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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在哽咽。

濃雲密布,光色昏暗。一面部落的旗幟給風吹得獵獵作響,旗上染着血跡,鮮血已經凝結,把旗幟染出了一塊塊暗色的班塊。旗幟突然被風吹起,在空中翻滾飄舞着,舞姿凄絕。戰旗最終被一隻彎角的角尖掛住,接着一隻手把旗幟扯了下來。它看了旗幟一眼,然後張嘴吐出一朵火焰。火焰沾在旗上,將旗點着,它隨手一丟,旗幟被火熊熊燃燒。火光照亮了這頭異獸,這是一頭火角魔,火角魔的兩根彎角中間突然騰起火焰,然後飛奔而去,它躍過一個矮丘。站在丘上俯瞰,下方是一片廣闊的戰場。

這時天空有一道亮光閃過,閃電的獠牙刺穿了雲層,落在遠處一片山坡之上,頓時照亮了戰場。亮光里出現無數身影,它們交織在了一起,發出衝天的喊殺聲。在這片戰場之上,燃燒軍團正在節節逼近,火角魔和烈焰騎士組成的地面前鋒收縮着兵鋒,把這顆星球上的土著往戰場中央一座火山的火腳趕。

天空上,一頭頭飛天的異獸形成梯隊衝擊着土著所蒙養的飛禽,這些飛行的生物糾纏在一起,如同一片飄蕩的濃雲。濃雲里每一秒鐘都有屍體落下,鮮血更是如雲般澆往大地。

大地上不時炸起一道刺眼的光柱,那是強者釋放的氣機和源力所至。星球的土著里不乏強者,但燃燒軍團里同樣有君王,群者之間的交鋒,總會炸起各種異色的光焰。

從高空看去,那座火山的四周,數以萬計的星球土著正在拚命抵抗着。這些土著均是長着獸首人身的異星人,他們所使用的武器十分古老,這從側面說明了這顆星球的文明還處於原始階段,不過土著的源力卻是人人不弱,否則也無法以這點人數擋住十倍於已的敵人。

可即使如此,局勢對土著來說也相當不利。如果作為戰場支柱的強者被放倒,那麼星球土著便將迎來末日。

在那座火山的半山腰上,有一片人工開鑿出來的缺口,那裡利用天然的岩壁從中生生挖出了一個巨大的空間。那是土著精神寄託所在的聖廟,從聖廟到山腳有一條盤旋在火山間的山路。此刻,一名羊首人身的土著正飛快趕往聖廟。沿着山路,他飛奔進了聖廟裡。聖廟的大廳里很昏暗,只有兩個火盆里的火照亮着四周。昏暗的光色里,有人走了出來,是個鬍鬚已經快長到腳邊的山羊人。這名異星人看上去年紀已經不小,但一雙眼睛卻十分明亮。

“大長老。”年輕的土著戰士跪下去,頭埋在長老前面的地面上道:“我們已經守不住了,偉大的契諾丹讓我傳話,他會跟敵人同歸於盡,請長老和其它人立刻離開聖廟,我和阿維斯將護送各位長老離開。”

“離開之後呢?”大長老輕嘆道,“我們的土地已經被惡魔侵佔,部落的子民被殺光殆盡,我們還能逃去哪裡?很遺憾,我們已經無路可逃了。如果註定要死,那麼這裡就是我唯一的歸宿。我相信,其它人也是這麼想的。”

“可是長老”

“不用再說了,我和其它人都不會走,不過,你可以把我們的客人送走。他不屬於這裡,不需要跟我們一起面對死亡。”

大長老朝深處走去,在那裡盤膝坐着個人,背對着長老,彷彿進入了冥想。大長老打了個響指,於是那個人漸漸有了生命的氣息,而不像剛才那樣彷彿只是一件死物。

他緩緩張開眼睛,思索彷彿破泥而出的新芽,感知探尋着周圍的環境,然後把信息不斷回饋給他的大腦。他先是凝神着前面的火盆,然後問:“我坐了幾天?”

“四十天了,尊敬的客人。不過很可惜,我們不能再招待你了。來自地獄之門的惡魔已經進攻到此地,我們已經無力抵抗,死亡將降臨我們整個部落。現在,我只能讓部落里最強壯的戰士護送你離開。”大長老沉聲道。

他站了起來,這個人身上穿着一條用獸皮和布料編織起來的斗蓬,臉藏在了帽子里,從帽沿處垂下幾縷銀白的髮絲。他站起來的時候才顯得格外高大,火光照在他身上,在地上拉出的身影是那麼的長,他遮住了火光,整個聖廟便彷彿掩蓋在了陰影之中。他開口說話,用的是這顆星球的土著語,才剛學不久,所以發音聽上去有些彆扭,但交流無礙:“難得你肯拿出神契供我讀閱,從而讓我繞過了許多難題。這幫了我很大的忙,作為回報,我會替你們驅除這些所謂的惡魔。”

