奶,少奶奶哪次沒見她,現在要見她了,她卻端着公主的架子了!”

就沒見過這麼討人厭的人!

門,吱嘎一聲打開。

露出一張丰神俊朗的臉。

是連軒。

他望着安容,眸帶疑惑道,“大嫂,你找朝傾公主做什麼?”

安容邁步進書房,道,“瘟疫越來越嚴重了,柳大夫和孫醫正他們都沒辦法治療瘟疫,朝傾公主有辦法。”

安容篤定朝傾公主有辦法。

前世,清顏這會兒還沒有嫁給蕭湛,但也快了。

她先解了瘟疫才出的嫁。

蕭遷看着安容,覺得安容很天真,“她是敵國公主,大周死的人越多,她越高興,怎麼還會救他們?”

安容也知道,這一世的朝傾公主不是前世的清顏,她一心為北烈考慮。

可瘟疫前世是她解的,當時都死了近千人。

要是沒有她,還不知道會死多少人呢。

她總不能看着那麼多無辜的人病死吧,這幾日,發病的人越來越多了。

她倒是把希望寄托在了木鐲上,可是木鐲不讓她進去,她也沒辦法,只能求朝傾公主了。

她來,就是告訴蕭湛,她要出門一趟。

蕭湛眉頭輕擰了下。

這幾日,安容每天都會給朝傾公主送拜帖,可每一回都徒勞無功。

偏安容又固執的很,要不是他吩咐了不許她出府,她早去找朝傾公主了。

蕭湛再次阻止安容道,“不用你去,我已經想到辦法了。”

想到了?

這麼快,早上不都還說沒辦法嗎?

“什麼辦法?”安容問道。

蕭湛看了安容一眼,道,“讓朝傾公主染上瘟疫。”

她不願意救治大周百姓,可若是她自己病了呢,她總不能不替自己醫治吧?

安容聽得一怔。

她覺得這辦法太狠了點兒。

可她又說不出反對的話,北烈截殺了送信官兵,害的邊關死了那麼多人,就是殺了朝傾公主都不為過,何況只是讓她得瘟疫,還是為了救人。

只是,他不了解朝傾公主啊。

若是計謀被她識破了,想她救大周百姓就難比登天了。

安容望着蕭湛,清澈的眸底透着堅韌,“讓我先去試試吧,若是我不行,再用你的辦法,病拖的越久,死的人越多。”

連軒不贊同道,“大嫂,你還是乖乖待在國公府吧,萬一你出去染上瘟疫怎麼辦?”

安容正要搖頭,外面冬兒過來道,“不好了,八姑娘也病了!”

蕭遷驚站了起來,“雪兒也病了?”

冬兒連連點頭。

蕭遷看了蕭湛一眼,眉頭輕皺了下,沒有說話,轉身出了書房。

連軒也跟了出去。

安容沒有出去,只望着蕭湛道,“我是非去不可了。”

蕭湛望着安容,安容眸底堅定。

這一回,蕭湛沒有拒絕了。

“我送你去。”

安容點點頭,道,“我去換個髮髻。”

說完,轉身便走,很是急切。

蕭湛有些不解了,既然這麼急切,還換什麼髮髻?

蕭湛走出書房,暗衛閃身出現,在他耳邊低語了兩句。

蕭湛嘴角微微弧。

擺擺手,暗衛便下去了。

彼時,安容已經邁步走過來了。

步伐款款,玉帶輕靈。

她霽顏一笑,清澈的眸底有流碎華光。

還是之前的流雲髻。

只不過多了兩隻玉簪。

正是讓蕭國公府興師動眾的那兩隻玉簪。

玉簪玲瓏剔透,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安容瞧見暗衛離開,眉頭輕擰了下,問蕭湛,“出事了?”

蕭湛走過來,他眼眸深處的幽黑目光帶着一絲明亮,笑意深深,“不算出事,只是裴老族長怕是要來找外祖父算賬了。”

安容微微一愣,隨即恍然大悟。

“裴老族長的陵墓真被盜了?”

安容不確定的問,得到的回答,卻叫她大吃一驚。

裴老族長的陵墓不但被盜,還有些損毀。

這些還都是小事。

因為是空陵墓,敖大將軍的盜墓隊沒發現屍體,以為是個掩人耳目的衣冠冢,又大肆找了一番。

要說他們本事真不小,找到了裴老族長祖父的陵墓,差一點被盜。

裴老族長火氣很大,已經進京找出這樣餿主意的蕭老國公算賬了。

至於裴老族長陵墓里的東西,已經被洗劫一空,這會兒正在進京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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