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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女主任陳繡花沒敢上前,身子藏在魯鄉長的後面喊:“大哥,你別鬧了,鄉里的鄉長都親自來了,你把嫂子帶回來流了吧,村裡免費的不花錢還給補助!”

“陳繡花,你個斷子絕孫的娘們,你生孩子沒屁眼!”男人怒道:“我們不要錢,我們陳家要傳宗接代,就靠我一個人了!誰要是敢過來,我就跟他拚命!”說著,操起手裡的槍衝天上“砰!”地放了一槍。

於所長小聲說:“魯鄉長小心,這是雙筒獵槍,裡面可能還有一發散彈。”

魯雄喊道:“陳大哥,你把槍放下,私自持有武器是違法的!你要響應國家的計劃生育政策!”

那邊姓陳的男人已經抱定了不行就拼的決心,怎麼說也不管用,他說道:“我不管什麼政策,我就要生兒子,他陳繡花還是婦女主任,憑什麼就能生兩個!”

陳繡花說:“陳大哥,你怎麼不講理,我那個大丫頭不是有毛病嗎?”

“屁!”男人隔着大樹地罵道:“你那個大丫頭能吃能睡,什麼毛病也沒有!全村誰不知道,你隨便弄個殘疾證明,就能再生一個,你們當官的隨便生,憑什麼不讓我們老百姓生!”

任平生見談話已經入了僵局,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對魯雄說:“魯鄉長,你們往後退退,我來試試。”於所長心想年輕人不知道天高地厚,那幾條狼狗都是德國種的黑背,能聽你的?他屬於緊跟着周宏大的人,任平生的事情也知道一些,幸災樂禍的並不出言阻止。

魯雄心想也許平生有辦法,就往旁邊讓一讓,但並沒有離開很遠,手裡拿着棍子戒備,一旦那兩個男人放狗,好幫任平生擋一下。任平生回頭見魯雄退的不遠,心知魯雄的好意,但執意要求他們再退遠一點,魯雄無奈,不知道任平生要幹什麼,但總對他有着一種特殊的信心,又帶着一行人往後走了百餘米才站下。

任平生想起了麻天亮的瘋爹和他家裡的那條狗,心說也不知道行不行,姑且試一下,他慢慢的往前走了幾步,一邊走一邊說道:”陳大哥,我是鄉里的助理鄉長任平生,我沒別的意思,就想跟你談談,他們都走開了,你看見沒有?“

男人說:”你少給我耍花樣!你再走一步,老子就放狗咬你!“

任平生微笑着說:”你的狗要是不咬我呢?“

姓陳的男人說:”好,讓你看看咬不咬!“說著話,他解開了一條黑背的脖子扣,那黑背已經騰躍了許久,一見有了自由,四條腿狂蹬着串了過來。

”糟糕!“魯雄、於所長和王梅心裡都一沉,王梅都嚇的都叫了起來,魯雄提着棍子就往上沖,剛走了沒幾步,就看見任平生一伸手,對着那條黑背一聲斷喝”嗨!“。

任平生見一條黑背對着自己撲來,也就有四五米的時候,他伸出手,手掌向前做了個停止的姿勢,其實這個姿勢只是下意識作出的,狗哪能懂?不過說也奇怪,任平生把手往前一伸,一聲大喊後,那條兇猛的黑背低沉的”嗚嗚“叫了一聲,兩條前腿就趴在地下,仰着脖子伸出舌頭,搖着尾巴不動了。

眾人見此情景,全都驚呆了。那男人見狗不上,更是心急,一連把三條狗的脖子扣都解開,可三條狗同樣衝到了任平生三四米的距離,在任平生的一聲大喝下,都乖乖的趴在地下一動不動了。四條德國純種的大狼狗,跟四隻小貓一樣,蜷縮在任平生的腳底下,把一行人驚訝的合不攏嘴。魯雄知道這個三弟本事大,可完全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能耐,於所長、王梅更是看的目瞪口呆。

陳繡花良久才從嘴裡說出兩個字來:”任助理這……任助理是狗爹。“

魯雄問道:”什麼是狗爹?“

於所長也想起了雲陽縣的這個傳說,他說道:”原來老輩人傳下來,說在解放前有個老頭,跟狗特別有緣分,喜歡狗,無論誰家的狗見到他也不咬。後來有一次八路軍要端炮樓,那炮樓外面拴着一條日本狼狗,見人就叫,八路軍就把老頭找去了,老頭一直走到日本狼狗的前面,那條狗也沒叫,八路軍就把那個炮樓輕易的端掉了。從那時候,雲陽就有狗爹的說法,說有一種人,專門能降服各種狗,我以前聽說過沒見過,今天是親眼見到了。“

