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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子裡很多人都心知肚明,琳達這是看中了戴文的未來,真的想要和他結婚了。

可是憑什麼?

人家戴文現如今是要錢有錢,要身份有身份,要名氣有名氣,人家還是前途無量的術士,天資出眾,未來可期,究竟為什麼要娶一個也不是那麼真心的琳達小姐。

愛德華到不是不能理解琳達這種行為,只是覺得這位小姐不太聰明。

居然把戴文當備胎,腦子壞掉了吧。

戴文今年二十五歲,黑髮黑眼,身材修長,眉眼極俊,滿腹才學,脾氣也好,在他看來,永蘭貴族圈子裡所有未婚男性中,再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戴文。

把這位當備胎的女人,腦子太蠢,實在不適合娶回家做太太,會影響子孫後代的智商。

愛德華在好友面前埋汰了琳達小姐幾句,回過頭還是好聲好氣地送小姐回自己的房間休息,細心地叮嚀服務人員要給她準備安神的湯水。再叮囑琳達的女僕一定要小心照顧,一旦有不好,別管多晚都馬上去找他。

琳達瞧着精神恍惚,放任不管說不定不等明日就要重病。

“哎,一旦生病,把命交到醫生手裡,那可跟交到屠夫手裡沒多少差別。”

此處不是帝都,請不到神官來治病,也找不到高等級的術士,一旦病重,那些屠夫醫生手底下可沒有準,指不定還沒病死,就讓他們給折騰死了。

琳達的身份特殊,她本人沒什麼要緊,可到底是功臣之後,母親又是國王陛下的養妹,愛德華要是放任她病死在外面不去管一管? 回去肯定要倒霉。

“真麻煩。”

說起來,琳達的父親也是永蘭一等一的強者,男僕出身? 卻硬是學了一身的好功夫? 因救陛下有功? 成為陛下的侍從騎士,從那以後多次立下赫赫戰功,竟被賜封子爵? 可惜天不假年? 在琳達十歲時就英年早逝,時年三十六歲。

“說起來,戈登子爵應該屬於天賦異稟的那一類? 天生就力能扛鼎? 不用正經學騎士技? 也能打得贏那些受過專業訓練的正經騎士。怎麼他這樣的天分? 就沒有遺傳給琳達小姐一點?”

陛下的養妹芙蘭小姐也是一位很優秀的千金? 性格雖溫柔? 卻有韌性,為人處世豁達認真。王室中人都很喜歡她,並不因沒有血緣關係就對她另眼相看。

這樣兩個人,生出來的女兒卻是一肚子小心思,既沒有吃苦耐勞的品格? 也沒有聰敏的頭腦。

“哎? 琳達他爹要是還活着? 肯定遺憾自己後繼無人。”

“戴文? 你有沒有覺得今天這小丫頭有點奇怪?”

愛德華絮絮半晌,忽然轉頭問了句。

戴文似也有些心不在焉,聞言很隨意地道:“沒有。”

“不對? 一定有什麼不對勁。”

他話音未落,身邊一直跟隨的管家便道:“今天琳達小姐噴了奧林牌的香水。”

愛德華登時恍然:“原來如此。”

貴族小姐用香水,當然是很正常的事,奧林這個牌子是永蘭國內的品牌,名氣不小,很對貴族小姐都喜歡用。

不過琳達一向習慣自己調香,她身邊的女僕就是此道的好手,用的香一直味道偏清淡。

對於女孩子身上的香水,很多男人都不在意,何況這裡是月光島,並不是帝都,也沒多少人熟悉琳達小姐的習慣,如果不是愛德華自己對這方面有幾分敏感,恐怕也不會察覺出她的不同。

愛德華回房間之前,還想着要關照琳達小姐,回到房間之後,就又蠢蠢欲動地想作畫,開始作畫,頭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他想畫的小姐是玉英君。

所以除了玉英君,腦海中就暫時不想有別的女人,他也不是故意的,可腦子裡的想法,人哪能控制得住?

