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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府,雕樑畫棟,朱甍碧瓦。

一路走過,但見佳木蘢蔥,奇花爛漫,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瀉於石隙之下。

樓閣台榭,假山嶙峋。

景緻極美,如果不是安容心急私印的話,估計有心情欣賞一番。

池府很大,走了好一會兒才到二門。

丫鬟為難的看着趙成幾個了。

內院多是女眷,等閑外人不許進去的,丫鬟委婉的讓趙成幾個在外面等候。

趙成的臉拉的老長。

他們要寸步不離的守護安容,現在安容的包袱被人搶了,這池家就是土匪窩,他們怎麼敢讓安容遠離他們的視線?

“要進就一起進,不讓進,就把包袱送出來,”趙成冷了聲音道。

丫鬟沒輒,正要說讓安容幾個再等會兒,她去找池大少奶奶來,就聽見守門婆子請安道,“見過大少奶奶。”

池大少奶奶走出來,她看着安容,眸底微微驚詫。

要說安容的容貌,很普通,甚至連她的貼身丫鬟都比不上。

要說氣質,那是一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高貴從容,讓人打心底不敢小覷了。

更重要的是那方藏在荷包里的私印。

那私印上有兩個叫人不敢忽視的地方。

首先,就是先皇的名諱。

雖然沒人敢亂喊先皇的名諱,可是知道的人卻不少。

皇帝嘛,享有至高無上的權利。

不論哪朝哪代,皇上登基,都是要昭告天下的,讓大家知道他們的皇帝姓甚名誰。

更重要的是,知道皇上的名諱了,如果和皇上的重了,趕緊改了。

就是這樣霸道,誰讓人家是皇上了。

池大少奶奶飽讀詩書,怎麼會不知道先皇的名字。她就是看到先皇的名諱,才嚇的手足無措。

不管這方私印是誰的,就憑這印鑒是先皇親手雕刻的,就註定這方私印的主人不尋常。

第二。就是私印上雕刻着蕭字。

蕭老國公的名字,她是不知道。

但是她能猜的出來,這方私印是蕭老國公的。

因為整個大周只有蕭老國公才有那個資格讓先皇幫他雕刻私印啊。

現在池家搶了蕭老國公的東西,池少奶奶能不嚇暈就不錯了。

池少奶奶祈禱,這私印是安容偷來的。

可是她知道。那不可能。

誰有那膽量敢從蕭國公府偷東西出來?

誰有那本事能從蕭國公府偷東西出來?

就算安容有,可千辛萬苦偷來了,被人給搶了,還正大光明的讓她先帶回府,然後來取?

她一個寡居之人,有那麼大的臉面嗎?

昨兒三少爺從京都回來,沒給四姑娘帶禮物,說是準備了,可是半道上被蕭國公府和東延刺客廝殺的時候給糟蹋了。

四姑娘不信,直說三少爺是拿話匡她的。

三少爺還發誓道。“我沒騙你,不信你派人去打聽打聽,要是蕭國公府八姑娘和蕭國公府表少奶奶沒被東延人綁架,我任你打罰,絕不皺一下眉頭。”

莫非,這位其貌不揚的丫鬟就是蕭國公府表少奶奶?

要是真的話,她不是被綁架了嗎,怎麼回來賀城?

難道是去應城,不小心走錯路了?

池大少奶奶捉摸不透。

她也不說話。

可是安容的臉色很難看啊。

她的眼睛,死死的看着遠處。

遠處。有一姑娘走過來,她身姿曼妙,體態婀娜,容貌不俗。

安容對她的身材和容貌不感興趣。

她看的是她身上穿的衣裳。

是她的衣裳啊!

還有頭上的頭飾。也是她的!

池大少奶奶臉色也不是很好,尤其是她見安容臉色發青之後,就更加不好看了。

她上前一步,道,“四妹妹,你快將衣裳和頭飾換下來。”

池四姑娘不高興了。她沒說話,她身側跟着的丫鬟就先開口了,“大少奶奶,這衣裳是三少爺特地尋來給四姑娘賠罪的,怎麼可能是大姑奶奶搶回來的呢?”

要是隨隨便便都能搶這麼貴重的東西,她以後就跟着瘋傻的了大姑奶奶後面混了,還做什麼丫鬟啊?

譏諷一笑後,丫鬟又瞥了安容幾眼道,“你說衣裳是她的,她一個丫鬟,能有這樣的好衣裳?難不成是從哪裡偷來的?”

這帽子扣的麻溜,幾乎是脫口而出。

而且越看,越覺得安容一伙人像賊。

丫鬟那一臉恨不得喊抓賊的模樣,氣的趙成拳頭嘎吱嘎吱響,彷彿空手捏碎了什麼一般。

清風拂過,有一片落葉搭在池四姑娘的衣裳上。

她抬手輕輕拂去,生怕被落葉弄髒了衣裳似地,小心拍了一拍。

然後嘴角上揚,瞥了池大少奶奶一眼,道,“大嫂,大哥屍骨未寒,今兒府里又來了不少貴客,這裡是內院,你帶一堆外男進府,恐會惹人非議,還是避諱些的好。”

這話,說的有些似是而非。

像是怕趙成幾個衝撞了那些來池府做客的貴夫人。

又像是在說池大少奶奶寡居,耐不住深閨寂寞,會做出有違婦道的事來。

池大少奶奶氣的嘴皮都泛青,眼眶通紅,握着綉帕的手,緊緊的扣着。

那修建的齊整的指甲,嵌進肉里,猶不自知。

安容站在那裡,看看池四姑娘嘴角的笑,再看池大少奶奶那忍無可忍卻必須忍的悲傷,又是無語,又是同情。

池四姑娘打着為池大少奶奶好的名義,狠狠的在池大少奶奶心口上插了兩刀。

安容以為池大少奶奶會道出她的身份。

可是池大少奶奶沒有,只見她鬆了手,面無表情道,“這事,是我失了分寸,我會稟告太太,讓太太處置。”

池四姑娘笑了笑,昂着脖子,如同一隻鬥勝的公雞。趾高氣揚的離開。

等她們走遠了,池大少奶奶的丫鬟就紅了眼眶道,“少奶奶,她們欺人太甚了!”

池大少奶奶鼻子一酸。她仰頭看了看天,自嘲一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說完,池大少奶奶看着安容。苦笑一聲,將袖子里藏着的荷包取了出來,遞給了安容。

安容微微驚詫,她沒想到,池大少奶奶隨身帶着她的荷包。

安容接了荷包,輕輕一握,心就寬了下來。

私印在荷包里。

她抬眸看着池大少奶奶。

池大少奶奶嘴角帶笑,笑容凄涼,帶着歉意,“我原是想請你去我屋內。和你說說話,再將荷包還你的……。”

安容握着荷包,眉頭輕挑。

這話聽着,像是有求於她的節奏?

那這會兒又還給她做什麼?

她完全可以拿着私印去找池太太和其他人,讓池家人知道她對池四姑娘說那些話,是為了池家好才對啊?

池大少奶奶握着帕子解釋道,“夫君未離世前,在池家,我還能說的上話,夫君一死。池家已沒我的立足之地了,她放心我帶你去找太太,是因為太太只會站在她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