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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百戶,別來可好啊?”馬昂大踏步的走進客廳,一進門就滿面笑容的招呼起來。

“有勞總督大人挂念,卑職實是銘感五內。”王海心中一暖,雖然接觸不多,可通過前次的觀察和對謝宏的了解,他知道對方不是那種虛偽的人。

在江南的風評中,謝宏以及他屬下的人,都被形容成了粗鄙無禮的無賴,甚至連當今皇上也被囊括在了這個範疇當中,只不過提到正德的時候,一般都會用比較隱晦的說法而已。

相同的話,聽在不同人的耳中,聽出來的意思卻不同,這話在王海聽來,分明就是說謝宏不重虛禮,只重實效,正是對他這個沒讀過書的人的胃口。經歷了心中的一番掙扎之後,看到馬昂熱情的態度,王海的感激也是真心實意的。

對着朝鮮人的時候,馬昂的廢話很多,既是他本性使然,也是藉機發揮,反正他說什麼對方都只能聽着,做什麼對方也只能受着,哪有比那更愜意的事兒啊。

跟自己人,尤其是談正事兒的時候,他就變得言簡意賅起來。

當然了,這也是形勢所迫,近月以來,總督府的事務猛然增多,對謝宏說的呈幾何級數增長的概念,馬昂有了極為深刻的體會,要不是他也知道謝宏那邊沒人,現在反悔也來不及了,他真恨不得甩手不幹了。

當總督當然很爽,可忙成現在這樣的總督,當起來可沒什麼意思,太辛苦了啊。

“王百戶且稍坐片刻,等本官跟鄭千戶先交代幾句。”江南海商中的人才着實不少,加上馬昂敢於放權的作風跟謝宏同出一轍,所以,多少還分擔了些。

“卑職先行告退。”王海很有自知之明,知道馬昂是要交代鄭龍方略不敢旁聽,連忙起身告辭。

“誒,都是自己人,王百戶只管安坐旁聽便是。”

馬昂一擺手示意王海不用避諱,想了想,又續道:“等江南事了,你也是要獨當一面的,多聽聽才好,如今總督府施行的策略,也同樣是大明將來的海外策略現在算是個試點,正要大伙兒一起參詳呢。”

“多謝大人,那······卑職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王海心神激蕩,激動不已,大半是因為馬昂的信任,也有一部分是因為對未來的嚮往,倭朝兩地只是試點,那麼海外策略包括的地方恐怕不是一般的大。

王海這樣的老水手當然知道海外是個什麼概念除了東海,南面還有呂宋,呂宋的更南方就是三寶太監去過的西洋。

那裡到底有多大有沒有盡頭,就算是江南年紀最大的長者,或是學問見識最淵博的人也難以說清,不過王海很清楚,只要大明下定決心去攫取,那裡就會有無盡的財富,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這幾年,王海一直期盼着能告老,原因並非是他厭倦了航海,他厭倦的只是之前的那種生活。

在大明在王家,他只能低眉順眼的當個下人,出海的時候,也必須鬼鬼祟祟的出港到了倭國,他仍然得提心弔膽的,那些倭人有的時候能保持理智不過沒有實力壓制的情況下,誰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發瘋,哪怕是一直合作良好的松浦黨也一樣。

唯一讓他心情爽朗的,恐怕只有在路途上的時候了,廣闊無垠的大海,讓他感覺到了自由的味道,不過,就算這個時候,他依然不能掉以輕心,因為航海本身也蘊藏着巨大的風險,稍不留神,就可能船傾人

若只是航海本身的風險,他倒也沒什麼好抱怨的,既然揚帆出了海,當然要有所覺悟。可實際上,這風險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人為造成的。

俗語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航海的風險大小,很大程度上決定於船隻。三寶太監時代的寶船到底如何,王海無從得知,可王家世代都是水手,打小就在船上玩耍的他卻很清楚,幾十年來,福船越來越小,越來越不中用了。

造大船的技術,江南還是有流傳的,材料也容易找,可限制船的規模的卻是名存實亡的海禁。江南世家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明明私下裡海貿不絕,可偏偏又要在朝堂上說什麼大義,所以,為了他們的面上不太難看,王海的鬱悶也就成了必然。

大船吃水深,對港口要求高,也很難避人耳目,當然不會受世家的大人們待見,反正出海面對風浪的也不是他們自己,下人的死活誰會去理?只要有銀子入賬就行唄,若不是怕財富打了水漂,他們恨不得讓人乘坐小舢板出海進行貿易呢。

馬昂的話很簡略,可聽在王海耳中,不啻於一聲驚雷,讓他的精神迅速振奮了起來。

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天家從前只看重那些王海沒有,也沒機會擁有的東西,但現在世道變了,航海技術以及個人才幹也有了施展的舞台,自己同樣能以此搏個封妻蔭子,這讓他如何能不激動?

“鄭千戶,船隊即將啟航,五百騎兵都已登船······以你之見,長尾家是否值得信任?又是否有向甲斐擴張的野心?”馬昂感受到了王海的激動,不過他一時卻無暇理會,船隊已經整裝待發,他必須最後確認一次合作方的意向。

蒙古騎兵就算都被坑了,馬昂也不心疼,不過經受了這樣的損失後,甲斐那邊就難辦了,總不成再從朝鮮借道吧?謝兄弟說過,這種事要有時有晌的來,頻率不能太高,以免把棒子糟蹋完了,一兩年來一次就足夠了。

“那位為景大人是個有野心的,本來就一直試圖統一越後,只是實力不濟罷了,若是能得五百騎兵相助,攻向甲斐的決心,他應該是有的,而且對佐渡的歸屬,他也認可了。不過說道誠意······屬下卻不能完全確定。”

從越後回來的時候,馬昂就已經跟鄭龍確認過一次了不過那次沒有這次說的鄭重,所以,鄭龍此時卻有些猶豫。

“沒關係,你繼續說····...”馬昂挑了挑眉毛看出了鄭龍話猶未盡。

“就是大人要屬下問的那件事......”鄭龍偷眼看了看馬昂的表情,卻見對方表情嚴肅的盯着自己,知道無法迴避,只好硬着頭皮說道:“就是那個虎千代......”

“哦?”馬昂一愣。

“大人,一般來講,日本的女孩是不會起這種名字的,而且長尾為景去年剛繼承家督之位,現在還沒有子嗣,就更別提女兒了·以屬下所見,似乎並非作偽......”鄭龍很為難的說道:“不過,既然是侯爺垂詢,也許是那為景城府太深,以至於屬下看不破也未可知。”

“這樣啊?”馬昂捏了捏眉心也有點頭疼。

這事兒是謝宏臨走前交代的,和那個毛利元就一樣,他同樣預言了長尾家的虎千代而且還特意說明了,如果有這麼個女孩,不論多大年紀,都要帶來●島,然後送到遼東,好讓他看看,然後替對方元服。

謝宏這說法本身就很古怪,在日本,元服是男孩的成人禮,而且女孩的名字一般也不會帶‘虎,字。不過由於他神奇的地方太多了,無論是馬昂還是得了馬昂命令的鄭龍,都沒怎麼懷疑,反正侯爺神通廣大,總不會說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