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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0字。晚還有一章。

趙甲第在天目山的生活規律到不能再規律,早起早睡,可惜那天和老人看完風景後,趙甲第次日再去,卻沒有見到,那時候就有一種預感,再也沒機會重逢了,當晚,趙甲第守在電視機旁目不轉睛看新聞聯播,無果,趙甲第自嘲笑了笑,讓齊樹根和黃鶯都感到莫名其妙,李青斛很快就離開山頂,雲淡風輕,現在的小青蟲跟趙甲第初次見面的荒誕小太妹截然不同,從穿着打扮到言行舉止都像極了世家豪門裡培養出來的大家閨女,無懈可擊,可趙甲第有些遺憾,稜角這東西,磨去不易,再長出來更是難如登天,潛意識裡他還是鍾情喜歡那個行事詭譎的小妮子,哭哭笑笑,打打鬧鬧,很傲嬌,但可愛。也許這就是長大以後的人生了,各類缺憾撲面而來,趙甲第離開天目山前,黃昏中,獨自來到山頂,看着夕陽,漫天紅霞,沒來由想起那位心中一直視作老神仙的百歲老人,陰間陽間活人逝者,兩相望不敢忘,這不正應了那句人在做天在看的老話嗎?

趙甲第面朝高山,扯開嗓門喊了一聲,迴音震蕩,綿綿不絕。餘暉中,所有人一起下山,剛好錯過了那天新聞聯播里一場幾乎是近十年最為隆重的一場訃告。北京,王家老太爺枯坐在四合院老榕樹下,有些感傷,喃喃自語,言語模糊不清,大抵是“這下李軍頭沒對手了”。

與此同時,李家主心骨近幾年第一次離開嚴重不符合他級別的干休所,來到西山,李英禾李英平兄弟、門生兼女婿徐震等家族優秀繼承人都被喊到軍委別墅,老太爺除了召開家族內部會議,會後還在房分別對李英禾和徐震分別耳提面命,兩人走出房的表情都很嚴肅,只是李英禾略顯沉重,徐震則要相對輕鬆,甚至還有些躍躍欲試,李家定海神針最後不忘喊了家內最心疼的後輩,李枝錦。她出來的時候眼睛紅腫,當天便離開北京。最後李老太爺走出別墅,頭頂暮色,拒絕了解放軍總院被中南海專門指定的兩位醫療專家的陪同,老人只讓家族裡最小的後輩攙扶,李蠻子,那個趙甲第聽孩子母親說在幼兒園被搶了小女朋都不敢聲張的小傢伙,老人坐在一條長椅,摸着孩子的腦袋,輕輕道走了,都走了,現在只剩下王生還被一口氣撐着,不過王生是當政委的命,不像剛走的那位。太爺爺我啊,還清楚92年的10月1日,當時有一個部門正式解散,剛走的那個老傢伙就笑着跟我說以後就別見面了,要見也是在八寶山,最後一場仗,十有八九是他贏,蠻子,我這個老首長,好像每次運氣都不行吶。他這一走,就真是人走茶涼,他什麼都好,就是對子女太寬鬆,捨不得棍棒,出不了接班人,做了好幾十年的二把手會計,算計來算計去,給國家做了那麼大貢獻,怎麼就忘了自個家呢?太爺爺到現在都想不明白,不想了,人都走了,老首長他自己都不操心,我一個跟他頂着作對幾十年還被他扣大帽子的外人,唉。蠻子小娃娃什麼都沒聽懂,不敢說話,老人心中千言萬語付諸於一聲嘆息,隨着紅色功勛們一個個離去,那些貼在老華北、四野、三野、紅三軍團以及一野的標籤,也就跟這座山的別墅第一批主人一樣,紛紛落入塵埃。李家老太爺露出一個笑臉,拍拍孩子的腦袋笑道玩去,讓太爺爺呆一會兒,等孩子離得稍遠了,老人閉目養神,手指緩慢地敲打着長椅。

