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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金海分部大樓,這裡也是海水淡化項目的大本營。

一個牽動資金高達千億的海水淡化項目,牽扯到太多勢力和領域,甚至會影響博弈到幾個既定國家引水政策,至於那些個眾多與淡化項目匹配而試圖分一杯羹吃一點剩下湯水的化工企業,數不勝數。就如局中的局外人趙甲第當年所形容的,這條鯨魚隨便甩一下尾巴,掀起的làng花都能砸死幾家資產過億的企業,騎虎難下的金海被動主宰了許多產業鏈下端領域的走向。

例行會議如期召座將近二十位清一sè金海黃金一代成員都在聚jīng會神聽主持會議領導的報告,這個曾被金融圈讚譽為金海年輕天才集中營的xiǎo團體,平均年齡只有31歲,此刻身處其中的黃睿羊每次在攻破一個難題或者拿下一個部位批文後的內部聚餐上,都會戲言對不住各位了,身為三十四歲上了年紀的老男人,拖了後腿,自罰三杯。而那幫二十七八左右的金海青年翹楚則會鬧得最凶,王chūn風是最年輕的男人,比較倒霉,往往會被一幫過了平均線的“大叔”給灌成豬頭。最年輕的nv人?就是現在主持會議乃至整個海水淡化項目走勢的那個她。

當她再次清清淡淡說出散會兩個字,黃金一代們都不約而同起身,沒有鼓掌喝彩,沒有溜須拍馬,有的只有眼中不同程度的愛慕和崇拜,前者大多掩藏很好,後者則都不làng費jīng力去隱藏了,沒誰會為了崇拜敬畏她而覺得丟臉。

她並不急着整理桌上文件,而是轉身望着布滿密密麻麻圖文數據的大屏幕,會議室成員已經習慣,出去後就開始各奔東西去北京、東北某省甚至是南方省市奮戰,至於為了什麼,可能是那個宏偉的藍圖帶來的利益和成就感,當然也可能是為了博得留在會議室的上司事後微微一笑。黃睿羊,這個在一般金海人看來只需要靜等侄子趙硯哥上位接班就能坐享其成的外戚系旗幟男人,放慢了腳步,最終留了下來,坐回位置,她轉身看到他正襟危坐在椅子上,笑問道還有事?黃睿羊yù言又止,她安靜等待,黃睿羊深呼吸幾下,站起身,沉聲道想請假一天,我準備去我姐那裡說清楚。

她平靜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但不管怎麼說,姐弟就是姐弟,不需要太僵。當然,我這話站着說不腰疼,黃總可以自動省略。”

黃睿羊輕輕一笑,雖然談不上任何情真意切的安慰,但他還是覺得輕鬆許多,這恐怕就是她獨有的魅力了。

這般纖弱動人的nv子,卻可以如此八風不動,於大風大làng中穩如磐石。

黃睿羊自嘆不如,告辭一聲,腳步堅定地離開會議室,也許痴情種王chūn風是純粹為了那份注意可望不可即的悲劇相思為她挺身而出,但功利至上的他,黃睿羊不會那般單純,他追求的是這個氣魄雄奇nv子那個從未明確說出口但所有人都強烈渴望的承諾:金海實業,最多30年,也就是說將會在你們的手上,成為中國最偉大的企業。黃睿羊也許野心xiǎo一點,這輩子貼着外戚標籤,能夠成為總經理,f,甚至是e,僅在一人之下的執行總裁,但這已經不足以滿足黃睿羊的勃勃野心,他要親自成為一個新帝國的締造者,比金海更開明,也比金海更宏大,而非靠着以前是趙太祖以後是侄子甚至是姐姐的打賞去青雲直上,當一輩子的傀儡。

金海改弦易張,城頭變幻了大王旗,他姐姐黃芳菲一樣可以保證繼續過着貴婦的生活,但他卻能夠真正意義上支撐起黃家的旗幟,自立mén戶!