愛德華一開始作畫,登時忘了時間。

窗外忽然而起的狂風過後,雨聲潺潺。

琳達睜開眼睛,眼神恍惚了一瞬,輕輕抓住身邊的被子拽起來蒙在頭上,遲疑了片刻,她從一直貼身的小布包里取出一瓶藥水。

藥水是墨綠色的,裝在玻璃瓶中,卻像活的東西一樣,時而沿着玻璃壁向上爬行,時而好像在跳舞。

琳達盯着它半晌,手指,胳膊,全身上下就不停地顫抖,越抖越厲害,死死咬住被子嗚嗚咽咽地哭啼。

“父親,我不想死!”

可她哭都不敢哭出聲,只把自己的頭臉蒙在被子里,拚命抑制住。她怕她的哭聲,會引來可怕的災難。

琳達不知自己哭了多久,耳邊隱隱傳來一陣嘶嘶的聲響,眼前好像有一絲光亮閃過。

她瞬間止住哭聲,就地一翻,整個人滾到床下,手腳並用,輕輕地爬了進去,嗓音里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這個小房間里所有的燈都被熄了。

就連女僕想為她點一盞燈守夜,她也沒有同意。

不會有燈光傳來。

琳達屏住呼吸,輕輕蜷縮起來,閉上眼睛,隱隱能聽到外間女僕的囈語聲,還有外面酒店保安巡邏時壓低聲音的交流。

她的耳朵一向比眼睛更靈敏。

倏然間,琳達的眼皮微微顫抖起來,呼吸聲變得更細微。

外面其實很安靜,月光酒店是月光島最好的酒店,庭院闊朗,古樹參天,繁花似錦。琳達房間的外間,年輕的女僕睡得正熟,忽然聽見一點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卻沒醒,翻了個身裹着被子繼續睡。

可琳達醒着,她的心撲通撲通地狂跳,她死死按住心口,好像拼着命想把這心跳聲壓下去。

窸窣的聲響進了門,在外間里停下來,琳達眼睛睜得更大了一些,心跳聲卻靜了,半晌,她小心地吐出口氣,臉上流露出一點說輕鬆似輕鬆,又有些古怪的神情,壓抑已久的睏倦湧上心頭。

她有些想睡了。

琳達慢慢伸出手去,一點點從床底下向外鑽,身體剛鑽出去一寸,略一抬頭,目光落在開了一條縫的門上,整個人登時僵住。

門開了,從門縫裡擠進來一個小小的身影,身形瘦弱,個頭很矮,抬起頭沖琳達笑了笑。

琳達頓時發出短促而尖銳的叫聲,整個人爬起來瘋了似的衝著窗戶撲去,一把推開窗戶就要向外跳。但她人還沒爬上去,胳膊一緊,人就動不了了,琳達眼中頓時露出一抹凶光,竟反手從腰裡拔出一把刀,想也不想一刀斬斷手腕。

“啊!”

她疼得面上一點血色也無,滿頭冷汗,人卻忍着如此劇痛從窗口滾下去,頭也不回,連滾帶爬地呼喊而逃。

“我的老天……這一點,我可沒想到。”

耳邊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琳達衝過走廊,失血過多倒在地上,掙扎了幾下再也掙扎不起來,抱着斷腕的胳膊,渾身顫抖,回頭抬眸,正好和楊玉英對視。

楊玉英手裡提着刀,立在走廊的圍欄下,看一眼酒店黑漆漆的房間,又看一眼她,頭一次猶豫了下,嘆道:“沒想到你居然這麼能狠得下心,只是到底年輕,沒經過事,現在我告訴你個道理。”

“別看那些冒險里的男女主人公,被砍斷胳膊,砍斷手腕,或者被人捅了一刀,甚至三五刀之後還能爆種干翻七八個人,狂奔四五十里,現實中沒有那樣的,被捅一刀,但凡捅紮實了,保准疼得倒地上起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