這一切,離遠在杭州的趙甲第都很遙不可及,要有多遙遠就有多遙遠,再巨大的石子落入政壇湖泊,對於一個才即將要進入體制內的年輕人來說,感受餘震要很滯後,這種後知後覺是福是禍,天曉得。下了天目山,才知道暑假裡見過寥寥數次面的李晴要重新出國,趙甲第被李檀拉一起吃了頓飯,吃了一半就接到電話要去處理緊急事務,順勢做起甩手掌柜,李晴還是一副很鄰家女孩的可人裝扮,清清淡淡,文文靜靜,恰到好處的森女風格,餐桌問起趙甲第近期生活,趙甲第說在天目山避暑,李晴口直心快說道和官太太們聯絡感情?趙甲第沒否認,猶豫了一下神秘笑道:“以前有位高人說天目山對我而言最接地氣,是福地。”

李晴故作不屑道:“高人?有多高?三米還是四米?”

趙甲第語重心長教育道:“你還真別不信這些。”

李晴笑呵呵道:“我真就不信。”

趙甲第沒有試圖說服李晴這個跟哲學打交道的高智商,形同雞同鴨講,呃,不能用這個成語,雞和鴨?殺敵一千自傷八百。趙甲第買單完畢和李晴在西湖邊散步,李晴為了報答一飯之恩,給趙甲第買了杯咖啡,兩人端着慢慢沿湖邊小徑行走,趙甲第問道李晴你喜歡什麼類型的。李晴一臉警惕,好心被當成驢肝肺的趙甲第不得不解釋道我身邊有不錯的,想介紹給你,至於我自己,已經被你爸列入黑名單頭號。李晴坐到石凳,玩笑道體重不到兩百斤的魁梧漢子,我都瞧不。趙甲第笑道你別說,我身邊還真有個可愛胖子,離兩百斤不遠,你要打個八折九折給個情價,說不定很有希望。李晴樂呵道你覺得我口味有那麼刁鑽?趙甲第瞄了眼李晴點頭信誓旦旦道信!李晴罵道去死,我才不喜歡有罩杯胸部的男人。趙甲第捧腹大笑,差點噴出咖啡。李晴不屑道你笑點這麼低?真假。趙甲第笑道剛想到那個爬我們家石獅子的胖子,一想到他被你鄙視的罩杯,很歡樂。李晴似乎看到趙甲第提到罩杯的時候下意識瞥了眼自己似乎離有一段差距的胸部,瞪了眼怒道看什麼看,不正經,我是b+,杭州女人就這平均水準!趙甲第哪裡知道這姑娘如此眼尖,只好低頭喝咖啡。李晴伸了個懶腰,望着不遠處的西湖音樂噴泉,微風帶來一串串細碎水珠,涼意拂面,很愜意的風景,問道你該不會是想把齊樹根介紹給我?那你也太亂點鴛鴦譜了。趙甲第疑惑道齊樹根不好?李晴搖頭道好啊,我認識,還一起吃過飯,不過我就是不喜歡這種男人,跟你一樣,家境好,自身也不錯,而且做事太滴水不漏,總覺得你們以後連外遇偷情都能讓自己妻子幾十年蒙在鼓裡,一想到就太可怕了,而且你們外遇,不光肉體出軌,精神一起出了,做你們的妻子,更可憐。以後你結婚了請我喝喜酒,我想看看誰這麼大無畏。趙甲第鬱悶道有你說的這麼辛酸嗎?李晴一本正經道有的,所以我想知道你身邊有沒有那種不跟你曖昧不跟你床的女人,我覺得她們就屬於有智慧的。趙甲第故作凶人狀道沒了,都被我就地正法了!你怕不怕?李晴撇撇嘴道我怕,怕死了。求您別對小女子下毒手,小女子只有b+,您看得嗎?趙甲第笑眯眯咬字精準道吃慣了“大”餐,來份“小”點心也很必要。李晴憤憤罵道臉皮比宋城城牆都厚,臭流氓!趙甲第情提醒道你悠着點,都敢罵我流氓了,這不是好徵兆,不熟你能這麼明目張胆?李晴竟然真閉門思過去了,閉嘴不語。趙甲第笑道別當真。見李晴還是沉默,趙甲第看了眼她只戴了一隻耳塞,問道聽什麼歌?李晴依然不說話,只是遞給趙甲第一隻耳塞,趙甲第戴以後,樂了,鄭智化的《陷阱》,跟齊樹根品味挺像,難道是同類相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