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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機場候機,就接到了席導打過來的電話:“不留下來談談?”萬長生淡然:“談什麼,不過是投機取巧,站在前人肩頭串個詞兒,能觸動一個是一個,這兩天江州的大學生藝術作品面向市民開放銷售拍賣,我覺得這件事更有意義,年輕學子得到市場認可,普通市民有藝術熏陶,如果這檔子推動好了,才是最現實的。”

席導不意外:“你這孩子啊,就是從來都沒有幻覺,太清醒了會很痛苦的,可能是我操之過急,但現在的局面就是這樣,有幾個踏進這名利場還能不忘初心呢?”

萬長生意外:“我什麼時候痛苦了?錢賺了,事業發展了,創作一件接一件,您是不是嫌我作品還不夠出名?我已經很滿意了,哪有才做幾件作品就要這呀那的,再說老天已經很給面子了,電影大賣,我也還算走得順吧。”

席導戳穿他的誇張演技:“我還不知道你那點小九九,在江州也好,做起事來沒有那麼大的壓力,這次算是好好的給所有人證明了你自己,雖然我明白你不需要這樣的證明,但……就是這份初心吧,這個世界,本來就是殘酷的,但卻又如此美好,就這樣,今天我很開心。”

萬長生笑:“您開心就好,我也是開心的,有這樣的舞台,有這樣的夥伴,還有您和這麼多能欣賞這一幕的人,何其所幸。”

席導笑着掛了電話。

貝赫耶一直專心的看着他,等掛上電話以後才輕聲:“你說慢點,我好像能聽懂一點了。”

萬長生表揚:“那就多接觸各方面的人,多聽多說,我們的英語都托你的福變得這麼流暢了。”

貝赫耶似乎也能看出來:“是因為離開了杜,好像讓你對什麼都沒了興趣?”

萬長生更誇張的表情:“你在說什麼?你懂不懂我這是很有……很高級的情緒,做了這麼大的事情,造成這麼大的轟動,最淡淡的冷靜,知道嗎?只有大人物才會這麼干,對不對?”

貝赫耶就不會戳穿:“是很高級,今天你的表現好極了,非常有大人物的樣子,當你站在台上的時候,好像那就是你該站的地方!”

萬長生笑着做個得意洋洋還擺臂雀躍的動作,讓貴賓休息室的幾位空乘打扮服務員忍不住竊竊私語。

等到登機的時候才小聲提出來,能不能跟他合影留念,有個臉蛋圓圓的好看姑娘還滿臉崇拜:“八點過的時候我們好多人都在電視屏幕前面看到您導演的片子,好多人都哭了!”

萬長生禮貌而不失尷尬的笑着感謝了這份錯愛。

結果提前登上航班僅有的公務艙,又迎來空姐組的全體致敬:“看過您的電影,再看到您今天的短片,很感動,我們好多人都在看!”

就這麼說幾句話,居然有位空姐就紅了眼圈,可又竭盡全力保持職業態度的樣子,可愛極了。

萬長生就主動了:“合影不?簽名也可以的。”

那空姐噗嗤就笑出來。

然後幫這二位的坐席拉上帘子,說是怕乘客登機認出來打擾造成擁堵。

萬長生覺得沒這麼誇張吧,但還是摸出手機來看。

因為來的時候,是他自己開杜雯的車到停車場,又熟門熟路的順着貴賓登機通道走的,還沒察覺到多大差別。

所以大美社從來都不提倡這種公開要求捐款之類的做法,自己有心自己做,不要發動別人帶節奏。

可是這一次卻毫無異議,所有人都說好,而且是迅速以各組的名義確認報數,更有人非常清晰的記憶:“老大說過,冷靜對待世間一切,現在的公益機構缺乏公信力,要不我們就把這筆錢用來捐給寒假看見的阿婆,杵着拐杖雙腿變形的阿婆,聽說十萬塊就能幫她換掉關節,幫助這個村子的人治病,好不好?”

應者如雲。

萬長生看見趕緊簡短回復,解釋了阿婆的病情是跟真菌有關,這件事是自己和歡歡來負責。

如果大家真有心,他給了個建議:“我們自己的慈善基金吧,本來大美社和大美培訓機構就在推動免費的美術教育下鄉活動,蘇老師那邊還有個總計八百多萬的慈善基金,就是拍賣了苟教授那塊我獲得金獎的印章所得,這是我們未來自己運轉的公益基金,所有賬目都公開透明。”

結果從他發聲的群里,立刻歡呼雀躍,忘了捐款來調侃他,有種金三代下鄉的熱烈場面,樂得萬長生趕緊回復說自己登機了要沒信號,回頭回去再說。

還得是杜雯出來收攏這種鬧騰:“好了好了,有空的去各大版塊和論壇等等回復帶個節奏,我看電影那邊估計又會被死要錢的院線拿出來再放幾輪排片。”

“哈哈哈,論死要錢,誰比得過老大,看見他跟耿導要錢的樣子嗎?太不要臉了……”

“可他是給大家要錢,沒給自己留。”

萬長生嘴角拉起些溫暖的笑,把手機關掉,雖然公務艙不要求這個。

可貝赫耶就不關,她戴上耳機正在看那段已經發到自己手機上的短片,看見萬長生的動作,還把耳朵上的無線耳機抓一隻下來塞萬長生耳朵里:“給我解釋下?為什麼這麼多人看了都在哭,當時我看見好多人都在流淚,這是你們的傳說故事嗎?”

對於一個幾十年前還是游牧部落的民族能說什麼歷史呢?

對於一個一共只有幾十萬人的族裔能說什麼翻天覆地的掙扎和拼爭呢?

萬長生指着擺在兩人之間扶手上的手機開始從那皇宮的風箏開始說起,說起這個偉大民族苦難的近代史,直到那童聲:“這是我們古代著名的一位詩人,據說還有你們那邊的血統,他能說你們那邊的話,這是他的一首詩蜀道難》,蜀道,就是我的家鄉,包括江州在內……”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也忍不住輕輕的靠在椅背上,是啊,“地崩山摧壯士死……”

這一句是他要求加進去的,很多人已經不知道這種南朝樂府的古老唱腔了,李白就是寧州附近沒多遠的老家,也是用蜀地語氣寫的這首詩,當年四家子弟就是唱着這首詩歌去捨身報國的。

這該死的深厚感情,與生俱來的深入骨髓,怎麼都磨滅不去。

放在裡面的一點點私心,懷念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