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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的下午,艾倫剛上完一堂基礎數學,小腦袋幾乎都給數字撐爆。時近黃昏,大片金黃色的陽光從天灑下,讓整座學院沐浴在充滿神性的光輝里。那些高聳的尖塔,圓形的穹頂以及扶壁的雕刻,在夕陽的光輝下奇妙地組合成一幅優美的畫卷,讓艾倫那被各種公式和數字壓迫得幾乎要尖叫的神經得以放鬆舒緩。

他伸了個懶腰,扶着石欄深深地吸了口氣。空氣裡帶着初秋的味道,那些梧桐樹漸漸枯黃的樹葉則在提醒着人們,金色的秋季正款款而至。

“艾倫!”

幾個聲音呼喊着他的名字,艾倫只得無奈地把心神從無以倫比的美麗天地中拉回到現實。映入鮮紅雙瞳的是幾個年齡相當的少年,他們都是同級生。儘管出身並非貝思柯德那種高門大閥,但因着艾倫對外的身份僅是旁支,和這些少年的地位相差無幾,他們才敢於結交。

若是如阿黛兒那種直系子弟,即便阿黛兒肯接受他們,他們也不願這麼做。階級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則是少年們那敏感的自尊心不允許自己這麼做。少年們並不願意自己有一個高人一等的朋友,而從此行走於他的光輝及陰影之下。

等到願意巴結權貴,不擇手段往上爬的時候,卻已經失去了一顆赤子之心。

艾倫不是那種長袖善舞的人,社交方面是他一個明顯的短板。在之前家族管理的課程中,導師便提到過,每一名家族管理的參與者,都必須把社交活動當成一項工作來完成,且需儘力做得最好。不管個人也好,家族也罷。本身的實力永遠排在第一位,與此同時,還需要一些盟友。

那位導師如是道:“不管你把這些朋友定位在哪個高度上,但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不是嗎?”

這句話對艾倫頗有觸動,於是他開始有意識地做出某些改變。例如一個善意的笑容,或是一聲簡單的寒暄。而這一切,很快為他贏得幾個所謂的“朋友”。當然,在這裡面,他的身份也是一個重要的因素。

幾個朋友中,喬什的家族威姆斯近幾年積極表現,多方走動,有望從普通貴族一躍成為名閥。因此在這些少年裡,有着一口漂亮白牙的喬什總會成為焦點。何況這個少年名列家族繼承人序列,儘管排名靠後,但僅是這個身份便要比其它人高貴許多。

包括只是旁支的艾倫,所以當喬什向艾倫主動結納時,少年想不出對方有任何拒絕的理由。結果艾倫自然加入他們這個圈子,只是和喬什所預料的略有出入。艾倫並非因為他的身份而願意結交,僅是為了改變自己,讓自己朝着一名合格的家族管理者而努力罷了。

若喬什知道艾倫真正的出發點,想必會十分惱火。

“艾倫,晚上和我們一起去酒吧怎麼樣?”一個少年邀請道。

旁邊一個有着墨綠色頭髮的男孩也說道:“對哦,喬什請客,而且聽說酒吧艷遇的幾率比較高。”

喬什笑罵了起來:“原來我們的小歐格還是個男孩。”

幾個少年頓時一陣鬨笑,艾倫沒有拒絕邀請。酒吧他也不是沒去過,就權當是一次社交活動,他對自己這麼說。

夜幕降臨,當艾倫從出租飛車上下來,就看到了酒吧的招牌。店招上用彩色燈管拼湊成一棵大樹的圖案,下面是“老橡樹酒吧”幾個字。

“怎麼來這裡?我還以為去暮色呢。”艾倫後頭,那個叫歐格的少年報怨了起來。

其它少年眼中也略有失望之色,喬什頗為尷尬。他自然知道暮色是個好地方,但以他在家族裡拿到了資助,還無法在暮色那種規模的酒吧里揮霍。何況,今晚選擇老橡樹這個酒吧,還有一個特別的原因。

“聽我說。”喬什乾咳一聲道:“暮色那種軟綿綿的地方有什麼好的,老橡樹的規格雖然不及它,可你們不知道,這裡的女人很熱情!”