也不等大長老答應,他已經朝出口走去。大長老這才反應過來,追在後面叫道:“等等,惡魔太多了,你驅除不來。這是我族的命運,你無需插手,還是趁現在快走吧。”

他停了下來,說:“從來沒人能讓我走,如果我要留下。也從來沒人敢讓我留下,如果我想離開。我決定了的事,誰也無法改變。你不行,誰都不行。所以你要做的,就是在這裡獃著,好好獃着。”

他走出了聖廟,有風吹來。他解開斗蓬的扣子,於是風把斗蓬颳走,飄至山道外的虛空之間,緩緩朝山下飄去。斗蓬之下的男人,一頭銀白的長髮在風中飄揚,如同一團跳躍不定的蒼焰!他那灧紅的瞳孔里映照出了山下戰場的情景,冰冷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他的身上披掛着一套猙獰厚重的盔甲,那些肩膀上橫生的棱刺,還有鐵手套上短促的尖刺,無不叫人看得隱覺刺痛。

隨後他朝山道之外走去,一步踩進虛空里,卻未曾跌落山崖。虛空中彷彿有無形的平台供他踩踏借力,聖廟裡的大長老和那年輕的土著戰士看得目瞪口呆,哪怕是他們部落里的強者,也無法做到像他這樣行走虛空。他就這樣一步步走下,距離越來越大,最後一步千米,轉眼之間,他已經站在了戰場之上。

迎面十幾頭火角魔沖了過來。

他經過這些異獸,行往遠方。

火角魔只只落下,儼然死去。只是它們的屍體十分古怪,彷彿被重新組裝過般。有的腦袋從腹部處伸出來,有些嘴中卻伸出了自己的手臂,至於屍體的內部,早就變成了一團亂麻。

他走進戰場里,不時揮出一片五彩斑斕的光芒,光芒過處,燃燒軍團的“士兵”均怪異死去。這時聖廟上響起了荒涼的號角聲,聽到這陣號角,土著戰士開始收縮,他們的防線向著火山聚攏,而把更多的戰場面積讓了出來。

讓給那個奇怪的客人。

銀髮的男人如同散步般遊走在戰場上,隨手揮去,便有大片的敵人倒下,所有倒下的屍體均呈現混亂的狀態,無不如此。或許嫌這樣殺起來太慢,他抬起手,手中光芒涌動。光芒消失之後,男人的手中已經有了一把戰槍。戰槍造型簡單,通體漆黑,槍身上有幾個蝕刻的符號,也不知道有什麼意義。

他舉槍指天。

天上濃雲盤轉,雲層里漸漸出現異色光斑,每一片光斑之後均有光柱垂下,一道道光柱落往戰場,傾刻間整個火山附近的大地炸起數以千計的火球。飛行在半空的飛獸,奔騰在大地上的烈焰騎士,還有那些體形龐大的火光巨獸,在那些道道垂落的光柱里,無論等階高低,均給光柱引爆的火球吞沒,毀滅!

光柱越落越多,之間的距離從最開始的數百米,到百米、再到最後的十米左右。如此密集的攻擊,基本上除了硬扛之外,就再沒有其它方法。防守和迴避在這一刻成了笑話,那些從天而降的光柱,考慮着燃燒軍團所有生物的戰力高低。

等天空的光柱不再垂落,這片大地幾乎給犁了一遍。還能夠站着的,便只有幾名君王。毫無懸念的,幾名君王同時向男人撲來,男人持槍迎上。

之前那些讓土著部落的強者也無法輕易打敗的君王,此刻在那個男人的槍上卻一個接一個地被挑飛刺死。轉眼之間,最後一名君王被男人刺穿了胸口,隨後他體內的源力不受控制地燃燒起來,源火寸寸噴出體外,他艱難地問道:“你究竟是誰?”

“我嗎?”男人露出緬懷的表情,“很久以前,我有一個母親,她叫我納伯。後來我離開了她,為了不讓她找到,我改了個名字,所以現在大家都叫我斯伯納克。”

“斯伯納克?”這名君王顯然聽說過這個名字,他震驚道:“為什麼魔王斯伯納克會在這裡”

接着一團火焰炸起,把他炸成了粉碎。斯伯納克收起戰槍,淡淡道:“這個問題,我可沒義務回答你。”

在這名君王死後,戰場外圍還剩下的燃燒軍團開始撤退,它們像退潮般迅速離開。斯伯納克也沒有追上去的打算,他回頭看了那座聖廟一眼,彷彿在對自己說道:“這裡已經沒有停留的必要了,神契如果指向的是那個地方的話,或許”

“我可以在那裡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