王梅不信說:”是不是任助理見到過那幾條狗啊?“

陳繡花搖頭:”任助理沒來過我們村,再說,他見的再多還能有我見的多,那四條狗是一家的,從小我就見到過。“她其實跟那個男人還有點遠親,本家都姓陳。

任平生慢慢的往前走,那個男人想要拿起槍。可第一是心裡不一定真敢開槍,第二是四條狗在任平生後面獵槍子彈是散彈,打出去肯定傷了自己的狗,一時間沒什麼辦法,眼睜睜看着任平生走到了跟前。

任平生走到大樹根底下,見兩個肚子微微隆起的女人躲在樹後面,探出頭來用無奈的眼光看着他,任平生在那眼光里就明白,其實女人也未必想生,不過拗不過自己的男人就是。兩個男人都穿着綠色的軍大衣,一個手裡拿着獵槍,一個拿着刀擋在兩個女人跟前,用警惕的眼光打量這個年輕男人。

任平生微笑着說:“你輸了吧,我這不是過來了嗎?”

拿槍的男人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四條狗,嘴裡召喚了幾聲,那四條狗溜溜地跑了回來,蹲在了大樹的根底下,而且還扭過頭去不敢看主人,彷彿有點不好意思。拿槍的男人心想這是怎麼回事,一向聽話的狗看到這個人不咬也不叫,好像是老鼠見貓一樣。他對拿刀的男人說:“這是怎麼回事?”拿刀的男人也一臉茫然地說:“不知道啊?”

“喂!”陳大哥說:“你過來也沒用,我們死都不回去,你看着辦吧!”說著話,他擺了一下手裡的槍,那個意思你要敢動手,我們就拼個魚死網破。

任平生回頭喊道:“魯鄉長,這裡沒事!你們先回去吧,對了,叫人送點飯菜的過來,再弄幾瓶酒!你們先回去,我在這裡呆會!”

兩個男人心裡莫名的一陣心慌,心想這人過來也不抓人,也不動手,還讓人送酒菜?這是想討好自己,先甜後苦啊,防備的心更增加了一些。

任平生抬頭看一下山坡,天色已經暗了:“你們兩個真不下山,平時上山的時候住這裡?”

陳大哥說道:“你是幹什麼?”

任平生低頭撿起幾根乾枯的樹枝說:“我是鄉里的,新上任的助理鄉長。”

“當官的啊?”

“不算當官的,是給當官的當助理。”

“我告訴你,不管是什麼管,國家領導來了也沒用”陳大哥說:“憑什麼婦女主任能生兩個,我們就只能生一個?”

任平生嘆口氣,心想你婦女主任都生了二胎,這計生工作還能做的下去才怪,心想要想辦法跟這兩個人談談才好,自己一個人,肯定抓不住四個,要是讓魯鄉長來幫忙,那狗非咬不可。任平生自己有自己的辦法,他見兩個話說的很堅決,就先不談這個話題。

他在背風的石壁下找了個平坦點的地方,找了幾個石頭圍成一圈,然後撿些枯枝堆在圈裡,在枯枝下面掏了個小窟窿,拔了點乾草用一次性打火機點上,把燃燒的乾草塞到窟窿里,一會濃煙冒起,火苗呼啦啦的着了起來。他看着火苗着起來,又丟了幾根粗點的樹枝,然後在火堆旁邊坐了下來。

任平生點根煙喊道:”陳大哥,陳大嫂,都過來暖和暖和吧,別凍壞了。“

還不到四月,晚上的天氣確實很冷,幾個人遭罪也不是第一天了,兩個女人晚上在山上凍的渾身打顫顫。兩個男人見任平生確實沒有惡意,心想烤烤火他能怎麼樣,就領着兩個女人,五人圍坐在火堆旁邊。

任平生不說話,兩個男人也不說話,一個抱着大刀,一個抱着槍,用警惕的眼神打量着任平生。足足僵持了半個多小時,聽見有人往火堆這邊喊:“別放狗啊,我是送吃的東西!”原來陳繡花和一個民兵拿着東西過來了。

兩個男人“霍”地站起身來,往聲音那邊看,只見兩束手電光搖晃着照了過來,任平生說:“你們別動,我去看看”他迎上去,接過陳繡花和那個民兵手裡的塑料袋,然後把她們打發了回去。

“陳主任,你跟魯鄉長說,沒什麼事,我在這裡陪陪他們,一會就回去了。”

陳繡花也不敢再往前走,前面又有槍又有狗的,說:“任助理,你小心些,那我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