沒有外戚身份,不需要再去揣度那個永遠君臨天下的趙太祖難測心思,不用在他面前xiǎo心翼翼如履薄冰,當然,也不用再受趙家老佛爺的yīn陽怪氣了。

會議室里煢煢孑立的她遠比趙太祖更有肚量,最關鍵的是她還擁有足夠的實力和潛力。

裡面,她從屏幕上收回視線,坐在椅子上,旋轉鋼筆,眼花繚luàn。她清楚黃睿羊的野心,就像她清楚每一個金海黃金一代的理想和夢想。敲mén聲響起,是一個跟隨了趙太祖十多年的心腹保鏢,他手裡拎着一份內部食堂的特製快餐,尋常公司成員沒這個口福,公司上下都知道她有潔癖,飲食尤為在意,旁人都見怪不怪了。她接過後就埋頭吃起來,細嚼慢咽。

恭敬旁的他輕聲道:“xiǎo姐,真的不去吉林祖宅看一眼?”

她搖搖頭。

他也就不再多話。

她吃完飯,這才抬頭問道:“老家那邊的死士還能用?”

他點頭道:“能,都是曾經受過老祖宗和師傅天大恩惠的人,忠心。”

她不輕不重嗯了一聲,“王厚德那邊跟曹興誠這幫老金海也聯絡得差不多人,再過幾天,就可以去中京大廈。”

他心中嘆息,但也只是藏在心中。

往前回溯幾天。

正月初那一日在哈爾濱私人會所秘密碰頭,集齊了黑白灰三道的最頂尖人物,化名常生在哈工大外開了家xiǎo館子的納蘭長生,某位家族私生子一死就真正接班的六王爺陳紅熊,國內最優秀的職業經理人有着“石佛”美譽的王厚德,金海第一代元老中碩果僅存的不倒翁傅放,第二代人物領頭羊的魏京海,而最後一位,真正掌控全局的,卻是一位年輕的nv子,她幼年進入趙家大宅,成為欽定的童養媳,兒童時代便取代趙甲第的位置坐在董事局會議的xiǎo板凳上,見證一場場無聲驚雷的智力角逐歲正式進入金海實業,隨後順利成為總裁助理,20虛歲,便在外界的目瞪口呆中執掌金海實業孤注一擲的海水淡化項目,隱xìng權力之巨大,無法想象,資本圈資深人士和財經評論家都覺得趙太祖是失心瘋了,就是在無數質疑冷眼和虎視眈眈中,一直難產動dàng的項目進展勢如破竹,在她身邊,幾乎聚集了金海實業黃金一代的全部jīng英俊彥,唯她馬首是瞻,她,就是齊冬草。

納蘭長生,或者說納蘭王爺出乎王厚德幾位金海大佬的預料,在談判桌上並沒有獅子大開口,答應了絕大部分條件,更多時間,這個穿中山裝的儒者只是在跟齊冬草拉家常,題外話佔了多數,少數情況由陳紅熊來出面商榷探討,總體來說是一場融洽和睦的談話,這讓經歷過無數次艱難持久戰的王厚德心中苦笑,只希望別是空頭支票引君入瓮的卑劣伎倆,可他也或多或少聽聞納蘭王爺的名聲事迹,即使在鬥爭中輸了的大佬,也都心服口服,還有一點很奇怪,似乎與納蘭王爺蚍蜉撼大樹的,乃至於那些個不惜魚死網破垂死掙扎的一方之雄,最後少有真正家破人亡的可憐蟲,起碼得以善終,這跟趙太祖是兩個極端,後者的對手,跳樓的,吃yào的,甚至吞槍的,不計其數,王厚德一手策劃即將出版的《灰sè帝國的坍塌》只是羅列出一xiǎo部分,但相信已經足夠讓局外人看得觸目驚心,震駭於趙太祖的慘烈手段。這場將會主導金海這艘商業航母未來走向的會議僅僅進行了一個鐘頭,刨開納蘭王爺風牛馬不相及的風趣言談,其實不超過四十分鐘,簡潔,順利,輕鬆,王厚德和傅放這一對唱雙簧唱了許多年的“死對頭”ōu了個空隙相視一笑,有無奈和驚訝,但最多的是狂喜和期待。納蘭王爺問了下陳紅熊時間,起身說要去哈工大上課,就不耽誤各位寶貴時間。說走就走,會議室少了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納蘭王爺,氣氛就僵硬了幾分,他們今天的談判,沒有任何紙質文件,沒有筆,連手機都各自默契地沒有攜帶,齊冬草遙遙坐在談判桌另一端的陳紅熊對面,閉上眼睛,推敲細節,安靜如秋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