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田麗和司機三人上了車，田麗終於明白任平生要做的是什麼事情，覺得有點刺激還有些擔心。任平生囑咐田麗，這件事回家先不要跟田書記說，女生外向，田麗胳膊肘往任平生這邊拐一口應允。車又回到中心市場，司機老楊問去哪兒拉傢具，並且說既然跑了兩次，應該加點錢，任平生說今天太晚，明天再拉，二十塊錢照付，司機老楊見不用出力拉活又賺了二十塊錢，樂呵呵的去小店買了盒大前門。
任平生和田麗膩到了七八點鐘，冬夜縣城的街上人越來越少，才送田麗回家，走到樓下僻靜處，田麗依偎在任平生的懷裡，依依不捨，任平生見左右無人，捧起田麗俊俏的臉兒，輕鬆的奪走了田麗的香甜的初吻，心想這丫頭今晚非失眠不可。田麗初嘗到接吻的滋味兒，身子軟如棉花，依依偎在任平生懷中不想回家。兩人再次熱吻了一回，這冬夜裡，濃情蜜意中她簡直要融化了，任平生看手錶已經快到八點，才催促着田麗回家。
田麗走後，任平生的心沉了下來，心想周宏大的老婆和小姨子膽子真是太大了，拿舊暖氣片刷一遍銀粉，就敢冒充新暖氣片，暖氣片陳舊，大不了漏水，但鍋爐竟然也是舊的，萬一在學校爆炸，後果不堪設想。這樣的人，這樣的官，連學生的黑心錢都敢賺，還有什麼不敢為的。
兩天後，任平生回到學校，見教室里已經打掃乾淨，原本在教室中間的小火爐拆走了，煙筒也拆了，教室里變得寬敞了些，教室南北兩側的窗下，一共四大組銀色的暖氣片，看起來又亮又新，同學們都很高興。水並沒有從山上的溫泉引下來，直接使用學校的自來水進行循環。在學校院子的角落，多了幾噸黑色的煤炭，看起來是水暖鍋爐用的，任平生心想，今年冬天用這種面煤燒水暖鍋爐，不但溫度難以保證，煤也要用去幾十噸。
暖氣好像還過得去，摸上去溫乎乎的，有了些熱量，但屋子裡依然很冷，沒辦法，只能堅持上課，安裝暖氣的人說，還要循環一陣，可一直到了下午，暖氣仍然沒有更熱的跡象。
這可急壞了吳校長，火爐子沒了，暖氣不熱，學生上課都伸不出手來，她找到施工的人，施工的人解釋說新鍋爐壓力需要一點點升上來，明天就好了。等到第二天還是不見升溫，施工的人又說，煤炭不好，熱量上不去，水暖鍋爐
必須要燒塊煤，是你們原來燒火爐的煤炭不好。
沒有辦法，吳校長組織了一些老師開始篩煤炭，篩出煤塊後用來燒鍋爐，本來買的煤粉質量就不太好，裡面還有些石頭，幾個男老師一邊篩還要一邊挑揀石頭，心裡直想罵人。等到幾個男老師滿臉漆黑，弄的像非洲人似的，才篩出了半噸煤塊，用煤塊燒鍋爐，結果還是一樣，溫度就是上不去。再問施工人員，施工人員變了臉，帶着吳校長看暖氣片，硬說是熱了就行，這樣的鍋爐就是這個溫度。兩人最後吵了起來，施工的工頭把雜七雜八的東西，還有電焊機抬上貨車，一溜煙的不見了，把吳校長一個中年女人氣的躲在辦公室里哭。
晚上，向忠發的家裡，火炕上擺着一個小桌子，牆邊吊著一個瓦數很低的白熾燈泡，把個小屋子照的昏黃。向忠發坐在裡面，魯雄和任平生面對着，向忠發的老婆炒了幾個菜，就帶孩子去別的屋寫作業。
魯雄聽到妻子哭訴了學校的事情，他的臉色比較嚴峻，一絲笑容都看不見，向忠發嘆着氣，把酒給二人填滿，任平生也不再防備向忠發，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暖氣片的碎片，把今天看到的情況說了一下。
魯雄一拍桌子，白酒杯震倒在桌子上：”老子去告他！縣紀委不行，我去市紀委，市紀委不行，我去省紀委！“
向忠發說道：”上一次的舉報信，雖然是寫我的名字，但說的都是事實，可縣紀委那邊也沒把周宏大怎麼樣，這樣的事情都是他老婆出面，大不了就是工程質量不過關，人家再一整改，什麼事沒有。“
任平生點頭說：”向哥說的對，周宏大跟盛新軍關係很好，而明年郭書記就要退二線，盛新軍在雲陽的影響，會借勢擴大，現在周宏大他們正是旺盛的時期。”
魯雄說：“要不，我去找郭書記反映一下。“
任平生說：”找郭書記反映一下，當然是可以的，但能不能解決問題，還值得考慮。剛才向大哥說，如果人家重新整改，大不了退貨，那咱們還能怎麼樣？工程質量，合同糾紛，夠不上貪污腐敗，咱們沒有任何證據。“
