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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萬資金打入縣財政的第二天,盛新軍就接到了張旭的電話,問資金到帳了沒有,盛新軍對這個公子哥了解的很深,比他自己對自己了解的都深,這位公子哥自小寄養在別人家裡,張副省長進省政府後,在一場飛機事故中第二個老婆和女兒都離開了這個世界,才把他從寄養的家裡接了過來,他早年便沒了母親,生活中養父養母也疏於管教,突然之間回到生父身邊,從地獄一下到了天堂,便養成了一種很無禮又跋扈地性格。

盛新軍擔任張副省長的秘書期間,和這個公子哥打交到也是一件很頭疼的事情,這位公子哥喜歡看香港電影,在自己家裡的客廳當著女保姆面就敢放港台三級片。從普通人忽然成了省長的公子,巨大的上升讓他一下子變得十分張揚,甚至對某些上門的、級別不是很高的五六十歲老幹部,也敢“老張”“老王”地稱呼,讓張副省長汗顏不已。

盛新軍如實回答張旭,說八百萬資金已經到賬,張旭卻讓盛新軍趕緊轉移到干山鄉的賬上,說這是扶貧修路款,特批給干山鄉的,一分錢都不能挪用,盛新軍心裡這個恨啊,任平生啊任平生,你這不是在耍我嗎,你明明說好的八百萬資金歸縣裡統一調配,資金一到賬你就鼓動張旭來要錢,你以為我盛新軍是傻子啊!你以為我盛新軍沒見過錢哪!你一手陰一手陽,我堂堂一個大縣長是那麼好糊弄的嗎!

怒歸怒,這八百萬的修路款,盛新軍還真的一分也不敢亂動!他知道張旭插手修路,裡面肯定有張旭的好處,自己再怎麼樣也不姓張,不能在老虎的兒子嘴裡拔毛,萬一要是張旭跟他爹說點自己的不是,自己的後台沒有了,還怎麼在官場上混?因此,對張旭他一點也不敢怨恨,便是有也只能存在心裡,對任平生的火氣,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任平生在椅子上坐下,見盛新軍陰沉着臉,心裡就猜到因為什麼事不高興。但他的表面上還是裝着一副很無知的樣子,笑呵呵地用很尊敬地口吻對盛新軍說:“盛縣長,我們干山鄉的東口橋和西口橋在十一舉行一個通車剪綵儀式,鄉黨委鄉政府全權委託我作為代表,請盛縣長光臨剪綵!”

“任鄉長,你是不是雲陽縣的幹部!還接不接受縣政府的領導!”盛新軍終於忍不住了,在辦公室里就發飆:“那批修路款你明明知道是撥給干山鄉修村級公路用的,還口口聲聲說交給縣財政統一調配,拿着你們自己鄉里的資金,送一個空頭人情跟縣政府,還……”

盛新軍想說老子查小金庫,還得罪了那麼多手底下的幹部,有些鄉鎮,縣機關的一二把手,自從小金庫被揭開了底子,已經主動到田書記那裡承認了錯誤,既然到田書記那裡承認錯誤,那就有可能站在了田書記的一邊,盛新軍這一方更加弱勢了。

但這件事盛新軍可不想說,滑到嘴邊又咽了下去,說出來實在影響自己的威信,誰讓自己事先沒把這個資金的事情調查清楚,如果提前跟張旭溝通一下,事情不就清楚了嗎?不就不會上任平生的當了嗎?

縣幹部和鄉幹部看起來是上下級的關係,實際上互相也受制約,縣裡人大選舉,都要經過鄉鎮幹部的手,做鄉鎮人大代表的工作,如果哪個鄉鎮有問題,那縣長副縣長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平時有個資金往來,拆東牆補西牆,也要通過鄉鎮幹部,所以鄉鎮幹部不犯大錯,不犯到縣委和縣長手裡,縣裡也並不能怎麼樣。當然,關係搞的不好是另一說,給你穿個小鞋,找個毛病寫個檢討,上會批評,甚至提拔無望撤職查辦等。雖然是上下級關係,其中也有個微妙的平衡制約,但是誰都不想打破,都想爭取在這個天平上,加重自己的砝碼。