聽他這麼說,其它少年這才作罷,然後一窩蜂似的湧入了酒吧。

推開酒吧的橡木門,一股煙味混合著酒精的味道便撲面而來,而且還帶着些許潮濕陰晦,讓艾倫微微皺起了眉頭。老橡樹的檔次看上去也就比艾倫去過的那些地表酒吧好一些,卻遠遠及不上“軍刀”“暮色”這一類的酒吧。老橡木招待的也多以平民為主,隨處可見兩三醉漢高聲大叫,划拳灌酒。其中也不乏某些狩獵團的成員,他們佔據酒吧的一些角落,或默默喝酒,或低聲交談,偶爾響起一陣輕笑。

酒吧的舞台上,三個性感妖治的女郎正跳着鋼管舞,引得酒客頻頻把小費丟上舞台,只為讓女郎的表演來得更熱情些。

這是個複雜的場所,三教九流什麼樣的人都有。顯然它不是喬什這些貴族子弟光顧的地方,因此當這一眾衣冠光鮮的少年擠進酒吧時,引來頻步注目。不過喬什等人倒是不以為意,特別是歐格,更是擠到舞台那邊看起鋼管舞來。

“給我們每人來一杯啤酒!”喬什領着眾人來到吧台,故作老練地敲了敲吧台。

吧台後一名酒保欣然道:“請稍等,幾位少爺。”

不多時,幾大杯麥酒送到艾倫他們跟前。艾倫嘗了口,又苦又澀,比桑格鎮那烈火酒吧的啤酒還相去甚遠。不過喬什幾人倒是很興奮,人人喝了大半杯。酒一喝,話自然就多了,而少年們討論的話題離不開自己的家族或自己上過的某個女人,至於他們仍是初哥還是已經成為男人,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很快,他們的話題從學校里哪個漂亮的女生或者性感的女導師,開始轉移到酒吧里的女人身上。老實說,酒吧里的女人的確不少,除了酒客外,更多的則是那些女侍。她們的制服無不是低胸短裙,當她們趴低或彎腰的時候,總能讓人看到領口或裙下一些什麼東西。

男人總會往她們的領口塞小費,然後伸手在那大腿或屁股上狠狠地摸上一把。甚至有的小費給得夠多,於是女侍會笑嘻嘻地拉着客人往酒吧一些陰暗的角落而去。

少年們喝酒的時候,一個女侍應走過,喬什故作大方地把幾張小額鈔票有樣學樣地塞進女人領口,然後伸手探進裙下腿間摸了把。女人又好笑又好氣,啐了口道:“毛還沒長齊的小鬼,也學人家到這裡胡鬧。”

說罷笑呤呤地去了,幾個男孩你看我,我看你,接着哈哈大笑起來。

“歐格,看那裡。”又喝了一杯劣質麥酒,喬什用手肘撞了撞旁邊的同伴:“那有個極品。”

喬什朝他們不遠處的一桌指去。那一桌坐着四五青年,當中一個年青的女人有着頭粟色的短髮,五官輪廓分明。穿着皮質短靠,外衣敞開,裡面僅束着黑色抹胸,露出大片雪白的肉光。那沒有多餘脂肪的細腰曲線優美,挺翹的臀部被包裹在一條牛仔短褲中。從褲管延伸出來的兩腿纖長雪白,大腿外側各綁着的一把匕首則為女人添加了幾分野性。

看到她,歐格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這時,女郎也注意到他們這一邊。見歐格打量着自己,女朗豎起中指道:“看什麼看,小鬼,快滾回家喝奶去。”

她旁邊一眾同伴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讓歐格臉上一片火辣,喬什更是悶哼一聲道:“一個賤民,也敢這麼放肆!歐格,今晚你要拿不下她,別說自己是勞倫斯家的少爺。”

歐格跳了起來,把一杯酒全往肚子里灌。接着酒杯往吧台一拍,道:“看我的。”

艾倫皺了皺眉頭,在他的雙眼裡。那幾個年青人,包括那個短髮女孩,身上都帶有源力的螢光。螢光的流動暗帶某種規律,那是已經構建迴路的徵兆。顯然他們都是刻印師,哪怕只是低級的刻印師。但一旦起了衝突,就不是喬什這幾人能夠應付的。

畢竟哪怕加上艾倫,他們這幾人中也僅有兩名刻印師。另外一個是喬什,至於歐格那些少年,都只是五六級不等的源力者,加在一起還不夠人家隨便一人的對手。

“歐格,別惹事。”

在少年走過自己身邊的時候,艾倫伸手拉了拉他。歐格卻一點也不領情,甩掉艾倫的手說:“你知道個屁,那個賤女人在挑釁我們的尊嚴。若無回敬,我們還算什麼貴族!”

艾倫臉色一冷,眼現不悅之色。說到底他和這些少年並無深交,和他們之間的朋友名分,還沒重到能夠讓他共進退,同生死的地步。如果換過是露茜或雷傑斯他們,艾倫當義無反顧。至於喬什或歐格,說句不中聽的話,這些少年的死活根本不關他的事。

歐格已經走上前,手往那個粟發女郎的肩膀上一搭道:“知道我是誰不?我是歐格,歐格.勞倫斯!女人,我看得上你,你應該高興。只要你讓我快樂,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喬什幾人微笑不語,歐格還得意地回頭朝他們眨了眨眼睛。艾倫搖了搖頭,轉過身去自顧喝酒。他幾可肯定,歐格那幾句憋腳的話,根本不會起到任何作用。I13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