向忠發說：”我老婆總是勸我不幹，乾脆去賣茶葉蛋算了，整天跟在一群老娘們中間，什麼結紮啊避孕套啊，天天都弄這些東西，我老婆都讓人笑話的抬不起頭來。“
任平生說：”向大哥不是外人，我就直說，我記得有句話——要想讓他滅亡，必先使他瘋狂。干山二中的暖氣這件事，我可以肯定，是周宏大一夥走向末路的開端。但咱們不能出手太早，先讓他盡情折騰猖狂，等到有了破綻咱們再動手，不動手則已，一動手就要讓他永遠不能翻身！“
向忠發說：”對！是這個道理，平生，你年紀不大，可這個主意比我們強多了。“
任平生說：”我們要對付的，不是這件事，而是這幫貪污腐敗的人！“
魯雄一拍任平生的肩膀說：”平生，你有主意，有辦法，我和老向一切都聽你的，你怎麼說我們怎麼做！“
向忠發笑着說：”我第一次見平生，還以為平生是個毛頭小伙，運氣好撿了一個副科級，心裡嫉妒的不得了。心想自己在干山鄉黨政辦工作了十多年，連個黨委委員也沒混上，到現在還是個股級幹部，現在看來，我是眼瞎了，平生，你二十齣頭已經是副科級，將來肯定能當個縣長縣委書記什麼的。“
向忠發說：”平生，你得好好乾，我和魯鄉長年紀差不多，魯鄉長才比你高一級，再往上混也混不到哪兒去，你現在雖然是虛職副科，但只要再往黨政這邊一調動，就算不升一步，也是個副鄉長副局長什麼的，乖乖，你這個年齡當副鄉長，也太年輕了點。“
魯雄點頭認可：”平生大有前途。“
向忠發忽然說道：”魯鄉長，我說個事，你看看行不行，咱們三個結拜兄弟吧，像桃園三結義那樣，從今以後，咱們捆在一條繩子上，非把周宏大整倒不可！“
魯雄本身是軍人出身，對哥們義氣也很感興趣：”我同意，咱們三個拜把兄弟，齊心合力，就不信干山鄉不能換天！“
任平生說：”我也願意！能在干山結識兩位大哥，是我任平生的福氣。“
三人在向忠發的家裡，關上了門，在桌子上點了三隻紅塔山做香，倒了三杯連山白乾。然後並排跪在地下，磕了三個頭。一排年齡，魯雄稱大，向忠發自然老二，任平生排行老三。三人悄悄的結拜完畢，約定這件事情決不讓第四人知道，連父母老婆也不能說，在外人面前一律稱呼職務和姓名，只有三人在一起，才以兄弟稱呼。
向忠發從腰帶上拔下一串鑰匙，上面有一個鋒利的水果刀，他又拿過一直大碗，倒滿了白酒，小刀在自己左手的拇指上一划，幾滴鮮血落到了白酒里飄散開，魯雄接過小刀，也在左手大拇指上一划，滴血進了碗里，任平生最後一個，也劃破自己的手指，三人歃血為盟，一人一口，輪流把一碗血酒喝掉。
大口的白酒了下去，三個人都有些暈，更興奮，回到炕頭上，這次魯雄是大哥，坐在裡面，向忠發和任平生相對而坐。
“我這個座位，平生來坐最合適。”魯雄說：“雖然我是大哥，可相比兩個兄弟，我的經驗是最少的，二弟雖然官不大，可在官場的年頭多，經驗豐富。三弟雖然年輕，但做事有擔當有手腕，又夠朋友，將來必然成大器。”
向忠發眼睛一亮說：“大哥說的對，我和大哥就算是混的再好，再升兩級，混到正處年齡也就到了，這還是往運氣好了說，在雲陽縣，當十多年鄉長鄉黨委書記的人有的是。一個縣才幾個處級幹部？我更沒什麼希望，有個副科，我就知足。可平生不一樣，平生年輕有魄力，就按照五年一個台階算，正科、副處、正處、副廳、正廳，乖乖，市委書記也差不多！”
魯雄說：“唉，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有個想法，假如干山鄉的周宏大倒了，平生，你就到干山鄉來，我和二弟拚命的給你造政績，當梯子，你就踩着我們兩個人的肩膀，不信你上不去！”
向忠發說：“大哥說的對，我們沒希望，老三的希望大，寧肯我們吃虧，也要把老三給送上去。三弟，到時候可別忘了我們！”
任平生笑着說：“大哥二哥開始做美夢了。”
魯雄說：“我是老大，但具體怎麼做，我和二弟都聽你的，你讓我們往東，我們絕不往西，大哥二哥這輩子的命運，還有你兩個嫂子，三個侄子侄女的命運，都交到你手裡了！”
任平生坦然一笑，舉杯說：“好，那我也不客氣，如果大哥二哥支持，我也絕不會讓你們失望。”
三人喝的大醉，在向忠發家的熱炕頭上，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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