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北城老小區。
戴春麗收拾一番，從小區里出來。
她招了輛黃色出租車，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不遠處，一輛停在路口的銀色麵包車，也偷偷跟上。
一分隊的人已經去了咖啡館附近。
二分隊的人，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一直守在小區外面，等戴春麗出門。
雖然情報部昨晚討論之後，決定不用採取大規模行動。
但是今天這個擺在眼前的「接近鬼面組織」的機會，他們還是不會放過。
一路跟着戴春麗的出租車，他們發現，戴春麗貌似還有些謹慎。
那輛黃色出租車，圍着市區外環繞了好幾圈。
最後才慢悠悠停在望京路的“悠然時光咖啡館”門口。
咖啡館對面，情報部和警方的人，同時守在四處盯梢。
他們看到戴春麗這女人，不僅戴着墨鏡和口罩，還在頭上纏了一圈厚厚的圍巾。
她整個人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反而給人一種鬼鬼祟祟的感覺。
“不是，她腦子有病吧？出來喝咖啡還戴個破墨鏡，生怕別人注意不到她？”
警方那名小輔警不能理解戴春麗的腦迴路，盯了半天，忍不住吐槽。
“她左眼瞎了，她如果不戴墨鏡，熟人一認一個準。”女警官解釋。
正說著，戴春麗已經推開玻璃門，走進了咖啡館。
警方和情報部同時行動。
警方這邊，主要是因為徐小寶的案子，要調查戴春麗，獲取線索。
至於情報部那邊，則是為了進一步接觸鬼面組織，所以潛伏在附近監聽。
戴春麗進了咖啡店後，環視一周，最終將目光落在角落的一個女人身上。
那女人矮矮胖胖，梳着蘑菇頭，戴着厚框眼鏡，臉上全是褐色的雀斑。
女人桌子上的白色餐巾旁邊，正放着一束黑色玫瑰。
戴春麗看了眼手機上面聊天對象的性別，是男性。
她又謹慎地盯着坐在角落的雀斑女人打量了幾眼。
猶豫了一下，戴春麗還是走了過去。
“是你嗎？”戴春麗走到蘑菇頭對面問了一句，沒急着坐下。
蘑菇頭扶了下鼻樑上面厚厚的眼鏡，點頭，“是。”
趁戴春麗坐下之際，蘑菇頭拿起桌面上的黑色玫瑰，遞了過去。
“特意給你買的，戴女士。”蘑菇頭道。
戴春麗接過黑玫瑰，略帶嫌棄地看了一眼。
那玫瑰花在花莖的位置，用白色絲帶綁了個蝴蝶結。
那束花……看起來很像是祭奠死者用的。
戴春麗手指捻起玫瑰，快速塞進了手提袋裡。
“戴女士，你聯繫組織想要幹什麼？說說看。”蘑菇頭問。
戴春麗稍微摘下來一點墨鏡，往左往右瞟了幾眼。
“就是、就是……”戴春麗伸着脖子，嘴巴做出了“江璃”的口型，“我想把她給……”
戴春麗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明白。”蘑菇頭瞭然。
她拿出一份契約，親眼看着戴春麗在上面簽了字。
收起契約，蘑菇頭滿意地笑了一下。
戴春麗的靈魂足夠「邪惡」，因此她的壽命對組織來說，彌足珍貴。
蘑菇頭翻開筆記本電腦，在電腦上面敲了幾下，好像是在和組織的人通信。
“組織上說你的要求可以滿足。不過組織問你，打算拿什麼東西交換？”
蘑菇頭抬起頭來，問戴春麗。
戴春麗一愣，“嗯？我不是已經拿一半壽命交換了嗎？”
蘑菇頭又捏住鏡腳，扶了下眼鏡。
她的鏡片之上，反射出一道精明的白光。
“戴女士，我想……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蘑菇頭笑。
“要不，您再看看咱們之前的聊天記錄？”
蘑菇頭好心對她提醒了一句。
看到蘑菇頭的這個態度，戴春麗滿肚子疑問。
她奇怪地看了對面的人一眼，打開手機，翻看着記錄。
“12月7日，你發出的第一條求助，從那條開始看。”
戴春麗在蘑菇頭的指示下，翻到了那條記錄。
“這有什麼問題？”戴春麗犯起了嘀咕。
她把那十幾個文字又默念了一遍。
求助上說，如果有人能幫她聯繫上怪談世界的背後組織，她可以拿出一半的拆遷款作為酬勞。
而這條記錄的後面，很快就收到了一個賬號的私信。
那個人原話說：“女士你好。我可以幫你，但代價是索要一半的壽命。”
戴春麗看完記錄，確認自己是正確的一方，頓時變得有些生氣。
她拿着手機，展示到蘑菇頭面前：
“你自己看！你當初說得好好的，這上面的記錄清清楚楚！剛才我契約也跟你簽了，你現在想玩賴？？”
戴春麗氣不打一處來。
蘑菇頭表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戴女士你是眼神不好還是腦子不好？我答應你的事情已經做到了，希望你情緒穩定一點。”
被蘑菇頭這麼一說，戴春麗腦海之中突然閃過了什麼。
兩秒之後，她腳底竄上來一股寒意，腦子裡面“嗡”的一下，炸了！
戴春麗抱着手機，翻來覆去又看了好幾遍。
那些字眼，越是多看，心就越涼。
糟了……
戴春麗臉色煞白，狠狠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當初求助的內容，是說她可以付出一定的代價，找人「幫她聯繫背後組織」。
但面前的蘑菇頭女人，不正是在用筆記本電腦，幫她聯繫鬼面組織？
所以戴春麗已經付出的一半壽命，並不是弄死江璃的交換籌碼，而是……聯繫組織所付出的籌碼！
要殺死江璃，還要付出更高的代價！
戴春麗心口已經拔涼拔涼。
“詐騙，這是詐騙！！你是在誆我？！”戴春麗怒拍桌子站起身來，聲音都在控制不住地顫抖。
蘑菇頭冷聲嘲諷，“我到底騙你什麼了？事情是你自己提出來的，我又沒有隨意篡改。”
戴春麗自己不在理，登時更加氣得要命。
她搶了路過的服務生餐盤裡的熱咖啡，直接就潑到了蘑菇頭臉上。
蘑菇頭抹了把臉，電腦“嘭！”地合上，站起身來，差點跟戴春麗干架。
聽着隔壁大動干戈的架勢——
坐在鄰座監聽的情報部專家，給對坐的小伍豎了個大拇指。
今天的事情走向，果然和小伍昨晚上推測的一模一樣！
鬼面組織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戴春麗竟然會蠢到跟他們聯手。
“他們這些人，凈欺負戴春麗腦子不好使。”
專家撇撇嘴，湊到小伍面前，搖着頭說了句悄悄話。