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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鐵諾歷五六六年三月自由都市暹羅

外邊大街上,鑼鼓喧天,有不少人開始聚集圍觀,等着看隊伍遊街的熱鬧,過不多時,樂聲漸近漸響,人們歡呼不已,只見五百名紅衣高大漢子,排成方陣,衣襟上俱綉太陽圖樣,腰間束斧,騎着清一色的白馬,當先開路,個個看來威武挺拔,叫人好生敬服。

跟着又是五百名漢子,手上拿着各式樂器,一面行走,一面吹打,用的都是婚慶之樂,加上鑼鼓喧天,人群歡呼,更加顯得喜氣洋洋。

只聽得人群歡聲雷動,還不時夾雜着兩三竊語聲,討論說道:今日不過是送禮回總堡,已有這等聲勢,等到婚禮當日,那場面還不知會怎樣盛大咧。

在荒山野嶺成長,蘭斯洛從未見過這等熱鬧,瞧得大是有趣,眉飛色舞。有雪卻道:“光是人多,這有什麼希罕。嘿嘿!同屬七大家族,這東方家威風是威風夠了,可要比起豪華氣派,那可遠遠比不上艾爾鐵諾的麥第奇家,武煉的石家了。”

在樂隊之後,又是一隊,這次的人數卻少的多,只有一百九十八人,穿着黃衫,兩兩成對,合扛着一隻箱子,步履穩健,靜靜地前行。群眾看清了箱子的模樣,登時響起了一片大大小小的驚呼聲。

原來,九十九個長方箱子,大小齊一,俱是以白玉雕成,色澤光潤,更無一絲瑕疵,顯然玉質極佳,非是俗品,而玉箱上又有高手匠人另將瑪瑙、琥珀、金剛石等各式金銀珠寶相嵌,雕龍紋鳳,刻繪出九十九幅喜樂戲文圖樣,瞧得眾人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單只是一個玉箱,便是價格極高的奢侈品,何況是九十九個;裝禮品的箱子都已名貴若此,那箱子裡面的東西,更是難以想像的無價之寶了。

暹羅並非繁華大都,城民幾時見過這等闊綽景象,便算是來自他鄉的外地人,也是目瞪口呆,喘不了一聲大氣,只聽得在一片深呼吸中,有着一層教人不安的寂靜。

蘭斯洛認出九十九對扛箱者,穿着的黃衣,正和入城前與自己冤枉纏鬥一番的人相同,想必是出自同源,連忙轉過頭去。

這時店內的彈奏仍在繼續,但不少人已將注意力移往街上,交頭接耳。

“好傢夥!連石字世家也來了,這批紅貨可扎手得很啊!”

“東方家與石家來往有限,從沒聽說有結盟,怎麼竟然聯姻起來了!”

“石家若與東方家結合,勢力大增,麥第奇家立刻就要倒楣。”

“哪管得了麥第奇家。這兩大世家聯手護航,誰要敢碰這批貨,那就是嫌命長,我們這次算是白來啦!”

聽這些話,蘭斯洛這才明白,那批黃衣人原來隸屬於七大宗門之一的石字世家,現下兩大世家合力護航,讓圍觀群眾中意圖不詭之人望而卻步。

顧望左右,“楠”之內,美人彈奏正自高潮,激昂的軍樂令每個人胸中鼓盪不休,很想豁出一切去賭賭運氣,眾人側目死盯着禮隊,只有那醉漢毫不關心,勉強自酒瓮中掙脫出頭來,又趴倒在桌上打着醉嗝,呼呼大睡。

對桌的白衣青年,看着隊伍一對一對經過,表情抽搐起來,他閉上雙眼,深深呼吸,似乎在忍受着極大的痛苦,幾次受到樂曲激勵,想要站起身來,終於還是強克制下來,只是身體的發抖卻止不住,震的板凳喀喀作響。