任平生又開始演戲了:“盛縣長,這是怎麼回事?省里撥的資金到縣財政局了?我可是一點都不知道啊!您消消氣,消消氣,先抽根紅塔山……”

“你別來那一套!”盛新軍怒道:“你別以為上面有人,你在干山鄉就可以胡作非為!你們買的桃樹苗怎麼回事?有人跟我彙報過!那些桃樹苗都是南方品種,在北方沒有成活的!你把那些桃樹苗買回來,栽種的季節又過了,能種活嗎?任平生,你不能只搞形象工程,干兩三年你拍屁股一走,干山鄉的老百姓找誰哭!你那個什麼西門特爾牛,吹的挺好,年產六萬噸牛肉!咱們全縣一年牛肉也就十幾噸,六萬噸牛肉你就算能產出來,你賣給誰?!”

“盛縣長……”任平生剛說了三個字,盛新軍又怒了起來,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縣財政緊張,開發區需要錢,你倒好,仗着省里領導給你批幾個錢,你胡花亂花,別人修路修橋都省着花錢,你們干山鄉一修就是兩座,我聽說還要修溫泉山莊發展旅遊業,你們干山鄉那個破地方,有什麼可旅遊的,荒山禿嶺黃土路,誰去?你有那個時間,幫縣裡做做招商引資工作,多招幾個企業來,那才是真才實料!”

“我告訴你,縣裡正在開展招商引資工作,所有的幹部職工,要全力以赴把招商引資工作搞好,全縣十七個鄉鎮,三十五個縣屬部門一個都不能少,每個鄉鎮都有一個硬指標,鄉鎮必須完成年一百二十萬的招商引資工作,你們也不能例外。完不成指標,咱們年底考核上見!”盛新軍說:“我還告訴你任平生,這個指標是市裡制定的,完不成指標,你是市管幹部,自己去找姜市長解釋!”

任平生乘着盛新軍歇氣兒的片刻說:“盛縣長,我工作沒做好,您批評我是應該的,可那省里資金是怎麼回事,我確實不知道。”

“行了行了!”盛新軍說:“你別揣着明白裝糊塗!你趕緊去財政把那些錢划走,我眼不見心不煩。”

“盛縣長,十一我們要舉行個通車典禮,我代表全鄉幹部請您和田書記蒞臨剪綵!”

“知道了!知道了!”盛新軍有心不去,但田書記去,自己再不去不好,這麼出頭露臉的事,當然要上上縣電視台才行,盛新軍也不願意就這麼輕易地答應任平生,所以沒說去也沒說不去,揮手叫任平生出去。

任平生出了門,在盛新軍的秘書面前,裝出了一副畏畏縮縮地模樣,進了二樓廁所解開褲子,一邊尿一邊偷偷的笑了起來,看來盛新軍當了幾年的副省長秘書,涵養並不太深,照比自己還是有差距的。

任平生一身輕鬆的來到縣委宣傳部,走在門口咳嗽了一聲,沒想到宣傳部里田麗不在,只有那位姓梅的女人在工作,她看見任平生,便微笑起來。

“任鄉長,來找田麗吧?她出去了,過半個小時能回來。”

“我不是來找田麗,我想找華部長。”

“華部長和田麗一起出去了。”梅姐說:“你坐下稍等一會吧,他們到電視台去了,中午肯定能回來。”

“謝謝。”

“任鄉長,什麼時候跟田麗結婚?”梅姐曖昧地一笑,美艷橫生:“我等着吃喜糖。”

“能抽煙嗎?”任平生說:“這件事情目前還沒有提到議事日程,等到了那個時候,一定請你賞光。“

“抽吧,我在宣傳部已經被熏陶出來了,華部長也是個老煙民。”梅姐說:“任鄉長,你今年二十幾呀?”

“我跟田麗是高中同學,我們兩同歲。“

“嘖嘖!“梅姐說:”二十四吧?二十四都正科級幹部了,再過幾年還得了。等你進步了,可不要忘了我們這些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