蘭斯洛一面觀看隊伍進行,一面也窺視周圍人的神色,果然有不少人像那白衣青年一般,滿是躍躍欲試的神情,眼中卻全是貪婪的火焰,只是給隊伍威勢鎮住,不敢妄為。

情勢雖然僵凝,但整條長街里近千人覬覦珍寶的詭異氣氛,卻是不可小覷,倘若有個傻子肯領頭衝出,說不定就會牽動大批人馬加入。

幾個念頭一閃即過,蘭斯洛當了半年的盜匪,已與剛下山時頗不相同,腦筋轉了幾轉,已有主意,扯過有雪,在他耳邊交代了幾句。

“等會兒外頭要是亂起來,我們就兵分兩路,我去外頭撿便宜,你就看看這店裡有什麼值錢貨,扛了就跑,明白嗎?”

有雪道:“大哥,你真的確定要這麼硬幹嗎?我看場面不太對,可能很危險啊。”

蘭斯洛道:“廢話,富貴險中求,你這雪特人就是畏畏縮縮,才一輩子都只會有雪,不會有錢。嘿!本大爺一向不輕易收夥計的,現在時間緊迫,只好招募你當夥伴,這次的收穫九一分帳,我九你一,便宜你了,小子。”

他打定主意,這麼大陣仗,硬闖只有死路一條,但如果能製造騷動,趁亂摸近隊伍,說不定就能抱個玉箱,拔腿逃命,那樣就大大賺一票了。

為了安全,最好稍作改扮,蘭斯洛從腰帶中取出一絡偽裝用的假鬍子,貼在面上,登時成了一個滿面虯髯的江湖豪客。見着這副模樣,有雪面色一變,目中放出貪婪的光芒。

禮物的隊伍將走盡,街道的那頭,又來了一支隊伍。幾名俊童美女當前,九十名紅衣壯漢,扛着一頂小屋子似的大轎,伴着絲竹吹奏,慢慢走來。那轎子上張燈結綵,絲絹繚繞,布置的甚是雅緻,裡面的不知是人是物,但既然是跟在禮隊之後,想來重要性只有更強。

左右群眾都是一副吞沫直瞪的急切模樣,蘭斯洛思索對策,要怎樣來製造騷動;這時有雪遞上一杯酒,他隨口喝乾,再讓有雪倒一杯。

“大哥,您在煩惱如何製造騷動,又不用自己打頭陣嗎?小弟倒有一計,就怕您不喜歡!”有雪連連斟酒,說是能壯行色,蘭斯洛酒到杯乾,轉眼就喝了五杯。

“什麼方法?說來聽聽。”

“這方法很卑鄙、很下流,但是又非常保險,即使搶不到東西,還有八千金幣的進帳。”有雪悄聲道:“不過安全起見,大哥你要先承諾不會怪我,我才敢說。”

“答應你了,有話快說吧!”或許是酒喝得太急,蘭斯洛回答時有些頭昏腦脹。

“方法就是......”

有雪說話時,貼近蘭斯洛身邊,講話的聲音低,蘭斯洛也偏耳聆聽,怎料有雪忽然跳到一旁,離開桌子數尺,拉開嗓子殺豬似的大叫起來。

“柳一刀!懸賞八千金幣的重犯,大鬍子柳一刀在此,這死大鬍子已經被我下了迷藥,各路英雄快點把他擒下啊!”

此言一出,非同小可,本來緊繃的氣氛被打破,整間“楠”的客人紛紛轉頭,銳利到足以將人切割的目光,齊集在蘭斯洛身上,跟着便拔出兵器,朝他奔來。

記得早上那批石家人離去時,也曾錯認自己為什麼柳一刀,從現在這反應看來,那傢伙好像是個賞金高額的大鬍子通緝犯,一下出現,人人喊打,可恨自己還戴上一副假鬍子,現在真是百口莫辯。

怒火上升,腦子卻迷糊了起來,蘭斯洛情知那雪特胖子說得不錯,自己連喝的幾杯裡頭都有迷藥,再看他賊兮兮地躲在一旁,不敢往這看來,蘭斯洛登時明白,原來他與自己搭訕早有預謀,就是為了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